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偶爾他們還是會回想起以前不愉快的日子,以及那些已經(jīng)滾遠了的家伙們。
有些東西只有回頭的時候才能看的明白。
甚至不需要加上注解,只需要把豪斯先生說過的話重新再念一遍,所有人都會露出會心的一笑。
“說起來他去哪兒了?”
“我也聽說起初是去了紅河鎮(zhèn),但那兒的礦老板們壓根兒不聽廣播,他只好又輾轉(zhuǎn)到了垃圾城。結(jié)果巧了,那兒正好有他的聽眾,只不過他們都以為他是被聯(lián)盟給驅(qū)逐了,那里的議員們嚇得連門都不敢讓他進。”
“哈哈哈,我覺得管理者是不會跟這家伙一般見識的,真要是和他一般見識,他連這里的門都出不去!
“我聽說后來他又輾轉(zhuǎn)去了布格拉自由邦,那里倒是不管他是誰,他可以繼續(xù)干他的老本行!
那場劇變之后,不少內(nèi)城貴族和幫貴族做過事的商人們都跑去了北邊那個用錢能買到一切的好地方。
比如維佳,聽說過得還不錯,以前一副奴才相,去了那里之后反而混出了些體面人的派頭。
這家伙就像一條泥鰍一樣,從半清不濁的水里鉆進了泥塘,活的反而比以前更滋潤了。
不過他們并不羨慕那家伙。
對于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贏者通吃的苦”他們已經(jīng)受夠了,誰愛吃自己去吃就可以了。
贏了他們不會羨慕,輸了他們也不可憐,他們往后只走自己的路。
這時,門口傳來風鈴聲,濕漉漉的腳印踩在了木質(zhì)地板上,剛下班的民兵團團長喬伊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來。
“你把這個鍋甩給我們民兵團不合適,我們是干了活的雖然我也承認我們之前干的確實不多!
眾人的目光紛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是喬伊先前那個模仿豪斯的男人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哈哈笑著說道。
“喬伊?我們當然不是針對你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人,最近怎么樣?”
說著他主動替喬伊拉開了椅子。
從善如流的坐下,喬伊接過吧臺酒保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
這幾天空氣質(zhì)量很糟。
雖然這兒的幸存者早就習慣了那帶著霉味的空氣,但仍然難免會把臉上和頭發(fā)弄得臟兮兮的。
毛巾還給酒保說了聲謝謝,喬伊點了杯熱蜂蜜酒,同時用隨意的口吻說道。
“……和以前一樣,我們主要承擔防御任務,聯(lián)盟沒有為難我們,只要我們能將一部分浪潮牽制在巨壁一帶,他們會從北三環(huán)發(fā)動主動進攻,向我們的敵人施加壓力!
男人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握了握,認真地說道。
“有困難別獨自撐著,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戰(zhàn)斗。”
其他人也都一樣,不開玩笑地看著他。
喬伊愣了下,隨即大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得了吧你,用酒瓶子戰(zhàn)斗嗎?專業(yè)的活兒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專業(yè)的人來就好了!
男人也咧嘴笑了笑,但表情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過去200年都是內(nèi)城居民在負責對付浪潮,今年不但是他們頭一回自己面對這一威脅,更是趕上暖冬之后最洶涌的一波。
“你們的人手夠用嗎?”
喬伊笑著說道。
“從來就沒缺過,更何況今年還有一批好用的家伙!
“好用的家伙?”
“貧民窟的惡棍,那些和掠奪者們做買賣的家伙!
聽到這句話,酒館里的人們很快想起來年初的那次嚴打。
那群幫派分子也是有夠蠢的,聯(lián)盟老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只是一直覺得那是巨石城的問題懶得管。
現(xiàn)在巨石城也加入聯(lián)盟了,巨壁下藏污納垢的貧民窟就成了聯(lián)盟的問題,那些不開眼的混球非但不知道收斂,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避難所居民的身上。
聽說當時管理者就在巨石城,得知消息之后直接手一揮,十幾輛剛從前線下來的坦克掉頭就把那墻角下的貧民窟圍了個水泄不通,疑似幫派分子直接帶走審訊,持械抵抗就地槍決。
最后死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抓著的得有五千多個。
那天之后,整個貧民窟都清凈了,巨石城的孤兒院和福利院更是被那些解救出來的孩子們?nèi)帽瑵M。
“……聽說管理者把他們編成了懲戒營,在青石縣那邊接受了三個月的軍事訓練!
接過酒保遞來的蜂蜜酒,喬伊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到他們還債的時候了!
