“就等聯(lián)盟使者來的時候吧……”
“我們得先讓他們看清楚亞努什的嘴臉,再表明我們與那家伙不同!
……
黑夜靜靜地流淌,不知不覺天都又安靜地過了一個晚上。
三王悄悄返回了自己的軍帳,并為即將展開的行動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起來。
其實也不需要什么很周密的準備。
天王軍本身就是一支龐大的雜牌軍,別說什么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以及利益網(wǎng),自己內(nèi)部的指揮體系都沒完全捋順,換個頭兒其實是很容易的。
帶著一幫同一條船上的心腹,把原來的頭兒做掉就行了。
只要下得去手。
別說幾天的時間,幾個小時都夠了……
就在天都城中暗流洶涌的時候,經(jīng)過整整三天的等待,聯(lián)盟的使團終于在天王亞努什望眼欲穿的盼望下抵達了天都。
在一眾迎賓人員的簇擁下,四個萌新大搖大擺地跨進了天都的西大門。
為了不讓聯(lián)盟的“大人物”們眼里揉進一粒沙子,亞努什將西門到皇宮的整條街上的所有居民全都趕了出去,換成了那些胳膊上綁著膏藥繃帶的自己人。
不過亞努什注定得失望了。
這幾位“大人物”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那些夾道相迎的演員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了那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宮殿”上。
“好家伙……用星艦做宮殿!
“真tm人才啊!”
導(dǎo)管的狗和攪屎的棍忍不住吐槽,善戰(zhàn)的狼則是瞪著眼睛只顧拍照。
雖然之前在論壇上有所聽聞,但那道聽途說來的東西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至于遠見的鷹,一路上都在和天王軍的司儀交談,談笑風(fēng)生間套取了不少情報。
一行人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皇宮的主殿,很快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天王。
和傳聞中的一樣,這家伙是個健談的人,口才也確實很好,否則想來也忽悠不到那么多人誓死追隨。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坐在大殿王座上亞努什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自己的夢想。
包括他打算在婆羅行省的大地上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烏托邦。
包括他打算如何實現(xiàn)這一夢想等等。
先前的那些寒暄客套,就仿佛是為了給后面的這番忽悠鋪墊一樣。
而在描述完了關(guān)于烏托邦的構(gòu)想之后,亞努什緊接著便提出希望與聯(lián)盟建交,并且得到聯(lián)盟的支持。
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翻譯成大白話就是——爹,打錢!
除了錢之外,還有天王軍急需的軍火、糧食以及其他物資等等。
而根據(jù)這位天王的說法,他們要這些東西并不是為了對付自己的同胞,而是是為了對抗正在西帆港登陸的軍團。
如果不是在進入天都的時候見過這幫家伙手上拿著的是誰的武器,又是怎么對付自己人的,【遠見的鷹】搞不好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想爆聯(lián)盟的金幣?
小子,你還太嫩了!
總算等這家伙滔滔不絕的說完,老鷹輕嘆了一聲開口說道。
“很抱歉,亞努什先生,我們沒法答應(yīng)您的要求!
豪言壯語堵在了喉嚨里。
亞努什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好半天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為什么?”
不等聯(lián)盟的使者回答,他又火急火燎地繼續(xù)說道。
“你們主張平等,我們也是!你們?yōu)槭裁淳褪遣豢铣姓J我們!”
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如果不是著急到了極點,他也不至于為了見一群使者而如此的大費周章。
亞努什帝國想要在夾縫中生存下來,就必須在軍團與聯(lián)盟之間反復(fù)橫跳,利用雙方各自的痛點進行博弈。
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好了的策略。
天王軍必須一邊做出倒向聯(lián)盟的架勢,一邊以此為要挾向軍團索要“承認”,防止軍團撕毀和聯(lián)盟與企業(yè)的條約直接出兵。
如果聯(lián)盟不下場的話,僅靠他手上這點力量是根本不足以和軍團扳手腕的!
