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人都喜歡這些給他們帶來麻煩的“蜜獾人”。
溫特親王站在了道路的中央,親自帶著一眾親衛(wèi)和軍官迎接了這支在關鍵時刻出現(xiàn)的友軍。
為首的那輛坦克,炮塔頂上的艙蓋打開,一名胡須濃密的男人從里面站了起來,抬手示意身后的部隊停下。
看著從坦克上下來的亞德,溫特親王那張不動聲色的臉上,不禁微微浮起一絲動容。
“你居然來了?”
“是的,我來了!
走到了溫特親王的身前,亞德伸出手和他用力握了握,視線掃了一眼他身后那一眾軍官。
有幾個人挪開了視線,也有幾個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感謝的面孔最多只占一半。
這很正常。
即使是現(xiàn)在,雄獅王室的宮廷上仍然有不少人相信,只要他們交出蜜獾王國的王室成員,獵鷹王國就會歸還他們那些已經(jīng)占領的領土。
而即便是不抱著這種天真的幻想,也有不少人認為是他們帶來了戰(zhàn)禍。如果不收留他們,獵鷹王國在占領3號綠洲之后就會冷靜的坐下來和他們談判,而不是繼續(xù)向東。
亞德很清楚530號營地的戰(zhàn)役,自己拿到的情報之所以出現(xiàn)了問題,肯定有這幫人在暗中使壞,若不是盟友提前趕到,他恐怕已經(jīng)死在了那片沙丘。
雖然恨不得把這人揪出來揍一頓,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
一切以大局為重。
不著痕跡地挪開了視線,亞德很自然地看向了面前的溫特親王。
“那些飛機是什么情況?”
“是聯(lián)盟的飛機!
“他們在這兒有機場嗎?”亞德臉上的表情浮起半分疑惑,顯然他敢來這兒并不是因為聯(lián)盟的指示,而是出于自己對戰(zhàn)場的判斷。
溫特親王搖了搖頭。
“不知道,那些飛機是突然出現(xiàn)的。也多虧了他們,否則我們根本堅持不到你們的到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復雜。
最初蜜獾王室流亡到這兒的時候,他便是極力反對王室收留這些人的,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被這些人救了一命。
喉結動了動,溫特親王繼續(xù)說道。
“……感謝你們伸出援手。雖然我代表不了我的王國,但從今天開始,站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欠你一個人情。”
亞德咧了咧嘴角,拍了拍這位老人家的胳膊。
“這種話就不必說了,咱們可是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盟友……”
雖然做好了暫時不追究的打算,但他還是忍不住把“同一條戰(zhàn)線”這幾個詞兒咬的很重,那隱晦的暗示不言而喻。
幾名軍官臉上露出難堪的表情,微妙的把視線給挪開了。
他們心里清楚,之前那事兒自己做的確實不地道。
無論是搞錯了情報,還是撤回北邊的游擊隊,把掩護友軍的皮球踢給蜜獾的復國軍。
至于溫特親王,那張皺紋縱橫的老臉倒是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笑了笑。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盟友,不過這份人情我還是會記下的!
說著,他忽然想起來什么,從懷里抽出一封信,遞到了亞德手中。
“……對了,這里有一封信,是你的兄弟姐妹寫給你的。他們現(xiàn)在在聯(lián)盟的曙光城,我們的使團剛好也在那兒,就幫他們把信捎過來了。”
聽到弟弟和妹妹的下落,亞德眼中浮起一絲驚喜,笑著咧了咧嘴角,立刻把溫特親王遞來的這封信拆開了。
信封里一共裝著兩封信。
一封是他的弟弟——那位代理國王寫的,而另一封則來自他的妹妹,阿芙妮公主。
好東西要留在后面享用,所以他先拆開了弟弟的信。
跳過了打頭的場面話,他直接看向了信的中間。
【……不知您是否安好,請不必擔心我們的安全,聯(lián)盟的管理者是一位開明的領袖,雖然我們的路線不同,但他尊重我們的信仰和選擇!
【戰(zhàn)爭結束之后,蜜獾王國的居民可以自由選擇他們未來生活的方式,只要我們承諾善待遺民的子孫,永遠站在群眾的一邊。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但我認為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想要的,而代價并不是很難以接受。】
【我們都認同和平發(fā)展才是終結混沌的出路,在一共識之下,我們會成為伙伴!
亞德咧了咧嘴。
這混球寫的東西還是那么文縐縐的,報個平安就得了,非要繞那么多圈子,重要的事兒藏在一大堆廢話里。
“呵,老子可沒承認你是國王。”
不過王位的事兒同樣可以等日后再說。
現(xiàn)在要做的是趕走侵略者。
趕走占領蜜獾王國的侵略者,趕走入侵落霞行省的侵略者。
他拆開了妹妹的信。
和他那個討人嫌的弟弟不同,阿芙妮的信看著就舒服多了。
不但字跡娟秀,禮貌得體,而且沒有染上那些文官貴族們的臭毛病,只是用家人的口吻報了平安,然后和他聊了些近況。
包括在曙光城的生活,包括最近整理圖書的工作,包括她新認識的朋友——一個名叫霜雪的小姑娘。
亞德的臉上露出笑容,長滿老繭的食指摩擦著濃密的絡腮胡。
起初聽薩默那個家伙說,要將他們可愛的妹妹嫁給異教徒,而且是遠嫁到落霞行省之外,他這個做大哥的是極力反對的。
綠洲之外尚且是一片荒蕪,更何況是遠離沙海之靈庇護的蠻夷之地?
