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穿著這些家伙的人大多數(shù)時候都用槍,很少近身肉搏。
因為知道這些,豪斯已經(jīng)快被嚇尿了。
喬伊看了豪斯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嫌棄。
他不是很喜歡這家伙,雖然之前喜歡過一段時間。自從有了報紙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這人嘴巴里簡直沒一句真話,就像營養(yǎng)膏一樣沒有營養(yǎng)。
“來把勝利和榮耀帶給我的孩子們,來成為他們的榜樣!
喬伊回頭看了一眼洛維特和艾麗莎,以及工友會的大伙兒們。
“交給你們了!
洛維特點了點頭,走到了豪斯的面前,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小丑說道。
“廣播借我們用一下!
他用的是借,但豪斯根本不敢說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蒼白的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
“請,請您用!需要我?guī)湍{(diào)試設(shè)備嗎?尊敬的……工人先生!
看那褲子上沾著木屑,應該是干高貴的木工活兒。
“不用,”一名工人走了出來,嫌棄地推開了想和他們套近乎的豪斯,“你們的設(shè)備就是老子做的……媽的,聽到你那公鴨嗓子我就難受!”
另一名工人笑出了聲來。
“哈哈,我贊同!簡直比洛維特鋸木頭的聲音還難聽!”
“豪斯!學一聲鴨子叫如何?肯定比你平時說的那些玩意兒好聽!”
豪斯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扭曲的表情都快哭出來。
這時,一聲咳嗽傳來。
“咳!大家安靜,我們不必為難‘肯’,我們只拿回本就屬于我們的那些東西!”
將差點兒被嚇尿褲子的豪斯從工友們那兒拖了出來,洛維特拍了拍他肩膀,領(lǐng)著他的脖子到了報社門口,好心地說道。
“回家吧,晚上就別出門了,等巨壁的門開了想辦法逃出去!
“我們不會揍你的,但別人可說不好!
“謝……謝謝!”
豪斯感動的涕泗交流,千恩萬謝過,連滾帶爬地從報社跑出去,像一只掉進雪堆里的老鼠,一溜煙跑沒影了。
看著那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笑了笑,洛維特關(guān)上門,回到了擁擠的播音室中,接過了工友調(diào)試好的話筒。
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脆生生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打斷了他。
“等一下。”
人們紛紛向小姑娘看了過去。
即使被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也不再害怕,艾麗莎用認真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我們得先準備一份播音稿,或者說演講稿。大伙兒們都會聽見你的聲音,我們得準確地傳達每一個信息,不只是對外城的居民,也包括對內(nèi)城的居民……簡而言之,我們需要一份具體的綱領(lǐng),告訴他們,我們應該如何去勝利,我們勝利之后會有什么改變。”
她的眼中閃爍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智慧和勇氣,這次經(jīng)歷似乎一下子讓她成長了好幾歲。
洛維特覺得她身上有墨爾文行長的影子,但又完全不同。
不過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波爾和史蒂芬老爺其實也只差一個念頭。
她是墨爾文的女兒,像她的父親太正常了,如果一點兒都不像反而讓人害怕。
“她說的對!
洛維特把話筒放了下來,看向工友會的大伙兒們,“我們需要起草一份綱領(lǐng),告訴我們的伙伴這是起義,不是暴亂!
一名工人點頭道。
“沒錯,還有告訴那些傭兵,讓他們老實點!別以為就他們有槍!”
看著七嘴八舌討論的大伙兒們,艾麗莎紅撲撲的臉上掛滿了開心的笑容。
終于有人肯聽她說話了。
而且是這么多人。
其實她并不是毫無辦法。
她相信,以后的自己一定能想出來比哭鼻子更好更成熟的辦法。
“我們不打算毀滅一切,但我們要一個新的開始!”洛維特看著工友們,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這句開場白如何?”
一名電工豎起了大拇指。
“太棒了!”
在工友們的鼓勵下,洛維特開始即興發(fā)揮起來,就像念報紙的斯伯格一樣,講起了故事。
“……有形的史蒂芬可以被消滅,但無形的史蒂芬是無法被毀滅的。我們是他們的幽靈,他們也是我們的幽靈!
