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云柔情似水的面容和他所做的那件殘忍的事情交相割扯著她,她完全辨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我的...兒子!
林洛黛的腦子里猛然跳出了白暮云白天說過的那句話,她的身體一彈而起,像被嚇到了般,睜大眼再也沒有了睡意。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兒子!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
這個意識一回來,她徹底亂了分寸,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巴掌。為什么要沉浸在他給的溫柔里不可自拔?你忘了嗎?他的溫柔就是致命的毒藥,隨時等著給你致命的一擊讓你永不翻身!他殺了你的孩子拋棄了你還不夠嗎?
恨意涌上來,她再也無法安然地呆在屋子里,只撿起一件外套沖出了房門。凌晨的風(fēng)冷得刺骨,她瑟瑟發(fā)抖卻寧愿站在路邊也不肯回屋里去。屋里太悶太悶,她再多呆一秒鐘都會窒息!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她面前,她一伸手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小姐去哪兒?司機問。
她抱著身子想了好久,吐出一個地名:試管嬰兒研發(fā)基地。
司機用奇怪的眼神勾了她幾眼,最終什么話也沒說啟動了車子。試管嬰兒研發(fā)基地并不近,但車子駛到時,天還未盡亮,到處一片蒙蒙朧朧。
基地里亮著燈光,四周卻安靜得可怕。
小姐,到了。司機出聲,目光里含著您確定要在這里下車嗎?的疑問。林洛黛從外衣口袋里掏出錢遞出去,拉門下了車。
抬頭,看到基地外的招牌,她一時迷惘了。自己,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只因為在這里碰到管家,所以覺得奇怪嗎?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轉(zhuǎn)頭間,她看到了基地的大門口亮起了大燈,一輛華貴的車子從朦朧中滑了出去。大燈的光線足夠強,足以讓她看清楚車子華貴的身體和車頭那塊招搖的獨一無二的車牌。
白暮云的車!
她的身體一戰(zhàn),眼睛緊緊地盯緊了車子。
車子轉(zhuǎn)了個彎,滑進了車道,林洛黛的心再也無法安寧。白暮云為什么會來這里?又為什么會守到這個時候才離開?
她的腳步早已不受頭腦的控制,快速朝基地里跑去,只可惜,基地的門早已關(guān)閉。她顫著身子就是不愿意離開,寒冷的風(fēng)對她來說已經(jīng)完全不具備威脅力,她就像木雕一般站在門口,堅定地等待著。
天大亮?xí)r,門終于打開,門衛(wèi)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后離開。林洛黛抬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和身體麻木極了,好像已經(jīng)脫離了大腦的掌控。
她極吃力又極倔強地往里走,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這里。
您好,您是來委托試管嬰兒業(yè)務(wù)的嗎?前臺小姐走過來,迎向她。前來這里的女人多少是因為沒有孩子而面臨著家庭破碎的,對于這樣失魂落迫的她,她們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您放心吧,我們試管嬰兒研發(fā)基地?fù)碛惺澜缟献钕冗M的技術(shù)和技術(shù)人員,為許多等待寶寶的父母圓了夢...前臺極用心地介紹著,指了指滿墻的感謝信和父母與寶寶的照片,這只是極少的一部分,到我們這里來的人幾乎沒有失望過。
林洛黛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前臺小姐,她怪異的目光讓九零后的前臺小姐有些怕,一時禁了聲。她蒼白著臉,連唇都是烏的,不太流利地吐出一句:我要先看看。
前臺小姐不敢再跟著她,任由她走了進去。
她走過錯綜復(fù)雜的走廊,心里卻在猜測:白暮云為什么來這里?他難道要做試管嬰兒?葉瀾兒曾經(jīng)懷過的那個孩子呢?
走廊里,有名護士重重地撞了她一下。護士來不及道歉,伸手扯上了早巡的院長的臂:院長,超級vip病房里的孩子呼吸又出現(xiàn)了問題,您快去看一下吧。
怎么回事!回答的不是院長,而是...白暮云的管家。林洛黛的身子一沉,壓入了隱蔽處,卻看見院長和管家一起朝那個方向跑去。
超級vip病房的孩子?她重復(fù)著這句話,腳步不受控制地朝那個方向急移。
在看到管家的身影時,她急速地停住了步子。這是一個拐角處,她可以輕易隱藏住身體不被管家發(fā)現(xiàn),卻可以看到管家所面對著的那個玻璃室。
室內(nèi),數(shù)名醫(yī)生圍在一起,他們有的在討論,有的在對著床上的什么東西進行電擊。在醫(yī)生散開時,她睜大了眼,看到里面一個小小的身體在電棒的作用下輕輕地彈起...
