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動了動,蔣雪洲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開了口。
“……能陪我回去一趟嗎?”
自從成為學徒之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過了,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親人,所以下意識地想找個信賴的伙伴陪自己一起回去。
一聽就這點小事兒,夜十也沒多想,干脆的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行,什么時候?”
蔣雪洲愣了下。
她只是隨口一提,甚至都沒計劃好具體什么時候回去,沒想到這個木頭人竟然答應(yīng)的這么干脆,甚至問起了什么時候出發(fā)。
“……那……明天如何?”
毫無準備地將這句話說出口,直到這時她才忽然意識到了些什么,臉頰也跟著漸漸發(fā)燙了起來。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某個家伙根本沒有想那么多,僅僅只是當npc的腦袋上冒出來了個感嘆號罷了。
“沒問題……”
看著臉忽然紅成蘋果的蔣雪洲,夜十的臉上不禁浮起古怪的表情。
這家伙最近總是走神。
該不會是發(fā)燒了吧?
……
數(shù)千公里外的前線。
炙熱的火焰甚至融化了血山上的積雪。
炮火的轟鳴震天動地,緊接著便是噼噼啪啪的槍聲與變種人的怒吼。
似乎是為了一雪前恥,阿爾法特遣機動隊根據(jù)上一場戰(zhàn)役搜集到的情報,重新制定了更周密的作戰(zhàn)計劃,并發(fā)動了比之前更為猛烈的攻勢。
這次被推到前線的不止是兩支百人規(guī)模的中隊,而是整整十支中隊共一千人!
雙方在山洞中展開激烈的交火。
在無人機攻擊編隊的掩護下,一支支隊伍有條不紊地填進了那宛如深淵一般的洞穴,只見有人進去,不見人從里面出來。
看著攻勢兇猛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站在斷刃山半山腰處的莫德林將軍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
包括站在他旁邊的副官,臉上也露出了一抹難以置信。
“……這些家伙是嗑了藥嗎?”注視著前線的方向,他喃喃自語的念叨著。
短短三天的功夫,那群死氣沉沉的家伙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雖然看不見山洞里的情況,但光是看那些家伙的氣勢,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那些人身上的不同。
“搞不好你還真猜對了。”莫德林將軍皺著眉頭,壓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聯(lián)軍最高指揮部公開了阿爾法原蟲的特性。
如果按照那個標準,整個第31萬人隊恐怕只有懲戒小組和部分肉體力量強大的覺醒者能夠擋得住那紅霧的侵蝕。
三天前的行動中已經(jīng)顯示出來,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并不以肉體力量見長。
在沒有更換裝備的情況下,他只能懷疑這些家伙應(yīng)該是服用了什么提升免疫力的藥物,或者安裝了什么能夠?qū)垢腥镜姆律鷮W插件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情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即,他只看見這些人一波一波的往里面進,卻不見人從里面出來。
要么他們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死在了那里,要么他們應(yīng)該是獲得了某種在戰(zhàn)斗中持續(xù)恢復的能力。
想到這里,莫德林將軍的眼中不禁浮起一絲感興趣的色彩,對這場戰(zhàn)役的結(jié)果也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期待。
觀戰(zhàn)的不止是莫德林將軍,還有風暴兵團的兵團長泉水指揮官和死亡兵團的兵團長邊緣。
倆人同樣站在斷刃山的半山腰上,注視著那近在咫尺的戰(zhàn)場。
“媽耶……是一幫狠人!蹦樕蠋е鸷车谋砬,邊緣劃水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不算那些沒有完整心智的克隆人,他還是頭一回在這游戲里見到和他們一樣不怕死的家伙。
“確實……”泉水指揮官認同地點了下頭,握著望遠鏡緊盯著前線的戰(zhàn)況。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回火炬還真算是棋逢對手了。
雖然學院對藍外套的態(tài)度算是比較友善的,但他還是不得不吐槽一句,這幫家伙在不當人這件事情上,一般人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三天接種了一千件生物學義體,前線三分之一的阿爾法原地“轉(zhuǎn)職”,從機械化士兵直接變成了半生物半機械化戰(zhàn)士。
雖然看久了小羽還是挺可愛的,偶爾換個皮膚玩玩好像也不太礙事兒,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復活的前提上。
如果不能復活,或者說復活了也不會把生物學義體給洗掉,他覺得就算是在游戲里,自己要裝這玩意兒恐怕也是得猶豫下的。
就在聯(lián)軍的一眾指揮官們正觀戰(zhàn)著的時候,站在血山上的獸王同樣俯瞰著整個戰(zhàn)場。
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同樣帶著一絲明顯詫異的表情。
“那是什么東西?”