喬伊咳嗽了一聲。
“停一下,這句話可以改一改,除了你們這些工友會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覺醒者波爾的故事,可能會覺得一頭霧水。”
“而且,太累贅了,這些話可以放到勝利的時候說。”艾麗莎也點了點頭,“此刻我們應該用最樸素的語言,告訴大伙兒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就像聯(lián)盟的管理者一樣!
洛維特撓了撓后腦勺。
“說的也是!
大多數(shù)工人其實也是在口口相傳中聽說的覺醒者波爾的故事,畢竟剛下雪沒多久斯伯格就被老爺們抓走了。
很多人聽到的版本都是不同的。
如果斯伯格還活著,等把他救出來了,一定要讓他把故事給寫完了。
大伙兒們一起苦思冥想著。
有人提出改善勞工待遇,有人提出下調(diào)面包價格,也有人要求給富人加稅……但這些五花八門的主意似乎都只是隔著靴子瘙癢。
艾麗莎忽然想到了聯(lián)盟的‘根本法’,以及管理者在慶典上的宣言,于是靈機一動開口道。
“憲章!”
喬伊微微皺眉。
“你是說法律嗎?巨石城是有一部法律的!
“但貴族不必遵守不是嗎?”艾麗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只要持有黑卡,違反了也不會受到懲罰,而他們帶走斯伯格也不是因為他違反了任何法律對吧?”
喬伊點了點頭。
“是民兵團下的守衛(wèi)帶走了他!
“從現(xiàn)在開始必須變得不一樣了,否則不管我們做什么都毫無意義,一切又會回到起點!”
艾麗莎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握緊了她纖細的拳頭,“內(nèi)城必須釋放斯伯格,從今天開始我們必須討論一個所有人都遵守的‘根本法’!我們要把我們曾經(jīng)賦予黑卡的力量交給它!”
喬伊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
他忽然覺得自己賭上前途與命運的冒險并非毫無意義,或許明天之后這個聚居地真的會有什么不同,而他的孩子、孫子、曾孫子在日后也會將他視為真正的驕傲和榜樣。
大角鹿神在上。
雖然巨石城從來沒有國王……
但如果她愿意加冕,他愿意效忠這位女王。
洛維特也愣愣地看著她,嘴里嘀咕著。
“波爾……竟然是波爾……她也是波爾?”
他記得斯伯格寫過。
波爾掰掉了自己的黑卡……
……
沒有永世的帝皇,也沒有永垂不朽的城邦。
不過,兩個世紀的躑躅并不會是一場徒勞。
人們正是受夠了茹毛飲血的野蠻生活,才鼓起勇氣從天上借來了驅(qū)散黑暗時代的火。
而當人們終于學會靠自己的力量點燃柴垛,守望火種的祭司便悄無聲息地退出歷史的舞臺。
這對守望火種的人并非是一種遺憾。
如果他不主動邁向新時代。
他的族群終有一日將被黑暗吞沒。
設(shè)計了這座聚居地的那位老人,未必沒有想到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那個連計算機都未曾計設(shè)想到的未來。
他帶著人們建造了巨壁,設(shè)計了房明,將后人托付給它照看,并為它設(shè)計了最后的死亡。
這其實是一件禮物。
有生有死才能被稱為真正的生命,亙古不變的只是又冷又硬的石頭。
它在最后一刻變成了人。
而它守望的“孩子們”也在長久的沉淪之后迎來了新的曙光。
面對無法逃避的危難,人們再次聚在了一起。
他們齊心協(xié)力地點燃了火堆,一如兩百多年前的先祖?zhèn)儯部藭r艱面對那天崩地裂的災難。
人們肩膀靠著肩膀,不分高低貴賤和老幼尊卑地坐在火堆前取暖,這兒沒有窮鬼和富人的區(qū)別,因為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從明天開始,大家都一樣了。
人們將籌碼扔進了火堆。
看著黃綠交替的火弧在火堆上跳舞,孩子們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有人唱起了歌,有人彈起了六弦琴,有人把他們的故事編成了一首詩,教給孩子們?nèi)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