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被皮鞭束縛著吊在半空中,失重感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隨著視線的升高,她看見樹屋頂端聳立著一座高塔,塔身纏繞著藤蔓,仿佛直通天際。那是翼人部落的圣地,也是族長的住所。
翼人alpha像是被她的尖叫聲嚇到,很快將她放到地上。
艾莉站穩(wěn)后瞪了翼人alpha一眼,對方不敢和她對視,撇開了眼睛,寬大的羽翼不自然的撲扇了幾下。艾莉隨即將眼神放到高塔前的草地,那里有個蛋形的發(fā)光體。
艾莉:”那是什么?“
翼人alpha收起羽翼:”那是族長下的蛋,你走上前,把手貼在蛋殼上!
艾莉看了看高塔,藤蔓互相盤繞,幽深的綠色十分沉悶。
艾莉:“這是做什么?”
翼人alpha的尷尬慢慢消退,語速變得正常,他剛成年的嗓音帶著一點點沙啞:”一個測試,如果你沒通過就送你回去。“
艾莉:“如果通過了?”
翼人alpha撓撓頭,含糊地說:”不可能通過的,都來了幾十個beta,他們都說只有蛋的媽媽觸碰會有反應(yīng),怎么可能正好是你!
話音未落,蛋形發(fā)光體被艾莉貼上的手摸的彈跳了一下,巨大的、發(fā)光的、神圣的蛋體在原地蹦跳起來,像是被地面反彈一般,落下來就會彈上去,每次回彈的時候都蹭了一下艾莉伸在半空中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翼人alpha大叫起來,聲音和發(fā)情期的躁鵑一樣刺耳。
“我去找人,你別走,啊啊啊啊啊啊啊!
翼人alpha忽閃忽閃的揚長而去,旱地拔蔥一般直線上升飛走。
艾莉好奇的看著這顆蛋形發(fā)光體,大小到她的膝蓋,她手掌心用了用力,向下按住了那顆蛋形發(fā)光體,掌心的熱度上上升,像是在回應(yīng)她的觸摸。
“乖!
艾莉說著,抬起腳猛得踩下去,蛋殼應(yīng)力而碎,光芒四射的蛋體分裂開來。
蛋不動了。
高塔中發(fā)出一陣凄厲的鳥叫聲。
有狂風(fēng)自塔中旋出,艾莉瞇著眼往上看,有人自高塔尖一躍而下。
來人伸長羽翼,六對翅膀遮天蔽日,是翼人族長。族長的羽翼不同于普通翼人的,那是象征著族群至高無上的力量的神圣羽翼,六對巨大的羽翼鑲嵌著金色與銀色的羽毛,閃爍著異樣的光輝。那羽毛比陽光更耀眼。
“是誰?”
“是誰打碎了我的蛋!
翼人族長在空中怒嚎,低沉的男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那身影從高空俯沖而下,羽翼卷起狂風(fēng),氣流如鋒利的刀刃割裂空氣。
艾莉用手擋住雙眼,狂風(fēng)將她吹得走了幾步,風(fēng)剛停,一道熱烈如火的視線就鎖住艾莉。翼人族長的金色長發(fā)在風(fēng)中翻騰,他的茶綠色眼眸緊鎖在艾莉身上,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
瑪麗。
他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她。
哪怕這具身體與過去大相徑庭,哪怕她的眼神比記憶中更加陌生,他仍然能感受到那股鐫刻于靈魂深處的氣息。
翼人族長收攏翅膀,六對巨大的羽翼在陽光下泛著細(xì)膩的光輝,如同神祇降臨。他走向艾莉,目光深沉,喉間滾動,像是在克制某種情緒。
艾莉抬頭看著他,完全沒料到眼前的翼人族長竟然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
“你……”翼人族長張口,聲音低沉嘶啞,“瑪麗……你怎么才來?”
“我等你很久了!
自那次返祖現(xiàn)象之后,德賽明二的意識就時睡時醒,他當(dāng)日覺醒后馬上陷入傳承的儀式當(dāng)中,無法直接去找瑪麗。他們應(yīng)該有更正式的結(jié)合儀式,特別是他們有了孩子的情況下,但當(dāng)時他身體太虛弱,只能把蛋剝離身體,在族群內(nèi)外育。他自己則常常隱匿在那座高塔內(nèi)接受傳承,很少露面。
“我去了護(hù)理院很多次,拉切西斯拒絕交出你。”
翼人族長:”那個AI懂什么,你已經(jīng)是我的伴侶了,是我孩子的媽媽!
這就是拉切西斯說的好戲?是惡作劇差不多吧。
艾莉:”我不是!
德賽明二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懂艾莉的話,或者說,他根本無法理解。
“不,你是!彼恼Z氣不容置疑,帶著本能的確信,“這是靈魂的印記,不可能出錯。”
艾莉站在原地,腳下是破碎的蛋殼,掌心還殘留著先前那團溫?zé)岬挠|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痕跡,那光芒已經(jīng)消散,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你認(rèn)錯人了!彼撕笠徊剑噶酥缸约,“我不是瑪麗,我是艾莉。”
德賽明二盯著她的眼睛,眼神深邃得像要把她的靈魂剖開。他似乎在尋找某種破綻,或是等待她收回這句話。但他什么也沒等到,艾莉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
“不會錯的。”他的聲音放輕了一些,卻更堅定,“我永遠(yuǎn)不可能認(rèn)錯你!