他的嘴里不斷的念叨著,眼中寫滿了錯愕,無法相信自己從那些變種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東西,更無法理解。
他親眼看見到一名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士兵被一名變種人突變體甩出的突刺貫穿了胸膛,然后又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股熱血甚至撒在了它(他)的頭上,滾燙的觸覺絕不可能是全息技術(shù)模擬出來幻象。
對于人類而言,那毫無疑問是致命的創(chuàng)傷。
然而它(他)才剛剛將粘在突刺上的鮮血擦拭,便看見那不省人事倒地的士兵忽然一陣抽搐,隨即側(cè)臥著身子抓起步槍,對著它(他)一陣突突突的亂掃。
措不及防之下,數(shù)枚電磁加速的彈丸攻碎了那變種人的胸膛和大腦。
他也一瞬間失去了對那只變種人的感知,一臉茫然地回到了上帝視角。
慘烈的廝殺還在繼續(xù)。
這幫帶著防毒面具的家伙似乎找到了對抗毒霧的辦法。
并且不止如此,他們的恢復能力也隨之變強了,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物種。
“哈哈……哈哈哈哈!”
滿眼的錯愕漸漸變成了狂熱,俯瞰著腳下的他忽然大笑了起來。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在被黏菌的孢子感染之前,主動接種良性品種的子實體從而獲得免疫嗎?
這些老東西倒也沒他想象中的那么死板,也是懂得變通的。
果然,得和這種有想法的對手切磋才有意思。
和那些威蘭特人戰(zhàn)斗除了能得到一批有機質(zhì)之外,他什么東西也學不到。
俯瞰著山腳下嚴陣以待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隊員們,獸王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想弄懂那些家伙身上的秘密,能拜托你吃掉他們嗎?”
那并非是通過聲波傳遞的聲音,而是意識與意識的交流。
等待了約莫幾分鐘的時間,那古鐘一般沉悶的聲音才緩緩傳入了他的意識之海。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讓那家伙靠近我比較好。”
獸王微微一愣,輕輕皺起眉頭。
“吃不掉嗎?”
位于山體深處的“瘟疫之主”緩緩開口說道。
“一般而言,我們是為了吞噬其他有機體而進化,對其他母巢的吞噬只是進化中的偶然。那家伙卻不同,它的進化邏輯卻和我們截然相反,純粹是為了吞噬其他黏菌而存在,和飼養(yǎng)它的人類反而能實現(xiàn)共存!
“就像那些能忍受我身上氣味、甚至崇拜我的綠皮膚家伙一樣,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它是‘我們’之中的‘變種人’!
頓了頓,那聲音又接著說道。
“我能從那惡心的呼吸聲中感覺到,那家伙已經(jīng)至少吞噬了兩個同類……我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可愛的孩子,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
那些信徒們就是它的孩子。
它從來沒見過這么有意思的東西,用歡呼和愛來包容自己賜予它們的扭曲,而不是對自己的模樣感到恐懼。
那個叫獸王的家伙告訴它,這便是人類的“信仰”,它們將自己當成了賜予它們生命的母親,甚至于神靈!
它很喜歡瘟疫之主這個稱呼,更喜愛那些歡呼著它的名諱的信徒,對它們的鐘愛甚至于超過了對自己的子實體。
也正是因此,它會用自己的血肉喂養(yǎng)它們,并從它們之中選出信仰最虔誠的那個家伙作為培育“瘟疫”的“先知”,再用那家伙作為產(chǎn)生孢子的苗床,賜予它們更濃烈的“進化因子”。
某種意義上而言,它們就是它的子實體,至少身上有一部分是如此。
它對它們寄予了厚望,希望它們能不斷的擴大種群的規(guī)模,直到占領(lǐng)整個星球,并帶著對自己的信仰前往征服更遙遠的世界。
終有一天,呼喊著自己名諱的它們,會代替自己回到它的母親——蓋亞的身旁。
或許它們還可以替自己帶句話給祂。
獸王沉思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
“那如果你能吞噬它的話,豈不是也能獲得……它吞噬其他黏菌的能力?”
他想到了百越行省的森林,納果誕生于那個地方,而納果的弱點正在那里。
如果能把那里的母巢給吞噬掉的話,他們的天國將再沒有任何弱點。
瘟疫之主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
“是這樣沒錯,但……它的本體好像并不在這里,目前為止出現(xiàn)的只是它的子實體。我的子實體可以消化掉它們,但那僅僅是物理意義上的消化。如果由我去吃它們,恐怕會消化不良!
“原來如此……了解了!鲍F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個問題。
不過他們可以用科學的方法解決,比如將樣本無害化再進行投喂。
當然。
那是拿下清泉市之后的事情了。
“先別管這些了……我的孩子在祈求我的幫助,你應(yīng)該也聽見了,它們哭泣的聲音!笨粗坪踝呱窳说墨F王,瘟疫之主的聲音帶著一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