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戰(zhàn)場變成了殘酷的絞肉機(jī)。
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但軍團(tuán)這邊的代價明顯更為高昂。
遠(yuǎn)方的炮聲再次響起,如擂響的戰(zhàn)鼓,但任誰都能聽出來,那鼓聲中的油盡燈枯。
穿著藏藍(lán)色軍服的男人,被炮聲震醒。
他晃了晃腦袋,吐掉嘴里的泥,掙扎著從地上爬起。
十分鐘前,身為十夫長的他,奉命率領(lǐng)一支二十輕步兵小隊(duì),填補(bǔ)防御的缺口。
他的長官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戰(zhàn)斗命令,只吩咐了一句話——“不準(zhǔn)撤退”,然后他便被推了出去。
當(dāng)他再睜開眼,那燃燒的旗幟,距離他已有上百米。環(huán)顧四周,周圍已經(jīng)看不見活人,只剩連積雪都被烤干的大地。
他低下頭,看見了晃蕩的褲腿,和腹中露出的半截腸子。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他丟掉了手中的步槍,摔倒在了泥濘中,發(fā)出了猶如嬰兒般的哭嚎。
類似的一幕,在這片大地上處處可見。
而此刻,他身后數(shù)十公里外,通往河谷行省西北部的平原上,一列向西撤退的車隊(duì)正遭遇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打算向西撤退,然而兩支動力裝甲編隊(duì)在突破了北部的防區(qū)之后,很快攔截到了他們。
鋼鐵在燃燒著,死里逃生者屈指可數(shù)。
一臺肩頭掛著探照燈的動力裝甲,正將一名滿身是血的男人,從一輛越野車的殘骸里拖拽出來。
“我可以支付……贖金!彼绷艘活w牙,左眼被血污黏住,但還能勉強(qiáng)說話,“是我們輸了……我投降!
失敗并不可怕。
他克拉斯戎馬一生,也不是每一場仗都能贏下。
然而那臺動力裝甲沒有理會他,比對了全息圖像信息之后,接著便看向了一旁的戰(zhàn)友。
“是他,遠(yuǎn)征軍的首領(lǐng)克拉斯!
“你確定不是克隆人或者類似的替身?”
“不確定,但這重要嗎?”
眾人發(fā)出笑聲。
是啊。
這重要嗎?
軍團(tuán)在河谷行省的力量已經(jīng)被摧毀殆盡,他們殲滅了數(shù)十萬大軍,剩下死的死逃的逃。
就算還剩個光桿司令又如何呢?
那臺動力裝甲,重新看向被他捏在手里的男人,像拎著小雞似的晃了晃那衰老的血肉之身。
“附近有一處死爪的巢穴!
“太好了,那些小家伙們肯定餓極了!
“它們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聽到眾人的交談,克拉斯處變不驚的臉上,露一絲惶恐,干枯的雙手握住了那鉗住自己脖子的鋼鐵,徒勞地掙扎。
“你們,殺了我……軍團(tuán),不會,放過你們!”
克拉斯感覺呼吸困難。
男人嘲笑地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
“那就讓他們來!
“出谷之地沒有懦夫!
……
天蒙蒙亮起。
稀稀落落的喧嘩聲,打攪了長久農(nóng)莊東門外的安寧,站在圍墻上的年輕警衛(wèi)打了個哈切,給了前來換班的同袍一個疲倦的眼神。
“你終于來了。”
長著馬臉的警衛(wèi)走來,他手里握著一只盛著開水的鐵茶缸,看了一眼圍墻外面道。
他的名字叫柳丁,是扳手的副官。
之前他的名字其實(shí)叫鉚釘來著,但愛給人取名的管理者大人給他改了個,他很歡喜地就接受了。
“昨晚有情況么?”
“沒有,”呂北搖著頭,將槍背在了身上,“我盯了他們一晚上,除了鼾聲很大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異!@里交給你了,我得去補(bǔ)個覺!
他是前哨基地警衛(wèi)隊(duì)最年輕的一員,上個月剛滿十四歲,不過看起來和成年人已經(jīng)沒什么兩樣了。
在警衛(wèi)隊(duì),年齡、出生都不是問題,管理者對他們的唯一要求是忠誠與誠實(shí)。雖然是年齡最小的,但呂北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更符合這個標(biāo)準(zhǔn)。
早已沒有家人的他,無條件地相信從掠奪者的地牢中拯救他管理者大人。別說是站崗,他甚至愿意為他去死。
“去休息吧孩子,這里交給我了!
