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西?!”
拉西卻看也不看他,伸手一把拽住了一小子的脖子,像拎小雞似的將那瘦小的男孩從田里揪出來扔在地上。
“疼……疼疼……”那男孩嘴上直喊著疼,眼淚都擠了出來,但沒想到那惡鬼見他哭,又朝著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怕疼就回去找你的爹娘,少跟著這幫人瞎胡鬧!去,給老子把你爹娘喊過來!”
那男孩畏畏縮縮地說著,眼中寫著惶恐。
“我沒有爹娘……我是被賣到附近,這兒的大伙們救了我!
“沒有爹娘……呵,那就給老子把眼睛抹干了,要不我先送你下去見他們!”
放開了那個孩子,拉西狠狠瞪了一眼試圖上來攔著他的農(nóng)夫,接著又看向了帶著槍走來的抵抗軍士兵。
村門口鬧出的動靜到底還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這幫連個放哨的人都不會安排的家伙,至少耳朵是沒聾,好歹能聽到自己的槍聲。
那些人眼神警覺,神色不善的盯著他,槍端在了手上,卻又不敢把槍向他指著。
他們一些人認得這家伙,正是打下羅威爾營地,把那個長官吊在塔樓上的狠人。
不管聯(lián)盟出了多少力氣,給了他們幾門炮幾條槍,總歸那營地確實是他打下來的。
拉西看也不看那些燒火棍,只是瞇著眼睛盯著他們。
“老子說你們不如去種地,你們倒真耕起了田。瞧瞧你們窩囊的樣子,是指望薯條港的姑娘們養(yǎng)你們一輩子,還是指望百越公司的人養(yǎng)你們一輩子?”
一名中年男人鼓起了勇氣上前,死死盯著他。
“你什么意思!”
拉西瞇著眼睛盯著他。
“你是這兒的負責人?”
“我是——”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巴掌拍在了腦殼上,直接拍進了田里。
“你是他娘個錘子!”
這話是聯(lián)盟的教官在訓練他的時候罵他說的,現(xiàn)在他把這句話又送給了這家伙。
就是這家伙害的方長被調(diào)走!
至少他看來是如此。
那巴掌拍的夠響,也著實點燃了一眾抵抗軍們的怒火,一個二個小伙子們都抬起了槍口,齊刷刷地指向了拉西和他身后的一百多名軍官。
“不!別開槍!”
落在田里的那人顧不上自己,大驚失色的朝著抵抗軍的戰(zhàn)友們喊到。
那拉西卻還像嫌火不夠大似的,一步上前直接走到那群小伙子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槍口,戳到自己胸口上。
“來!朝著老子開槍!把來救你們的同胞打死,來!”
那小伙子臉色蒼白,握著槍的手都在抖,仿佛隨時都可能走火。
顯然他沒上過幾回戰(zhàn)場,也沒怎么練過槍,更沒有機會練。
畢竟,那保險都是關著的,光是上了個膛……
看出了他眼中的懦弱,拉西一把將他手中的槍搶了過來,又塞在他胸口,撞到他向后退了兩步,被其他人扶著才停下。
“就沒人特么的教過你么,殺人的時候打開保險,肩帶給我焊死在肩上,誰敢搶你的槍,就一槍托甩他臉上。戰(zhàn)場上丟槍就是丟命,你小子慶幸吧,搶你槍的是老子!
一雙雙目光盯在他身上,有憤怒,有錯愕,也有慚愧和羞恥。
但也有人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包括坐在田間的那個自稱是負責人的男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不是薯條港的幸存者,也不是金加侖港的幸存者,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帶著他們耕田的家伙,需要的是一個能帶著他們打勝仗的家伙!
拉西環(huán)視了眾人一眼,不只是站在村口擋著他的抵抗軍士兵,還有旁邊田里那一個個直起腰桿看向他的農(nóng)民。
“想種地就留在這兒種個夠,窩囊夠了就特么起來跟著老子走!
一名抵抗軍軍官咽了口唾沫,盯著他問道。
“我們?nèi)ツ摹?br />
“去哪?”
拉西呵呵一笑,背著黃昏看向了東北邊的方向,朝著那昏暗的天微微瞇了瞇眼。
他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了。
和猛虎軍打是不現(xiàn)實的,這幫家伙有槍有糧,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不輸給灰狼軍了,甚至把同在邊境上的灰狼軍都快“瓜分”光了。
就像聯(lián)盟的人說的那樣,跟這幫家伙打只能被當野怪刷。
他們必須開辟新的戰(zhàn)場,而最佳的選擇就是婆羅行省的東北角。
那兒緊臨著卓巴爾山脈,翻過去就是銀月灣。一條順著山脈流下來的塔桑河澆灌著一片名為塔桑平原的沖擊平原,那里生活著婆羅行省上的邊緣民族,甚至還有一些銀月灣的教徒。
在帝國的行政區(qū)劃版圖上,那片土地的名字叫猛犸州,和銀月灣共飲著一個淡水源頭,而且有著不輸于羅威爾州的肥沃。
最關鍵的是山高皇帝遠,當?shù)赜峙R近聯(lián)盟的補給網(wǎng)絡。
雖然發(fā)展度差了些,但發(fā)展度差也有發(fā)展度差的好處。
沒有連接天都的公路網(wǎng),又不在永流河的邊上,效忠于皇室軍隊和軍隊需要的物資難以投送到該地區(qū)。
再一個就是窮地方不缺兵源!