……
青石縣的地質(zhì)公園附近,坐落著一座封閉式的營地。
和旁邊那個被改造成礦坑的地質(zhì)公園不同,這兒的人們無需像那些掠奪者一樣把一天全部的時間都消耗在暗無天日的礦井,畢竟他們的罪行還沒有重到和掠奪者一樣的程度。
因此他們只需要勞作10個小時。
至于剩下的時間則是接受嚴酷的軍事化的訓練,用木棍代替步槍學習拼刺和舉槍,在雪地里爬行,在機槍的掃射和近在咫尺的炮火中鍛煉膽量,為即將到來的浪潮準備。
一些撐不住的人死在了訓練中,或者倒在了礦井里,但那只是少數(shù)。
即便那恐怖的訓練量堪稱瘋狂,但廢土客的生命力本身就堪稱頑強,因此仍然有五千出頭的人活了下來。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這些原本一身痞氣的家伙完全變了副模樣,哪怕是原本胖出脂肪肝的家伙都瘦出了脖子。
人只有在失去自由和尊嚴之后才會知道兩者的可貴,而監(jiān)獄的意義也正在這里。
經(jīng)過懲戒營的這番調(diào)教,即便不足以讓這些惡棍理解文明人的禮儀和廉恥,但至少讓他們用身體記住了懲罰。
和往常一樣結(jié)束了一天的訓練,聯(lián)盟第一兵團第一千人隊的軍官將一伙百來號犯人叫到了食堂,宣布了兩周之后的任務。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當聽到自己將作為炮灰踏上戰(zhàn)場,眾人的臉上還是露出了膽怯和惶恐的表情。
然而對于眾人的膽怯,那軍官卻是面無表情的繼續(xù)說道。
“今年的浪潮不同往年,你們之中會有不少人死去,甚至是絕大多數(shù)!
一名囚犯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看著那名軍官問道。
“如果我們活下來了呢?”
那軍官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繼續(xù)說道。
“如果活下來,你們能贏得作為人的資格。至于能否成為聯(lián)盟的居民,還得看你們的表現(xiàn)!
“不過,管理者許諾。浪潮結(jié)束之后,無論你們是否贏得了聯(lián)盟居民的認可,你們都不必再回到這里,可以以‘被監(jiān)管者’的身份去南方墾荒,在那里開辟新的聚居地!
“如果表現(xiàn)良好,你們是有機會成為居民的!
聽到這句話,不少犯人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南方的情況再糟糕也比這兒好,況且那兒不是還有個奇點城么?
只要不是被流放到廢土上自生自滅,或者扔到礦井里像畜生一樣干到死,對他們來說都是能接受的。
然而也有人知道錦川行省的情況,那里搞不好就是聯(lián)盟的下一個戰(zhàn)場,因此也有人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
看著交頭接耳的犯人們,那軍官面無表情的繼續(xù)說道。
“我不是在和你們討價還價,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像那些掠奪者一樣放棄做人,在礦坑里干到死,要么撿起你們最后那點可憐的尊嚴,至少讓我們看到你們愿意為了人的身份去死!
食堂安靜了一會兒。
一名囚犯率先站了出來,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愿意去。”
“你的名字?”
面對軍官的詢問,那人遲疑了片刻,低下頭說道。
“……匕首!
巨石城貧民窟里叫這名字的人不少,一些本來沒有名字的人,進了幫派之后大多也會被安個匕首,菜刀、斧頭之類的名字。
看著他胳膊上皺巴巴的增生皮,軍官皺了皺眉頭。
匕首幫的成員會在胳膊上紋一只匕首作為身份的象征,其他幫派也有類似的習慣,之前聯(lián)盟就是靠這些紋身抓住了不少幫派基層人員。
后來這些家伙進了懲戒營,在監(jiān)管人員的要求下要么用火燒,要么用砂紙磨,把身上的標志全都給弄掉了,但疤痕仍然會留著。
大概猜到了這家伙的身份,不過那軍官并沒有說什么。
“從今天開始你叫比特,這一百多號人由你來負責!
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他繼續(xù)說道,“在熄燈就寢之前,把要留下來的人統(tǒng)計給我!
比特松了口氣,記下了自己的新名字,行了個軍禮。
“是,長官。”
……
距離浪潮還剩下兩周的時間,戰(zhàn)爭的準備工作已經(jīng)進入了最后的階段。
大批的軍事物資順著鐵路運進了曙光城,再通過一輛輛運輸卡車,輸送到了清泉市市區(qū)內(nèi)的各個陣地上。
在聯(lián)合巨石城之后,聯(lián)盟對城區(qū)內(nèi)的主要交通干道進行了修復,無論是地上的部分還是地下的部分。
北五環(huán)線邊緣。
身披動力裝甲的楚光,在扳手的陪同下視察了前線陣地的狀況。
雖然防線還是一年前的那條,不過這兒就和曙光城一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聯(lián)盟的陸軍只是一群二戰(zhàn)、冷戰(zhàn)武器混用的雜牌武裝,那么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則是不折不扣的正規(guī)軍。
全自動武器不但列裝了全軍,甚至下發(fā)到了班組。
一門門155mm火炮挺著粗長的炮管,在陣地上聳立如林。
很難想象,就在一年前,聯(lián)盟的絕大多數(shù)火炮要么是從掠奪者那兒繳獲來的三手貨,要么就是蚊子老兄拉著一群和他一樣刑的玩家用手搓出來的山寨貨。
不只是火炮。
還有外骨骼這些輔助裝備。
當初“kv-1”外骨骼焊幾張鋼板就已經(jīng)是不錯的裝備了,如今連裝卸貨物的工人都穿著產(chǎn)自理想城的“礦工”外骨骼。
當然,不只是人和裝備。
變化最直觀的還是整個陣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