孩子!這個重大的發(fā)現(xiàn)讓她無力承受,牙一壓咬在了唇上,生痛生痛。
她已無心顧及自己的疼痛,眼睛定定地落在那個孩子身上。孩子小小的,四五斤的樣子,分明是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雖然隔得遠(yuǎn),但她還是看到了孩子光裸的身上深紫色的皮膚。她捂緊了嘴,有些不敢看下去。
正常出生的孩子皮膚不應(yīng)該是那樣兒的,那個孩子...到底經(jīng)受過什么?
室內(nèi)忙活了許久,終于,院長抹著汗走了出來。
還好,還好,搶救及時,活過來了。
管家也一陣陣地抹汗,免不得提醒院長:這可是我們少爺?shù)拿,你們可要照顧好了,千萬不能出岔子。你要知道,這醫(yī)院可完全靠著我們家少爺?shù)馁Y金才營運得這么好的,要是小少爺沒有了,你們還指望什么投資?
是,是,是。院長低頭哈腰,連連應(yīng)答。林洛黛失魂一般走了出來。
大堂里,還是那名前臺小姐,見到她迎了過來:小姐,您看得怎么樣?
孩子...怎么全身都是紫的?她問。
前臺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您說的是超級vip病房的那個孩子吧,他不是試管嬰兒,只是一個不足月的早產(chǎn)兒,因為出生時間太早幾乎無法成活,所以才會送到我們這里來。起先試圖模擬母體環(huán)境讓他重新孕育,但沒有成功,最后只能靠各種藥吊著,也不知道哪天就...哦,你放心吧,真正的試管嬰兒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可以帶您去看看。
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前臺小姐急急轉(zhuǎn)移了話題。林洛黛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看別的孩子,腦子里想到的是她說的話:只是一個不足月的早產(chǎn)兒,因為出生時間太早幾乎無法成活,所以才會送到我們這里來...
她離開時,葉瀾兒才初初懷孕,到她回來,不過隔了半年,她的肚子已經(jīng)平坦...
這么說來,她的孩子是意外早產(chǎn)了。那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四五斤重,就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的樣子。
原來,白暮云如此理直氣壯毫無畏懼,就是因為這個孩子!
殺了她的孩子,卻努力保護著葉瀾兒的孩子...
她捂緊了胸口,幾乎要吐出血來。不想讓太多人看到這副狼狽的樣子,她急急地跑出了基地。
這樣的她,根本無法安然地回到酒店去,林洛黛感覺全身都在燒,幾乎要將她燒化!等到她緩過一口氣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停在山頂別墅。
她為什么要到這里來?
未來得及想清楚,門已經(jīng)被打開,眼前出現(xiàn)的竟然是白暮云那副溫柔的面孔。看到她身上單薄的睡衣,他皺起了眉頭:怎么穿得這么少,生病了怎么辦?
無法入眠,站在觀景臺上看風(fēng)景,正好看到了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馬上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從車?yán)镒叱鰜。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急急地就跑了下來。
林洛黛倔強地掙扎一下,頭腦卻一陣眩暈,人幾乎倒下。
白暮云心急地扶起她,馬上發(fā)出低聲:你發(fā)燒了?怎么這么燙?
她沒有覺得燙,只覺得身體冰冷麻木,連同心都在麻木,那是極痛過后的感覺。
想要掙開他的懷抱,但數(shù)日未得到休息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在高燒和親眼看到孩子后的震驚之下,她軟軟地倒了下去,暈在了白暮云的懷里。
白暮云擁緊了她,心疼得不行。根本顧不得自己身體的虛弱和整夜未眠的疲累,抱著她就往室內(nèi)跑。
...
林洛黛緩緩地醒來,看到的是熟悉的臥室,當(dāng)她意識到自己睡在白暮云的臥室里時,緊張地坐了起來。
臂上掛著點滴,剛剛吊了半瓶,顯然才掛上去不久。白暮云,又是白暮云,為什么自己每次生病都會在白暮云的家里!
她有些煩亂地扯掉了針頭,顫著身子滑下了床。額頭仍然很燙,但她沒有心情關(guān)注自己的身體,她來這里,是為了找白暮云的,她要親自確認(rèn)那個孩子的身份。
拉開門,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安靜極了。但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有談話的聲音。她巡著聲音走近,身體落在了轉(zhuǎn)角處,看到了觀景臺上修長的白色身影和他背后那副恭敬的黑色的背。
白暮云和管家!
孩子怎么樣了?白暮云最先出聲。
管家點頭輕語:已經(jīng)救過來了,情況還不是很穩(wěn)定。少爺,您真的不打算說出來嗎?(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