只有在那兒,他才能揪起一大幫軍隊,在虎族人占多數(shù)的虎州起事簡直是找死!
“縮在這山溝溝里遲早餓死,想活命就跟著老子往海邊打!”
第771章 都是同一批教官教出來的
虎州中部,樹林茂密的山谷邊上。
猛虎軍的千夫長正舉著望遠鏡,目瞪口呆地望著北邊的隘口,只見一片烏泱烏泱的人影正從一片狼藉的泥地上穿過去。
那些人身手矯健,看著年輕,想來應該是最后一波。
好半天,他才從嘴里憋出來一句。
“媽的……這幫泥腿子吃錯藥了嗎?!”
那些烏泱烏泱往北邊跑的人,自然是躲在深山老林中的月族人。
或者換個說法,就他們?nèi)︷B(yǎng)在羊圈里的羊。
如今誰也沒想到,這群啃樹皮的羊卻破天荒地踢翻了羊圈的柵欄門,還踩翻了看門的狗。
至于這兒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還得從昨晚那場大雨說起……
昨晚夜色深沉,一支猛虎軍的百人隊前去月族人的村子附近換防。
其實說是換防,實際上就是在月族人的村子旁邊看著,看見好東西了就上去打一簍子,沒好東西就再等等。
這幫月族人流民平時躲在荒郊野嶺,周圍連個像樣的村落都沒有,只有一些小貴族的莊園農(nóng)場分布,幾條破破爛爛腳踩出來的土路連著,甚至還不直接通往月族人的村落。
沒有人愿意駐扎在這種窮鬼扎堆的爛地,負責剿匪的千夫長自然也不愿意,況且這種補給難以輸送的荒地也不適合大部隊駐扎。
因此他平時都待在附近的聚居地里吃香喝辣,只是依頭兒的意思派人盯著那些月族人,別讓他們把動靜鬧得太大,偶爾敲打兩下,方便他們和聯(lián)盟那兒賣慘。
這次換防也和平時一樣,只是例行公事。他甚至還拉了些新入伍的小伙子們過去,看找個機會讓他們練下槍。
然而,由于半途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這幫混球在路上耽誤的太久,正好撞見了月族人的埋伏,被噼噼啪啪的槍聲一頓亂揍。
聽到雨中響起的槍聲,駐扎在月族人村子附近的百人隊立刻意識到出了問題,于是趕忙離開陣地趕過去支援。
然而那些人也遇上了同樣的問題,暴雨延誤了他們的行軍,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來換防的小伙子們已經(jīng)被打跑了,而等他們回過神來自己已經(jīng)在埋伏圈里了。
聽那逃回來的百夫長說,他們正打著的時候雨中傳來一聲大喊——
“不想打就把裝備丟了地上跑,大家有錢一起賺!”
一群士兵們琢磨著還真沒什么拼命的必要。
這是虎州,虎族人是大多數(shù),一群被踩到土里的月族人還能翻天了不成?
別說讓他們贏一次,就是讓他們贏一百次,草寇依舊是草寇啊。
想到小命要緊,他們干脆把裝備往地上一丟,從那埋伏圈放的缺口跑了。
反正那也是從月族人那搶來的家伙,丟了就丟了吧,也不虧什么。
就這樣,圈住整個“羊圈”的包圍網(wǎng)出現(xiàn)了一絲真空。
等到第二天天亮,一切都晚了。
根本不給他們找回場子的機會,那月族人這次似乎是下定決心要玩把大,已經(jīng)把整個村子都搬空了……
羊兒不吃草,改吃肉了!
右手死死摳著望遠鏡,那千夫長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站在旁邊的副官同樣愣神,好一會兒才咽了口唾沫打破沉默。
“長官……要追嗎?”
“追……追個錘子追!”那千夫長恨恨放下望遠鏡。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他這望都望不清楚。
再加上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雨,本就破爛不堪的土路更加泥濘,真趕過去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毫無疑問。
肯定是那個張嘴就問候人母親的家伙!
他現(xiàn)在心中萬分后悔,只恨當時就不該放這家伙過去。
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