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其他幾個繼承了人聯時代遺產的王國而言,其國力仍屬于五大王國之末,同時也是最早被獵鷹王國和軍團聯軍吞并的犧牲品。
不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蜜獾王室在3號綠洲的威望很高,無論是君權還是教權的意義上。
而且最關鍵的是,3號綠洲的位置處于落霞行省中西部,正好卡在2號綠洲與9號綠洲之間偏北一點的方向。
如果能在當地扶植一支地方武裝力量,他們就能在聯盟與軍團激戰(zhàn)正酣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軍團的屁股后面……
一想到這兒,楚光心中頓時一喜,立刻開口道。
“他們說了什么?”
不知為何,馬班的聲音忽然有些微妙,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們的要求倒不算過分,只是……好吧,還是有點過分的,您還是親自與他們談吧!
……
裝潢樸素的馬車中。
一對年輕的男女相對坐著,從那俊秀的容貌和端正的坐姿不難看出,兩人的身份不低。
看著坐在對面的妹妹,視線從窗外挪開的薩默,臉上浮起了一抹憂愁。
隔了好一會兒,他收起了那優(yōu)柔寡斷的表情,嘴里輕輕地吐出一個詞。
“抱歉。”
微微卷曲的棕色長發(fā)下是一張白皙稚嫩的臉,小巧玲瓏的瓊鼻下飄出一句輕描淡寫的回答。
“沒關系!
阿芙妮并沒有將那句抱歉放在心上,或者說根本不認為這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
根據蜜獾王國的法律,過了18歲的她本來也到了出嫁的年齡。
并沒有留意窗外變化的景色,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膝蓋上的那本畫冊。
畫中是一名高大威猛的男人,他的下巴長滿了濃密的胡須,看起來就像一把掃帚,而那魁梧的體格更像是一頭成年的大猩猩。
在蜜獾王國,胡須是強者的象征,比如她的父親,就有著很長很濃密的胡須。
而坐在她對面的二哥,之所以一直不被看好繼承王位,便是因為他沒能繼承她父親的胡子,體格看起來太單薄。
相比之下,她的大哥就要強大多了,至今仍然率領著復國軍,在9號綠洲與他們的盟友并肩作戰(zhàn)著……
不過,父親還是把王位傳給了她那個最不被大伙兒們看好的二哥。
阿芙妮全神貫注地盯著畫冊,纖細的食指輕輕翻了一頁。
劇情正到了精彩的地方。
一名皮膚黑到發(fā)綠、嘴邊掛著金色獠牙的野蠻人,被那名身披重甲、手持戰(zhàn)錘的勇者踩在腳下,而他的旁邊正是一地披著黑斗篷的尸骸。
這是一位云游商人從東方帶來的畫本,起初是出現在蜜獾王國都城的集市,深受平民們的喜愛,后來被一位大臣買下,作為禮物送給了她。
據說在河谷行省的南部,有一位強大的領袖,帶領著一群勇敢的幸存者,面對數倍于己方的豺狼猛獸,斬殺了軍團圈養(yǎng)的走狗,解放了被奴役的幸存者……
河谷行省南部的商路因此得以恢復,地處蠻荒的廢墟城市也在他開明的治理下得以繁榮,南來北往的行商歌頌著那位大人的名字,而當地居民也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喜可賀。
這樣的故事對于駝峰、金蜥王國的子民而言或許沒什么吸引力,但對于蜜獾王國的子民們而言,卻美好的像是童話。
十數年以來,蜜獾王國一直面對著來自西邊的威脅。
自從獵鷹王國臣服于軍團之后,他們便開始篡改祖宗之法,并不斷的擴充軍隊,明目張膽的踐踏諸王的盟約。
蜜獾王國的每一個子民都清楚著,獵鷹王國渴望著他們手中的綠洲,而軍團試圖將他們奴役。
她的父王不愿當軍團的走狗,不愿背叛自己的信仰,更不愿舉國上下的臣民都去做威蘭特人的炮灰和苦力。
因此,在一個寂靜的夜晚,他們遭到了軍團與其鷹犬的全面入侵。
各國王室雖然震怒于獵鷹王國可恥的偷襲,聲討其王室背棄了沙海之靈的教誨,但沒有人愿意派兵支援他們。
直到雄獅王國成了下一個犧牲品,他們才等到了遲來的宣戰(zhàn)……
不過現在為時已晚。
雄獅王國雖然是沙漠諸王的領袖,但很難說還能支撐多久。
只靠沙漠子民們的力量,已經不足以趕走遠方的豺狼。
要么抱著固執(zhí)的信仰消失在黃沙中,要么只能尋求外人的援手……
很多人為此而付出了生命,包括她的父王和母親。
相比之下,她所需要付出的那點犧牲,根本微不足道。
憐惜地看著那張沉默寡言的臉,薩默以為她還沉浸在失去幸福的悲傷中,試圖安慰自己的妹妹。
“聽說那位管理者有四個兒子,個個都是文武雙全的勇士!
