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望北不死
“聽我號令——屠城！��！”
望月羆振臂高呼，無數(shù)身披黑甲的北羌騎兵越過他沖進了城里！
望北關(guān)城門處的守兵只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被沖散了。
這些騎兵手中所持的是一種刀背厚實的弧形彎刀，每一次劈斬都會帶起一顆飛上天空的人頭，鮮血和刀光灑成了一片。
騷亂在這座小城里蔓延開來，有人哭天搶地，有人四散逃跑，也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但無論是哪種，最終都逃不脫被砍倒在地的命運。
在望北關(guān)生活的這些人中，也不乏許多都是從中原逃難來的綠林中人，有著一身武藝，這些人是反抗最為激烈的，但在訓(xùn)練有素的國家機器面前，這些人也不過是多撐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被數(shù)柄彎刀剁成了肉泥。
齊安疆站在城墻上看著這一切。
此刻的他終于切切實實地意識到了……
望北關(guān)完了。
他的身邊還有一些士兵，但都不敢下去了，握著兵器渾身發(fā)抖。
“齊，齊校尉……”
一個聲音從身邊傳來，齊安疆微微側(cè)頭，是那名年輕的小戰(zhàn)士。
“齊校尉……”小戰(zhàn)士眼里滿是驚恐，手幾乎都快拿不穩(wěn)長槍了，只聽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沖齊安疆喊道，“齊校尉——”
“——朝廷軍到底多久才來�。�！”
齊安疆低垂著眼瞼，沒有回答他，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大刀。因為他看見有人從城墻的樓梯上來了。
齊安疆突然有些慶幸這些北羌人上來的正是時候，這樣他就能免去回答小戰(zhàn)士的問題了。
這群上來的北羌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名騎黑熊的彪形大漢，離得近了齊安疆才能切身感受到這人的體型是多么恐怖，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居然才只比他的肚臍眼高出一點。
“哦……”望月羆咧嘴笑了笑，“居然還有守城的士兵，我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座空城呢？”
齊安疆看了看周圍把自己這群人圍住的北羌軍，沉聲說道：“望北關(guān)的人，不知道‘逃’字怎么寫，或許你可以教教我？”
望月羆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只見他抓了抓頭皮：“哈——我懂了，原來你什么都不知道？”
齊安疆被他不著邊際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便閉嘴不再說話。
“看你的裝束……”望月羆伸出胡蘿卜粗細(xì)的手指點了點齊安疆，“你應(yīng)該是這里官最大的，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因為這里人太多，所以裝作不知道呢？”
齊安疆皺眉看著面前的望月羆：“你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說些什么名堂？”
“呵呵，沒事�！蓖铝`抬手制止了身后想要沖上來的北羌士兵，俯視著齊安疆說道，“我?guī)湍惆堰@些人清理干凈，你就可以沒有顧忌地說話了�！�
“鏘——”望月羆話音一落，周圍的北羌士兵齊刷刷的彎刀出鞘，對準(zhǔn)了這些僅存的守城士兵。
“你想干什么！”齊安疆怒視望月羆。
望月羆揮了揮手，頓時一片刀光便揮灑了出來，大多數(shù)守城士兵連反抗都來不及便人頭落地，剩下的幾個僥幸擋住了彎刀的士兵也沒撐多久便倒在了地上。
齊安疆身邊那名年輕的小戰(zhàn)士看來已經(jīng)驚恐到了極限，在擋住了襲來的第一刀后，便哇哇大叫著直接從城墻下跳了下去！
城墻不高，齊安疆看到小戰(zhàn)士落地時踉蹌了一下，然后便一瘸一拐地往茫茫戈壁中逃去。
“可憐……”齊安疆聽見望月羆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頭一看，正看見一名北羌士兵彎弓搭箭，彎弓被繃成了一輪圓月。
“嘭——”弓弦一聲炸響，齊安疆連忙再回過頭去看，卻只看到那名已經(jīng)跑出一段距離的小戰(zhàn)士，被這一箭直接就削去了天靈蓋，“噗”的一聲倒在了塵埃里。
“沒有人能在草原兒郎的箭下逃走�！蓖铝`看著齊安疆，一臉的笑意。
“王——八——蛋！”齊安疆睚眥欲裂，就要撲上去與他拼命，結(jié)果剛邁出一步，雙肩便被兩名北羌士兵制住了，兩把彎刀架在了脖子上。
“好了好了�！蓖铝`拍了拍齊安疆的臉，“現(xiàn)在只剩你一個人，這下你可以暢所欲言了。告訴我——閏朝的軍隊現(xiàn)在到哪了？還有幾日能到望北關(guān)？”
“馬上就到！就在城外！到時候你們都得給我死在這！一個都別想跑！”齊安疆狀若癲狂。
“就在城外？”望月羆瞇起了眼睛，“好吧……看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齊安疆心里隱隱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了，但卻想不通其中關(guān)鍵。
望月羆分開人群往外走去，在要下城墻時突然回過頭來，說道：“閏朝可真是心狠手辣……也是難為你們了，為了對付我們，連自己人都算計進去了�！�
什么意思？齊安疆心中哪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他奮力地往前撲著，大聲喊道：“——什么意思？！你他媽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你到底什么意思�。�！”
望月羆這次沒有回頭，只是徑直下了樓去，齊安疆聽見他的聲音從城墻下傳來：“這人已經(jīng)沒用了，處理掉——去通知將士，今日入夜之前，每人攜二十只耳朵前來報備，少一個，罰一記重鞭�！�
齊安疆怔住，不再掙扎了。
面前的北羌士兵緩緩抽出了彎刀。
齊安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抽出了軍刀。
“你們都會死的�！�
齊安疆的聲音很平靜，他看到面前的北羌士兵沖了上來。
“會有人替我們報仇�！�
齊安疆把軍刀高高舉起。
“那個人……”
彎刀揮灑出絢麗的刀光，齊齊劈向了齊安疆。
“他會把你們今天帶給望北關(guān)的一切……”
軍刀重重?fù)]下，齊安疆大吼出聲！
“——通通還給你們�。。 �
“噗嗤——”
血光乍現(xiàn)。
軍刀從手中滑落，滾燙的鮮血從嘴里涌了出來。
“呵……”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齊安疆覺得自己就快要睜不開眼了。
朦朧中，似乎有一人正背對著自己，那人腰懸長劍，滿頭的銀發(fā)隨風(fēng)飛舞。他回過頭來，對自己說……
“齊叔……我想回家……”
“孤城……”
齊安疆努力地想抬起手來，去觸碰那個身影，卻最終在一聲嘆息后，垂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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