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對他來說,少那么一兩只并不是什么大問題,聯(lián)盟也不太可能靠著一個單一的樣本研究出什么東西。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茵茵認(rèn)真地點頭。
“嗯!您說吧!”
羅乾緩緩說道。
“放棄這里的一切,向聯(lián)盟的人尋求庇護(hù),然后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想看在你還是個孩子的份上,他們會考慮的。”
茵茵不解地看著他,大眼睛中閃爍著難以置信和詫異。
“可是……聯(lián)盟的人不是壞蛋嗎?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我還聽說……他們要把您的教堂給拆了!
看著極力證明那些人是惡棍的小姑娘,羅乾忽然哈哈笑出了聲來,差點兒笑出了眼淚。
可惜,他已經(jīng)沒有那東西了。
直到那雙詫異的眼睛變成了困惑,他緩緩開口繼續(xù)說道。
“聽著,你的年齡可能無法理解,但你長大了之后會明白的……你現(xiàn)在說的那些事情根本不重要!
茵茵瞪大了眼睛看著空處。
“怎么會……”
沒有向她解釋,羅乾用嚴(yán)肅的語氣繼續(xù)說道。
“這座聚居地被夾在了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甚至于這片土地上的所有聚居地都是如此,不管他們作何選擇,最后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而你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這里遠(yuǎn)遠(yuǎn)的!
茵茵咬著嘴唇,擠出來一句話。
“可為什么要投靠聯(lián)盟……您不能帶我走嗎?”
羅乾的表情微微一滯,沉默良久后,模棱兩可地說道。
“我們那兒還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把她趕進(jìn)另一座羊圈就沒有意義了,就算其他先行者看在他的面子上會照顧她,該進(jìn)行的實驗也是一定會按部就班進(jìn)行的。
茵茵的眼中寫著迷茫和不解。
“時間?”
羅乾點了下頭,耐心地說道。
“嗯……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新的人類,新的社會,這些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搭建,我們會把這個烏托邦建設(shè)的盡可能完美,而為此我們需要付出生命、勇氣以及決心。我知道未來那里會成為天國,整個世界都會,但不是現(xiàn)在……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征求這個孩子的同意,而且還要用上了溫和的征求語氣。
其實他沒必要這么做,畢竟一切都是決定好了的,就算她搖頭也改變不了這座聚居地的命運。
不過他還是這么做了。
或許……
他只是為了說服自己。
茵茵似懂非懂地看著空無一人之處,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可以哦……雖然不是很懂,但您一定不會害茵茵的對嗎?”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后才有了聲。
“嗯,我保證不會害你……謝謝!
他并沒有看著那雙無邪的眼睛,只是諾諾地留下一句話,便悄無聲息地匆匆離去了。
那笑容讓他感到心中一陣刺痛。
雖然他早就舍棄掉那個東西了。
這或許是他進(jìn)入圣域以來唯一的遺憾。
果然修行還不夠。
雖然沒有聽見告別的聲音,但茵茵能感覺到他離開了這里。
嘿咻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她正準(zhǔn)備走去屋外,找到小羊解開昨晚的誤會,卻聽見門外地板發(fā)出了吱的一聲。
這棟別館畢竟是老房子了,木頭地板上了年紀(jì)就是這樣。
她微微一愣,快步走去門口,一把將房門拉開,只見那張熟悉的臉就在門口附近不遠(yuǎn)。
小羊愣愣地看著她,手中攢著一把巧克力糖,那是昨天晚上的時候,聯(lián)盟的哥哥姐姐們給她們的。
當(dāng)時她就把茵茵的那份留了下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jī)會給出去。直到剛才抽血的時候,陳雨桐姐姐又塞了一把給她,讓她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她才下定決心過來的。
只不過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房間里的聲音……
“……茵茵?”
“小羊?”
茵茵愣愣地看著她,神色中變換著慌張與警覺,就像干了虧心事兒似的,茫然無措地說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外面來的哥哥姐姐們給了我一些巧克力,我想分給你一點……”
小羊緊張地看著她,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
“你在和誰說話……”
茵茵的臉色略微蒼白。
圣子和她說過,絕對不能讓北邊的人知道她能和自己交流,否則以那些人對火炬的仇恨,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
看著神色寫滿緊張與害怕的茵茵,小羊隱約猜到了些什么,但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走上前去抱住了她。
看著突然抱住自己的小羊,茵茵愣住了,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誒?”
“沒事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看著彷徨無助的茵茵小羊抬起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用溫柔的聲音小聲說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嗎?”
小姐一直都很照顧自己。
她不知道這么做是否正確,但現(xiàn)在該換自己來報道她了。
“……小羊!币鹨疸躲兜乜粗@位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眼眶中忽然盈滿了淚水。
有悔恨,有委屈……也有許多她講不出來卻堵在胸口的情緒。
不只是因為昨晚自己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而是她忽然意識到,明明最值得自己傾訴、最在乎自己的人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
然而令她感到慚愧的是,自己一直以來其實都沒有真正瞧上這位笨手笨腳的朋友,甚至在她的潛意識中都沒有把她當(dāng)成過朋友,只是想用小羊特殊的身份戲耍那些仆人們。
否則為什么自己寧可向一個來路不明的神靈傾訴,也不肯和她坦誠地說一句心里話。
否則為什么自己明知道這是逃不出去的,卻還是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去做那些可能挨訓(xùn)斥的事情。
自己從來都是牽著她到處走,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寵物,卻從來沒有問過她自己的想法,她到底想不想離開這里,到底是否需要那個“沒有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躲一會兒。
甚至哪怕昨晚發(fā)生了那么嚴(yán)重的事情,她都沒有關(guān)心地問過她一句,只是忐忑著身份的轉(zhuǎn)變,以及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又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看著淚水忽然決堤的小姐,小羊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安慰地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已經(jīng)沒事了……小羊會陪著你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
窗外彌漫起了灰綠色的霧。
那是茵茵從未見過的顏色,而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朦朧中更是透著一股不祥。
同樣注意到了窗外的變化,小羊停下了輕輕拍著茵茵的手,嘴里喃喃自語地說道。
“起霧了……”
這時候,樓梯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
懷揣著秘密的茵茵立刻向那邊看了過去,卻什么也沒看見,那兒只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是錯覺嗎?
她剛這樣想著,余光忽然瞥見,那樓梯的拐角處緩緩印出了一道濕漉漉的腳印。
就像是剛趟過草地的靴子踩在了那里。
看見那腳印的瞬間,她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幽靈?!
……
霧是突然間起的,而且反常的發(fā)生在午后,并且一瞬間便彌漫了整個松果木農(nóng)莊。
聚集在莊園門口的人們臉上紛紛露出惶恐,還以為聯(lián)盟啟動了那臺心靈干涉裝置,馬上又會發(fā)生昨晚的事情。
不管是監(jiān)工、農(nóng)奴、還是莊園的仆人們,全都一窩蜂地散了開,沒命地往家里躲,匆匆忙忙地掏出鎖把自己鎖上。
實在沒有鎖,只能找根麻繩,把家人分開地捆在柱子或者灶臺旁。
這倒是省了玩家們不少事兒。
在“怪物”不知道會刷在哪兒的情況下,這么多人聚在一起屬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過沒有人掉以輕心。
這突然升起的灰綠色濃霧,明擺著是火炬教會整出來的花樣,聚在門口的眾玩家紛紛戴上了頭盔和防毒面具,散開警戒了起來,提防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
“這霧是什么情況……”
“毒氣?”
“不像……好像呼吸也沒受影響!
“就是有些臭!
“而且這也忒特么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