“嗯!
“他的大兒子孔武有力,二兒子英俊瀟灑,三兒子足智多謀,還有一個小兒子——”
“哥哥!
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二哥的話,阿芙妮嘆了口氣,合上手中的書本,認真地看著他。
“你不覺得這聽起來就像童話一樣嗎?”
哪有那么順利的計劃。
薩默微微一愣。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隱約中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他皺了下眉頭,示意妹妹不要擔心,伸手推開門,走下了車。
看著與遠處人群發(fā)生沖突護衛(wèi)隊長,他大聲喊道。
“塔里特,你在干什么?”
“是特蕾莎!獵鷹王國的王妃!那些鬣狗們已經到了這里!”
抬著手中的槍口,纏著頭巾的男人目光死死瞪著馬班身后的那個女人,忽然驚覺王子從車上下來,立刻回頭喊道。
“殿下,快回到車上——”
那個溫文爾雅的王子忽然發(fā)出了一聲怒喝,打斷了那位護衛(wèi)隊長的話。
“夠了,把槍放下!”
塔里特吃驚地看著他,發(fā)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殿下?!”
薩默一步步向前走去,盯著他的眼睛繼續(xù)說道。
“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正在與雄獅王國交戰(zhàn)的獵鷹王國怎么可能打到這里!”
那不容質疑的目光,簡直和先王一模一樣,雖然那張臉根本沒有繼承一丁點兒那位大人的威武。
塔里特遲疑的片刻,最終咬了咬牙,將槍丟在了地上。
瞟了一眼地上的槍,馬班的臉色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警衛(wèi)將槍收起。
當初他帶著族人穿越嚼骨部落的包圍逃到清泉市,又跟著燃燒兵團空降到敵陣后方組織當地游擊隊抵抗。
那些掠奪者就差沒把刺刀塞他嘴里了,他都沒有過半點懼怕,更別說區(qū)區(qū)一把步槍了。
在他眼中,這玩意兒和燒火棍沒什么區(qū)別。
不過——
雖然他沒把那點兒威脅放在眼里,卻不意味著聯盟的人能隨意被人拿槍指著。
“我需要一個解釋!
視線越過了那個放下武器的男人,馬班看向了不遠處那個容貌俊秀的少年,用不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們給不出來合理的說明,我只能請你們去警衛(wèi)室坐會兒了!
“我為我部下的無禮深表歉意,憤怒蒙蔽了他的心智,但我知道這不足以彌補您的損失!
那個容貌俊俏的少年微微躬身,接著看看向了自己的護衛(wèi)隊長。
“按照蜜獾王國的法律,謀殺未遂者將被剃去頭發(fā)和胡子貶為奴隸,由受害者處置……他現在是您的奴隸了。”
塔里特屈辱的低下頭,但并未說什么,單膝跪在了地上。
馬班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個少年一樣,又看了一眼單膝跪地的塔里特,在眾人的注視下說道。
“起來,這片土地上不跪活著的人,聯盟只有兄弟姐妹沒有奴隸。”
塔里特沒有動作,直到那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起來吧,忠誠的侍衛(wèi),你現在自由了……感謝你的主人寬恕了你的愚蠢。”
撣了撣膝蓋上的泥土,塔里特低著頭,嘟囔了一聲“謝謝”,不過看向特雷莎的一抹余光中,仍然閃爍著仇恨。
外交的糾紛得以化解,現場的氣氛不再是劍拔弩張。
馬班沒有看那個裹著頭巾的護衛(wèi)隊長,而是饒有興趣的看向了那個向自己走來的少年。
他承認這小子挺勇。
雖然和自己比還差了那么一點點。
“你們是?”
“薩默·蜜獾,蜜獾王國的代理國王,”少年微微躬身行禮,“我代表蜜獾王國的王室,懇請你們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你得和我們的管理者說去,我只是流民營地的長官而已。”
馬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隊人馬,眉頭不禁輕輕一皺。
“那就是你們的王國?”
言下之意——
就剩這點人了?
聽出了那聲音中的深意,薩摩卻并沒有在意。
弱國無外交,更別說亡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