遠見的鷹嘆了口氣,耐心地解釋說道。
“尊敬的亞努什先生,你可能誤會了什么,聯(lián)盟既不是一個國家,更不是一個宗教……”
“我們在意的不是你們喊什么口號,而是這兒的幸存者們的生存權(quán)利是否真正得到了保障!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
如今的天王軍顯然不能代表婆羅行省幸存者們,那些幸存者們比起發(fā)自內(nèi)心的選擇,更像是被裹挾進來的人質(zhì)。
聯(lián)盟其實不在乎統(tǒng)治這里的是酋長、國王還是總統(tǒng),但顯然不可能和“綁匪”達成一致。
從這一點來講,這位天王先生和南部海域的查拉斯是一樣的。
只是叫的名字不同罷了。
亞努什握緊了拳頭。
“還要怎么保障?我已經(jīng)把土地分給了他們!難道還要我把飯喂到他們嘴里嗎!”
遠見的鷹點了下頭。
“這是值得肯定的,但您一句話就把土地分給了他們……收回去不也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嗎!
亞努什愣了下。
“那你們還想怎樣?”
遠見的鷹耐心地勸說道。
“任何事情都得一步一步的來,如果您真想成為我們倒也不必復(fù)制我們的結(jié)果。您可以先帶著他們種地,讓這兒的人們吃飽,讓他們穿上干凈的衣服,讓他們接受教育……讓今天不得不依賴土地而活著的他們,明天可以自由的離開那束縛著他們的紅土。”
亞努什松弛了繃緊的肩膀,靠在冰冷堅硬的王座上捏了捏眉心。
“這是戰(zhàn)爭勝利之后的事情,等安定下來之后我們自然會做……”
見這家伙還在畫餅,老鷹無奈的搖了搖頭。
或許管理者是對的。
他們確實應(yīng)該減少對當?shù)厝说母缮,盡可能的將未來的路交給他們自己。
說謊對于這兒的人而言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就像杜鵑的孩子一出生就知道,用稚嫩的背脊將其他鳥的蛋推出鳥巢。
這就像一種本能。
是動物為了逃脫達爾文法則,為了生存下去而被迫進化出來的本能。
他們的本性或許不壞,但已經(jīng)被廢土上惡劣的環(huán)境逼成了這樣。
利劍是殺不死理想的,但謊言卻可以。
而且輕而易舉。
“……是的,您大可以等到廢土紀元結(jié)束之后再去做,但有些事情如果現(xiàn)在兌現(xiàn)不了,那么我想以后也不用太惦記。”
頓了頓,老鷹看著亞努什,看著這位天王軍的天王。
“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得到我們的承認,我們也從未給任何實體背書過,更未強制要求任何幸存者勢力一定要和我們一樣。如果這兒的幸存者們自發(fā)的形成了與我們類似的管理體系,我們也是非常樂意將我們的經(jīng)驗分享給你們……”
亞努什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們愿意和你們一樣!”
一直沉默的老狼終于忍不住插嘴道。
“那你先把牢里的那些日族人放了吧,還有你之前下的命令撤回……我們不是瞎子,我們有眼睛,這兩件事做了我們姑且信你一回!”
亞努什毫不猶豫道。
“那是帝國的罪人,我怎么可能說放就放了!這讓其他人怎么想?”
老狼用不標準的人聯(lián)語繼續(xù)道。
“那月族人呢?他們總和你們沒什么關(guān)系吧?”
亞努什遲疑了片刻,本想點頭,卻又想到自己賞賜給部下的那些女人也有不少月族人。
他倒是不在意那些獎品,但現(xiàn)在還不是動那些人的時候。
沉默了一會兒,他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那是前朝遺留的問題,需要時間去解決,你們也清楚,這種事情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不可能拍拍腦袋就做決定……不過我可以向您承諾,等我們收復(fù)了帝國全境,我們立刻就會廢除帝國時代的一切不平等決策!
這句話他倒是沒說謊。
等收復(fù)了帝國全境,他就能騰出手來收拾那些幫自己打天下的家伙了。
至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老狼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
這是選擇性“拍腦袋”啊。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這幫npc簡直比人還險惡。
眼見大殿內(nèi)的氣氛有些僵硬,老鷹連忙開口接過了話題。
“……今天的會面就到此為止吧,我們來這坐了一路的船,又換了馬車和牛車,實在是累了。而且有些事情我們也需要和后方的人溝通一下,僅憑我們是無法做決定的。”
他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沒必要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