柳丁拍了拍那年輕警衛(wèi)的肩膀,目送著他離開之后,將鐵茶缸擱在了結(jié)著冰的混凝土掩體上。
望向流民的營地,他取下了背在背上的仲裁者步槍,一絲不茍地盯著那個方向。
一些流民從營地里出來,去外面撿柴火了,還有一些人支起了鍋,將雪丟進(jìn)去煮化。
那個叫九黎的男人正在指揮著他們,似乎將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柳丁并不看好他能管住這些人。
和鐵斧的游牧民部落不同,柳丁憑著經(jīng)驗(yàn)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不是一伙兒的。
無論是窩棚的分布還是朝向,以及火堆的位置,都說明著這里面至少有四個以上團(tuán)體……也許更多。
另一邊,戰(zhàn)俘們也被趕著出去撿柴火了,整個長久農(nóng)莊的燃料需求激增了數(shù)倍。
聽老盧卡說,他們還得再起兩座燒炭的土窯,才能維持燃料的收支平衡。那些軍團(tuán)的戰(zhàn)俘們,應(yīng)該會在外面撿一整天的柴。
牢記管理者大人的吩咐,柳丁緊了緊手中沉甸甸的步槍,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希望別出什么亂子。”
……
前哨基地。
早早來到地表的小魚,趁著銀行沒開業(yè)、大伙兒們都還沒上線,悄悄地在療養(yǎng)院前的廣場上堆了一只雪人。
雖然可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她堆的雪人也不好看,但她還是想為那些守護(hù)避難所安全的大伙兒們做些什么。
【今天的冒險(xiǎn)也要加油喔!】
在雪人的肚子上掛了一塊木牌,上面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是她最近學(xué)會的。
總算是大功告成。
拍掉了手套上的雪,小魚蹦蹦跳跳地后退兩步,眼睛閃閃發(fā)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豎了個大拇指。
“不錯不錯,小魚很棒哦。”
模仿著管理者大人的腔調(diào)夸了自己一句,小魚心情不錯地溜了。
過了有一會兒,玩家們紛紛上線了。
看見廣場上的雪人,和那牌子上寫著的歪歪扭扭的字,無數(shù)小玩家頓時感覺心都化了。
“。。
“嗚嗚嗚,這個雪人!肯定是小可莉?yàn)槲叶训!?br />
“歪,妖妖靈嗎?年底該沖業(yè)績了,我?guī)湍銈儼l(fā)現(xiàn)了個變.態(tài)!
“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甚至能打贏一頭裂爪蟹!”
“裂爪蟹?那不是有手就行!”
“好兄弟,走起!”
“嘿嘿,肯定是小魚為了鼓勵我堆的。放心吧,姐姐會注意安全的,等回來給你做可口的蘑菇湯!”光說還不夠,鴉鴉從兜里取出一枚漂亮的大蘑菇,小心翼翼地給雪人做了個鼻子。
“等我!我覺得還少了點(diǎn)什么!”
看見鴉鴉的動作,藤藤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轉(zhuǎn)身跑去小屋取了一條圍巾,回來掛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奈斯!”藤藤滿意地摸著下巴,得意地點(diǎn)頭說道,“這樣好看多了!”
扛著剛做好的火箭,蚊子嘿嘿笑著也想湊熱鬧,但還沒走到廣場,就被一群熱心小玩家摁在地上吃了一口雪。
“你們干什么!我的火箭!那是我的火箭!”
“淦!你們倒是給錢啊!”
打著哈欠的夏鹽,抱著小柒去了三樓。
看了一眼窗外廣場上,那些一大清早就嗷嗷怪叫的玩家們,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真羨慕他們,一大清早就這么有干勁兒。”
“小柒原本也充滿干勁,直到被一個奇怪的女人抱上了樓!
夏鹽瞪了這廢紙簍一眼。
“你啥意思,我?guī)湍闵蟻磉有錯了?”
小柒的攝像頭沒有看她。
“小柒今天不想和你說話,請等明天再來!
“我稀罕!”
真是有毛病!
翻了個白眼,夏鹽轉(zhuǎn)身下了樓,給武器店開門去了。
今天的404號避難所和昨天一樣熱鬧,朝氣蓬勃的小玩家們一大清早就出門干活兒去了。
至于楚光,當(dāng)然也沒有閑著。
身為一名策劃,他很清楚自己不能總是蹲在電腦前窺屏,還是得做一些策劃該干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