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最好還是別這么做……再怎么說這也是價值五十萬的裝備,要是沒上戰(zhàn)場就意外身亡,我就沒法回收寶貴的實驗數(shù)據(jù)了!
午夜殺雞笑著說道。
“放心,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擰自己的腦袋玩!
說罷,他向門外走去。
一旁的醫(yī)生見他這就要走了,連忙叫住了他。
“等一下,為了防止可能發(fā)生的排異反應,我建議你留在這里觀察幾個小時再走!
任何異體組織進入有免疫活性的宿主都不可避免地會發(fā)生輕重程度不同的排異反應。
雖然這在技術(shù)上是可以消除的,但他們從來沒有給哪個客戶一次性植入這么多義體。
午夜殺雞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道。
“沒事兒沒事兒,如果有不得勁兒的地方我再回來看看就好了,我這邊接到了一條任務,現(xiàn)在得出發(fā)了!
“任務??”
醫(yī)生愣了下,詫異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只怪物。
午夜殺雞爽朗一笑,點頭說道。
“嗯,挺巧的,剛好來活兒了!
他下線的那會兒正瀏覽著官網(wǎng),忽然看到了任務欄跳出的彈窗,按捺不住心癢癢的他立刻回到了線上。
很巧的是,他上來的時候,手術(shù)臺旁邊的npc剛好給他的“動力戰(zhàn)士”系統(tǒng)擰上最后一顆螺絲。
這手術(shù)幾乎是踩著點完成的!
“可是……”
那醫(yī)生的表情還有些猶豫,明顯還想再勸說一下,但一旁的伊伯斯卻制止了他。
“讓他去吧!
看著轉(zhuǎn)身向電梯走去的小伙子,伊伯斯的臉上帶著欣賞的笑容,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道。
“這么積極的孩子,你居然忍心給他的熱情潑冷水……嘖嘖,真是沒有人性!
醫(yī)生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沒有人性可還行……
到底是誰沒有人性?
頓了頓,伊伯斯用愉快的語氣繼續(xù)說道。
“況且,我也想早點兒看到這款裝備的實戰(zhàn)數(shù)據(jù),好改進下一個版本!
他無比慶幸當初的決定。
能加入聯(lián)盟真是太棒了!
……
松果木農(nóng)莊。
冬日的陽光并不強烈,甚至有些寒冷,照在人臉上冰冰涼涼,就像泡在冷水里一樣。
渾渾噩噩的表情印在這座聚居地的每一張臉上。
人們互相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就好像在看一頭野獸,生怕他下一秒會突然會發(fā)狂……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像松果木農(nóng)莊這種龐大的聚居地,生活在這兒的農(nóng)奴是能夠算是自由人的。他們并沒有戴著鐐銬干活兒,只是被和土地綁在了一起,不得擅自離開腳下的土地而已。
他們是奴隸,但也不完全是,一天工作的時間是15小時而不是24小時。他們有自己的財產(chǎn),但并不完全擁有,只有使用“主人準許他使用的那一部分”的權(quán)力。
在這兒的一般家庭,通常會有一間木制的屋子,幾個孩子,一小片可耕種的土地或者說“份地”,以及幾顆果樹。
份地種出來的糧食是主要自己吃,而除了耕種自己的土地之外,他們還需要耕種農(nóng)場主的田。
而如果要使用農(nóng)場主的磨坊、機器、化肥等等生產(chǎn)工具,或者廢土客偶爾帶來的高產(chǎn)種子,則需要額外交一筆稅。
由于這兒沒有貨幣,稅的種類通常也不固定,有時候是三只小雞十五只雞蛋,有時候兩罐果醬通常會在年初的時候公布。
這是種地的。
而如果是開旅館的,造紙漿做家具的,或者其他手工業(yè)者,需要供奉的產(chǎn)品便會變成其他東西。
榔頭是這兒的農(nóng)奴,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種農(nóng)奴。
這個名字雖然奇怪了點,但放在松果木農(nóng)莊卻一點兒都不奇怪。
他的鄰居還有個叫板凳的小伙子,只可惜昨天晚上被自己婆娘啃掉了半張臉,人已經(jīng)去了。
昨晚的記憶并不是很清晰,他只記得睡得很早,一覺醒來不躺在床上,而是和很多人一起站在街上。
當時可把他嚇得半死,還以為是圣子降下的神跡,連忙跪在地上向圣子祈禱……
直到后來聯(lián)盟用廣播通報了夜里發(fā)生的事情,看到一具具尸體被抬出了聚居地掩埋,他才逐漸想起了那段模糊的記憶,并且意識到自己以及別人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真是一場噩夢。
