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邊倒是不怎么受uav的監(jiān)視。
畢竟他可以一直待在“崩潰”塔里,只要他不外出,uav就不可能向外傳送他的圖像。
不過,那些通過uav,觀看著東部星域現(xiàn)狀的公民又會有何感想呢?
他們會憐憫或者羞愧嗎?亦或是慶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員?
夏越澤和瑪麗恩結(jié)束了和他的連線。
林逾照舊窩在那張工作椅里。
可以360°自由旋轉(zhuǎn)的座椅讓他靈活避開了陸梔的視線。
“二殿下是為了找到三殿下才來這里的對吧?”
低低地,陸梔聽到來自林逾的話音。
她戴好眼罩,只露出翠綠的右眼:“是!
“我在偷渡者名單看到她了!
不出意外,陸梔猛地抬起了頭:“什么時候?在哪里能看到?她被通緝了嗎?有沒有受傷?”
“噓——”林逾笑吟吟道,“我會幫您的,殿下。我們一起去找她吧!
1化用自林覺民《與妻書》,原文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
【原文】
“吾誠愿與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勢觀之,天災(zāi)可以死,盜賊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輩處今日之中國,國中無地無時不可以死。到那時使吾眼睜睜看汝死,或使汝眼睜睜看吾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
【翻譯】
我確實是希望跟你共同生活到老,但拿今天的形勢看來,天災(zāi)能夠造成死亡,盜賊能夠造成死亡,國家被列強瓜分那天起能夠造成死亡,貪官污吏虐待平民百姓能夠造成死亡,我們這代人身處今天的中國,國內(nèi)每個地方,每時每刻,都可能造成死亡,到那個時候使我眼睜睜看你死,或者讓你眼睜睜看我死,我能這樣做么?還是你能這樣做么?
第195章 當樞之下-3
“怎么搞的,完全聯(lián)系不上!”
通訊器被猛地砸到桌面,克洛維斯也知道這種遷怒毫無意義,可膨脹的怒火讓他根本靜不下心。
他感到極度的不安。
這種不安全感史無前例,伴隨而生的,還有克洛維斯最熟悉的無能感。
他又一次感受到,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致使諸多不幸的發(fā)生。
一肚子火氣無處發(fā)泄,只有通訊器躺在桌面,其余人都沉默地坐在桌邊。
陸枚道:“歇會兒吧。”
“我哪有心思休息!林逾的光腦和通訊器全都連接不上,連信號都找不到,有沒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他一個人跑去東部,那里全是感染者和sta,要我怎么放心?!”
“但你在這兒發(fā)火也沒作用!
“我不是在發(fā)火,你怎么說我在發(fā)火?!我是著急,陸枚你不著急嗎?你不怕他出事嗎?我哥已經(jīng)……隊里都缺員了,你知不知道?我哥沒了,如果林逾也沒了,那我真的——”
“克洛維斯,”一直垂首沉默的郁郁抬起頭,“指揮才是最強的!
她的結(jié)論開門見山,直接打斷了克洛維斯的絮叨。
一瞬間,克洛維斯的后話再也說不出口,他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們剛在蘭瑞的帶領(lǐng)下轉(zhuǎn)乘到軍用飛船,距離東部星域還剩三天航程。
克洛維斯一想到林逾要和他分別至少三天,就覺得整個人都浸進冷水里,恐懼像跗骨之蛆,帶著陰寒潮濕的觸感爬遍四肢百骸。
但現(xiàn)在,林逾才是最強的。
不是林逾需要他們的幫助,而是他們在仰仗林逾的保護。
就像艾利亞斯說的那樣——他們是拖累。
一顆冷汗重重地砸在鞋面。
接著就是一滴滾燙的淚。
“……不對,不是!笨寺寰S斯壓著哭音說,“不是拖累,我們不是。林逾他不行的,他一個人會出事,他又不是真的神!
何來遇嘀咕道:“他怎么不算神?一般人哪有這么離譜的水平!
“你懂什么!”克洛維斯猛地喝止他,額角青筋跳動,眼淚同時奪眶而出,“我能不知道林逾嗎?我和他從小到大十幾年的交情,是人還是別的什么,我能分不清嗎?!”
何來遇被他吼得一愣,立刻縮縮脖子,撇著嘴往蘭瑞身后躲了躲。
陸枚皺皺眉,伸手拉住克洛維斯的衣袖:“喂,克洛維斯……”
出乎意料的是,克洛維斯很輕易地就被他拽了過來。
那雙苔綠色的眼眸含著淚水,內(nèi)里的情緒卻不像陸枚以為的那樣暴烈。
克洛維斯咬著下唇,哭得頗有些丟人。但他眸中的神色卻不是不甘,而是奇異的哀慟,比起被林逾拋下的委屈,克洛維斯更像在心疼林逾的遭遇。
“林逾不是神!笨寺寰S斯重復(fù)了一遍,“我不知道誰是神,但林逾肯定不是。我和他一起長大的,我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他不是神、不是實驗體、更不是什么工具,他就和所有人一樣,只是個十八歲的學(xué)生而已。”
眾人隨之寂靜。
何來遇不再開口,蘭瑞交錯的手指輕輕顫抖。
陸枚端著一杯紅茶,眼睫如鴉羽一般低垂,深藏住眼眸的情緒。
郁郁的指甲則不斷在佩刀的刀把摩挲,“嚓嚓”的噪音刮蹭著所有人的耳膜。
克洛維斯抽了一下鼻子,終于不說話了。
不知這次沉默持續(xù)了多久,陸枚開口道:“就算他是神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