聽說那兒的人們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為了活下去甚至易子相食,一些掠奪者更是信奉野蠻的信仰,將俘虜丟進鍋中烹煮,簡直比野獸還要野蠻。
雖然從東邊來的商人,將那個曙光城描繪成了黑暗中的一抹清流,但它終究是坐落在蠻夷的土壤上。
就算有所區(qū)別,區(qū)別又能大到哪兒去呢?
亞德壓根兒不信那個童話一樣的畫本,只是聽聞聯(lián)盟戰(zhàn)勝了同樣受到軍團扶持的嚼骨部落,這才勉強同意了薩默的主意。
而這也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
畢竟在他看來,這無疑是將他的妹妹當成犧牲品。
用家人換來的勝利,即使贏了也讓他感到不光彩。
不過看到妹妹這么快樂,他心中的不安也隨之撫平了些許。
至少從信中的內容來看,那兒的生活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能夠將領地經(jīng)營的如此井井有條,那位管理者的兒子想必至少是個值得托付之人。
不過讀著讀著,亞德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微妙了起來。
和他弟弟寫的那封信一樣,信的后半部分完全是關于聯(lián)盟管理者的內容。
他承認那是個值得一提的人物,考慮到日后的關系,他們有必要了解那個統(tǒng)治著半個行省的男人。
但也沒必要揪著他一直說吧?
別的不說,他希望她好歹也提兩句她的未婚夫,至少讓他這個做大哥的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個好人。
然而信中對此只字未提。
而且不知從哪一行開始,這封信的口吻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聯(lián)盟的管理者深受當?shù)鼐用竦南矏,而且我能感覺到那種愛戴是發(fā)自內心,并非是對權力的盲從或者屈服!
【我能從他身旁那位擔任親衛(wèi)隊長的少年眼中看見毫無虛假的忠誠,能從一名在公會任職的姑娘眼中看見不摻雜任何裕望的憧憬……這很讓人羨慕不是嗎?雖然我承認,這讓我稍稍有點吃醋!
注意到亞德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溫特親王微微愣了一下,關心了一句問道。
“你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
亞德表情復雜地嘀咕了一句,把兩封信疊起塞進了兜里。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的妹妹談談……還有那個該死且愚蠢的弟弟薩默。
那家伙在做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當然,這得等趕走了侵略者之后。
不過比起緊張和忌憚等等情緒,他那顆混亂的大腦,此刻被塞滿的更多是連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復雜心情。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那封信落款前的最后一行——
【我可能愛上他了!
……
萬里無云的碧空之上。
巍峨的鋼鐵之心號,大開大合地伸展著翅膀,以及那一座座并聯(lián)在翅膀上的螺旋槳。
在它屁股后面不遠處,一架架飛機緩緩追了上來,并陸續(xù)降落在了那數(shù)百米長的鋼鐵甲板上。
整艘飛艇就像一座浮在空中的航母。
將鋼鐵之心號打造成空中航母,這是蚊子的腦洞,不過最終完成這項工作的卻并不是地精科技,而是企業(yè)的理想集團與聯(lián)盟的81號鋼鐵廠。
雖然在地球的歷史上,飛艇航母是一件失敗的發(fā)明,阿克倫號和梅肯號都是血淋淋的鐵證,但到了“游戲”中可就未必了。
鋼鐵之心號并非由氦氣或者氫氣提供浮力,而是由護衛(wèi)艦核心上的反重力系統(tǒng)對抗引力,因此無需擔心“氣流顛簸導致劇烈碰撞”、“機翼將氣囊割破”等等情況。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飛在天上的鋼鐵之心號穩(wěn)的一批。
不止如此,飛艇中軸線上的裝甲更是平整的如同平地,并且由于裝甲下方正對著飛艇的龍骨,因此沒有安裝防空炮等障礙物,不必為了清理跑道而拆除防空炮。
只要別撞到飛艇頭上那門400mm臼炮就好。
數(shù)百米長的跑道,足夠螺旋槳飛機降落,并且飛艇自身還能為艦載機提供一定的初速,讓飛機可以用更短的跑道起飛。
雖然這對于飛行員的駕駛技術和心理素質有著一定的考驗,但區(qū)區(qū)二三十個“王牌飛行員”,聯(lián)盟還是能湊得出來的。
從飛機上鉆了出來,長著豬頭的兄弟右手撐著機翼,一臉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