他只慶幸,還好他和他的家人們都還活著,雖然瘋了但沒有吃人,也沒有被人殺死。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去鄰居家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瘋女人已經(jīng)上吊死了,只剩下了個縮在襁褓里的孩子在那兒咿咿呀呀的哭著。
也許是母親的本能,也許是丈夫的尸體讓她啃了有夠久的,總之她沒有把孩子也吃掉。
榔頭實在于心不忍,便將那可憐的孩子抱回了自己家里,并給他取了個和他老爹有一樣潦草的名字。
從今往后,板凳便從一個二十一二的小伙兒,變成了個半大點兒的孩子。
一會兒他還得和管事兒的說一聲。
相信那位大人會理解他的,把那個孩子算作是他的名下。而這樣一來,他今年冬天便能少交一點兒口糧。
為了轉(zhuǎn)換心情,走到屋外的榔頭深吸了一口氣,然而那散不去的血腥味兒,卻讓他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來。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發(fā)呆的時候。
按照規(guī)矩,他必須在天亮之前帶著農(nóng)具趕到牛棚,等待管事兒的監(jiān)工安排今天的工作。
跑著穿過幾條泥巴路,他氣喘吁吁地撥開柵欄進了門,總算趕在遲到之前到了牛棚。
破爛的木棚子底下站了好些人。
見人都快到齊了,榔頭心中便是一慌,想著八成是得吃鞭子了,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然而這時他卻驚訝的瞧見,平日守在門口的那監(jiān)工不見了。
稀奇!
今兒個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走進了那棚子里,榔頭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高興的似乎有些太早了,那監(jiān)工并不是沒有來,而是和幾個管家手底下的仆人站在一起商量著什么。
剛放下的心又是一緊,他畏畏縮縮地走了過去。
“大人……”
他正想把板凳一家的事兒說清楚,打聽下年底能不能少交些口糧,卻被那監(jiān)工不耐煩地趕去了一邊。
“滾,老子沒空理你。”
看都懶得看榔頭一眼,他用眼神警告這泥腿子滾遠點,然后便繼續(xù)和那幾個仆人繼續(xù)小聲議論起來。
“羅飛輝千夫長好像也死了……”
“他不是有個弟弟嗎?”
“他弟就是個百夫長,能頂什么用!”
“難辦啊,就他看上去最有想法!
“其他幾個軍官呢?他們什么想法?”
“難說啊……”
隱約中聽見了那些人的竊竊私語,榔頭的臉上浮起茫然的表情。
他們在說什么?
而最讓他感到不安的,還不是他們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而是他們肆無忌憚地站在這兒說著。
這座聚居地似乎要變天了……
融入不了那個圈子,榔頭只能去了他該去的地方,和那三五成群站著的農(nóng)夫們站在了一起。
或許是見那些監(jiān)工都在肆無忌憚地議論老爺一家,這些平日里唯唯諾諾的家伙也大膽了起來。
“老爺走了……我們可怎么辦!
“呵,如果不是他要種那些果子,從南邊請來了那幫念經(jīng)的神棍兒,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就是!種卡姆果不好嗎?”
“老爺也是沒辦法,卡姆果不是賣不出價錢了么,北邊的工廠主們今年不知怎么不收那東西了!
“哎!”
眾人越說越嘆氣,面對彼此發(fā)著愁,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倒不完全是在憂慮著前途未卜的未來,更多的是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怪誰了。
是啊。
到底得怪誰呢?
該怪河谷行省的工廠主們不照顧他們生意,還是該怪落霞行省的農(nóng)場搶了他們的生意?亦或者是老爺身邊講讒言的小人,或者老爺自己也有那么一丁點兒糊涂了。
當然,聯(lián)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如果不是他們偷偷溜進來刺激到了那群神棍兒,那些人怎么也不至于突然干這么極端的事情。
松果木農(nóng)莊可是錦河市最大的聚居地,犧牲了這座聚居地對教會有任何好處嗎?
他們早就加入火炬教會了,把一切都獻給了至高無上的圣子,那些人沒道理還要來害他們。
畢竟這在道理上完全講不通。
牧羊人偶爾會從羊圈里牽一頭出去殺掉,但沒哪個瘋子會一次性把所有的羊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