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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七五章——朝堂對峙

  次日,早朝。

  夏季的天色亮得早,當(dāng)蘇亦從馬車上下來時,已經(jīng)有許多官員在宮門外候著了。

  等蘇亦走過來,原本有些嘈雜的談?wù)撀曨D時就停了下來,寬闊的廣場上安靜得嚇人,一些官員不時偷眼打量蘇亦,當(dāng)看到蘇亦的目光掃來,又趕緊把頭偏開。

  蘇亦神色平靜,他當(dāng)然知道發(fā)生這一切的原因所在,只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已經(jīng)不需要去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林客標(biāo)不知從哪里靠了過來,他湊到蘇亦耳邊,目光不善地從眾官員身上掃過,低聲道:“大人放心,這些嘴碎的屬下都給記下來了,日后有的是法子炮制他們!

  蘇亦啞然失笑:“我哪有這么小心眼兒,讓他們說去,我又不是少塊肉!

  林客標(biāo)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蘇亦的話,他又接著說道:“那單泉芝昨日會面了好幾位大臣,今日多半在朝堂多半要有動作,大人小心應(yīng)對。”

  蘇亦略一思忖,問道:“戚相可也去了?”

  林客標(biāo)搖頭:“沒有,昨日大人離開后,戚相先是進宮復(fù)命,出宮時已是傍晚,就直接回府了。”

  蘇亦點著頭,在心里松了口氣,他把聲音又壓低了些,沖林客標(biāo)吩咐:“戚相多半還不知道馬秀秀的真正本事,不然不會這么輕易放手。他對馬秀秀的了解全從單泉芝那里得來,單泉芝也只以為馬秀秀在農(nóng)利方面是難得之才,卻不知馬秀秀的真實目的是想從國之基本進行改革,今日回去,你把昨天在暗中護衛(wèi)的錦衣衛(wèi)都給吩咐清楚,誰都不準(zhǔn)把昨天在翰林院的話傳出去。”

  “是。”林客標(biāo)知道事關(guān)重大,連忙認真應(yīng)了。

  二人聊完不久,宮中鐘鳴三聲,高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了。

  百官分成四列,排起隊依次朝金殿走去。

  蘇亦與戚宗弼并排走在第一位。

  途中,戚宗弼好幾次看下蘇亦,卻始終沒有說話。

  蘇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過也只繃著臉忍住沒有發(fā)問。

  進到大殿,不多時就看到江公公扶著陳勛走了出來,百官齊齊跪伏朝拜。

  陳勛在龍椅上坐好,先是好奇地望了望蘇亦,然后才揮手道:“諸卿平身,有事啟奏!

  朝堂上安靜了數(shù)息時間,蘇亦正奇怪單泉芝怎么還沒有動靜的時候,有人出列,來到中間跪下:“臣,有事啟奏!

  蘇亦偏頭一看,竟是翰林院院長費多文。

  陳勛看了眼來人,又用余光瞥了瞥蘇亦,抬手道:“費院長何事啟奏?”

  只聽費多文道:“臣要參翰林院學(xué)子馬秀秀,此女行事蠻橫,于翰林院求學(xué)期間,沖撞師長,擾學(xué)院清凈,多次違反禮制,當(dāng)革除功名,貶未庶民,罰其日后不得再參與科考。”

  蘇亦聽完,頓時恍然大悟。他之前還一直疑惑單泉芝會以什么理由來參自己一本,沒想到單泉芝他們居然是直接跳過了自己,轉(zhuǎn)從馬秀秀身上下手,這一招分明是破罐破摔的把戲,擺明了是在說:既然我們搶不到人,那你也別想得到——馬秀秀就是被單泉芝舉薦到翰林院的,他自然曉得馬秀秀志在入仕,但這一本參下來,若真得到陳勛應(yīng)允,那馬秀秀以后是再也別想當(dāng)官了。

  蘇亦淡淡掃了跪在地上的費多文一眼,同時還看到林客標(biāo)在金殿另一側(cè)的隊伍里朝自己使眼色,那意思是——昨日單泉芝約的人里,就有這個費多文。

  費多文說完,朝堂上的官員不去看陳勛,反而紛紛把目光看向了蘇亦,有腦筋轉(zhuǎn)得慢的,還在不解地朝旁人發(fā)問:“這個馬秀秀不是被蘇太師拐回府上當(dāng)太師夫人了嗎?參不參加科考有什么關(guān)系?費院長參她這個作甚?”

  “一看你就是消息不靈通,我可聽說那個馬秀秀是想做官的……”旁邊的官員壓低聲音,“還有你這個‘拐’字是什么意思?難道其中有什么說法?”

  “嘖,我聽說似乎是蘇太師用了強……馬秀秀本人是不太愿意的……”

  “嘶……還有這等事?!”

  蘇亦沒去管身后的議論,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陳勛也正看著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回應(yīng),蘇亦淡淡一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站到費多文身邊,朝龍椅上的陳勛拱手施禮:“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陳勛把手肘撐在龍椅上,用手掌托住下巴:“先生但說無妨!

  蘇亦低頭,把目光從費多文身上輕輕掃過,費多文不禁打了個哆嗦,只聽蘇亦開口:“說來也是巧了,臣要參的正是費院長,費院長經(jīng)營翰林院,卻玩忽職守,為師不尊!

  費多文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駁斥道:“誹謗!陛下明鑒——蘇太師這是赤裸裸的污蔑!”

  “污蔑么?”蘇亦冷笑一聲,“費院長,如今這翰林院是什么樣子,你難道不知道?”

  費多文一愣:“什,什么?”

  蘇亦雙眼一瞇:“真不知道?看來參你玩忽職守還真沒錯了!

  費多文有些急了:“蘇太師!你莫要血口噴人,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蘇亦語氣咄咄逼人,“翰林院學(xué)子過百數(shù),其中多數(shù)是來自民間的求學(xué)學(xué)生,剩下大都是朝中大臣的家族子嗣,這些官家的公子小姐,在翰林院自成一派,時常欺凌來自平頭百姓家的學(xué)生,你敢說你不知道?沒有當(dāng)官的父輩撐腰的學(xué)生稍微犯點小錯便要被翰林院的教習(xí)懲戒,而那些公子小姐翰林院得罪不起,便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是因為翰林院如此縱容,才使得他們變本加厲,儼然是把翰林院當(dāng)成了他們自家的地盤,大搖大擺地逃課,戲耍同學(xué),甚至敢對教習(xí)厲聲呵斥!這些事情,費多文——”

  “——你敢說你不知道?!”

  蘇亦最后一句幾乎是暴喝出來,費多文嚇得直接癱坐在地,渾身篩糠般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