艾莉沒有回答。
風(fēng)吹過樹屋之間的葉橋,帶起層層葉浪。樹冠之上的高塔靜默矗立,盤繞而上的藤蔓像是連接天空的脈絡(luò),隱約間,塔頂傳來微弱的鳴叫聲,一切顯得靜謐而美好。
“拉切西斯說,會有好戲等著我!卑蚪K于開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所以這就是她給我的好戲?一個發(fā)瘋的翼人族長,還有一顆已經(jīng)碎掉的蛋?”
她頓了頓,看向德賽明二,“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德賽明二的拒絕脫口而出。
“不行,我還可以繼續(xù)下蛋,這一次,會成功的!
艾莉搖頭:“我能踩碎一顆,就能踩碎兩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下我的蛋,想想也不行!
德賽明二的羽翼猛地一震,茶綠色的眼眸驟然收縮。他俊美的臉僵住了,只能定定地看著艾莉,像是在消化她的話,或者說,被某種突如其來的沖擊震懾得失去了語言能力。
風(fēng)在他們之間流動,帶起幾片碎裂的蛋殼,金色的光點在空氣中逐漸消散,化作再普通不過的塵埃。
“你的蛋?”德賽明二低聲重復(fù),像是在咀嚼這幾個字的重量。
艾莉環(huán)抱雙臂,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微揚起,帶著無意味的笑意:“怎么,你不是說我是孩子的母親嗎?既然這樣,那它就是我的蛋,不是你的,你只不過是下蛋的工具而已,只是一個產(chǎn)道!
她抬腳踩了踩地上殘余的蛋殼,聲音清脆,如同細(xì)小的骨骼碎裂。
“我說了,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下。”
德賽明二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瞬。他原本充滿壓迫感的姿態(tài)微微松動,六對巨大的羽翼不再緊繃,羽毛隨風(fēng)微微顫抖。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剛剛經(jīng)歷劇變的雕像,裂痕已經(jīng)出現(xiàn),但尚未徹底崩塌。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那攤破碎的蛋殼,過了很久,才抬起眼,目光悲傷地凝視艾莉。
“……瑪麗。”他的嗓音低啞,似乎帶著一點疲憊,“你變了!
艾莉聳聳肩:“我不是瑪麗,算了,你本來也不認(rèn)識我。”她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掃向高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或許你在塔里呆傻了!
德賽明二的聲音很低,幾乎在懇求:“如果我跪下來懇求你,你會陪我孵蛋嗎?“
“不會。”
“那你也別想走!
德賽明二猛地張開翅膀罩住艾莉,抱著她飛回了高塔。
艾莉甚至來不及掙扎,狂風(fēng)便裹挾著她騰空而起,瞬間遠(yuǎn)離了地面。
耳邊的風(fēng)聲尖銳得像是刀刃擦過,德賽明二的羽翼在陽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六對羽翼層層迭迭,將她整個籠罩在其中。艾莉下意識想要抬手推開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力道大得讓人難以掙脫。
“你瘋了!”艾莉怒喝,拼命扭動身體,試圖從他懷里掙脫出去,但德賽明二的力量幾乎是壓倒性的,她根本無法動彈。
德賽明二低頭看著她,茶綠色的眼眸沉沉的,像是燃燒著某種極端的情緒。
“是啊,我瘋了!彼p聲道,語氣出奇地平靜,“你把我的蛋踩碎了,還想全身而退?”
艾莉猛地瞪向他,正要開口,卻在下一秒被他帶入塔頂?shù)年幱爸小?br />
藤蔓交錯的高塔在眼前迅速放大,濃密的樹葉在塔頂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只有細(xì)碎的陽光透過縫隙灑落,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而溫暖的氣息。
下一秒,她的后背狠狠撞上柔軟的羽毛,沖擊被化開。德賽明二將她輕柔地放在了一張由羽毛鋪成的床榻上,整個塔頂?shù)目臻g彌漫著淡淡的溫?zé)釟庀ⅲ有尚未散去的孵化痕跡。
“你到底想干什么?”艾莉咬牙道。
德賽明二俯視著她,神色復(fù)雜,像是痛苦,又像是偏執(zhí)。
“你說得對。”他的手指擦過艾莉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是你的產(chǎn)道,是工具,那就更應(yīng)該把你留在這里。”
“你想讓我看著你下蛋?”艾莉笑了,語氣嘲弄又不在意,“然后再讓我踩碎它?”
德賽明二盯著她,眼底涌動著暗流,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呢喃:“不會的,這一次,你不會再舍得。”
艾莉頓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承認(rèn)自己是艾莉,也蔑視拉切西斯,他認(rèn)定了她的靈魂,認(rèn)定了她是瑪麗,又認(rèn)定了她總有一天會接受這一切……這種瘋狂的信念,幾乎讓她起了一身冷汗。
塔頂?shù)娘L(fēng)穿過葉隙,在綠葉做的墻上帶起一片輕盈的光斑,像是閃爍的蝴蝶一躍而過。
德賽明二低頭看著她,眼底燃燒著一種近乎執(zhí)念的光芒。
“你想走,可以!彼挠鹨砦⑽堥_,投下更深的陰影,“但你得把蛋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