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郁郁不止一次從他身上聞到微淡的血腥氣，且在郁十二和人溫順交談的時候，她也時�？闯鲇羰o繃的腰背——那是習(xí)慣了刺殺的人才會具備的本能。
郁十二例行在每一層食堂抽定菜單，因為他的工作表現(xiàn)較好，郁郁的食宿條件也很不錯。
不過今天郁十二在樓層逗留的時間比昨天要短，他明顯減少了巡視的圈數(shù)，只是宣布用餐后，郁十二便推門離開了食堂。
郁郁的光腦亮了一瞬。
提前關(guān)注了所有“救世主”的賬號主頁刷新出不久前救世主01的短文。
滿屏的抨擊和謾罵擠進(jìn)眼簾，網(wǎng)友已經(jīng)從攻擊“叛徒”個人發(fā)展到憂心忡忡地?fù)?dān)心考生生態(tài)。
不少人都從這次變故里看出端倪，正祈禱著受困的考生可以扛住壓力。
甚至有人提出了“軍方角斗場”的陰謀論，認(rèn)為這次“綁架”就是軍方策劃的一次“優(yōu)勝劣汰”。
——當(dāng)然，沒人能為這個臆測舉證。
同時，在郁十二離開后，郁郁也聽到了來自其他考生的竊竊私語。
“昨晚護(hù)理員是不是發(fā)現(xiàn)小山羊派外出了？”
“但今早起來，好像所有人的床位都有人吧�！�
“可是……”
議論聲弱了些許，后桌的考生碰碰郁郁，低聲問：“你昨晚也聽到的吧？有人起床的動靜。”
然而她沒有得到郁郁的回應(yīng)，反而在她伸手的瞬間便被郁郁反握。
郁郁放下餐具，起身獨自向教室外走去。
個別熱心的院民看她一眼：“你去哪？午餐時間不能到處亂走的，被護(hù)理員發(fā)現(xiàn)就糟了�！�
郁郁只是嗯一聲：“有事�！�
很快，她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眼里，食堂嗡地炸開低低的討論聲。
郁郁繞到無人的拐角用“隱身”藏住身形，步速也較平日有所提高。
循著方才留意的郁十二的腳步方向，郁郁迅速經(jīng)過樓梯，一路向上，輕微的對話聲逐漸傳進(jìn)耳廓。
郁郁屏息向上再走了一層，某人的說話聲適時夾在風(fēng)里飄來，郁郁立刻加快腳步。
“馬丁可信嗎？”
說話的是一道男聲，郁郁走近望了一眼，恰好走廊里半開的窗戶灌進(jìn)微風(fēng)，吹拂著郁十二雪白的發(fā)絲。
而他耳朵上還別著一只銀灰色的通訊器，一看就材質(zhì)不錯——盡管郁十二平時從未在人前佩戴。
通訊器身閃爍著綠色的微光，說明他正在與人連線，但方才和他說話的對象，卻是郁十二面前的另一個男性考生。
是段星淵。
但他和上次見面時完全不同，這一次，段星淵的雙頰高高腫起，身上布滿肉眼可見的外傷。
段星淵的目光同樣定在郁十二的通訊器上，半晌，他冷淡地移開視線：“要不要信他是我自己的事�！�
“但有林逾和陸惟秋在，他倆在考生群體里有著絕對的統(tǒng)治力，你的算計很難繞過他們�！�
“不，不是他們有統(tǒng)治力�！倍涡菧Y頓了頓，旋即豎起一根手指，“真正能統(tǒng)治人心的是畏懼，他們的影響力正是來自考生內(nèi)心的‘畏懼’而已�！�
郁十二皺眉不語，段星淵則繼續(xù)道：
“這幫烏合之眾為什么能安定到今天，無非是因為有陸惟秋坐鎮(zhèn)。陸惟秋在他們心里是可靠的同學(xué)，所有人都以為能得到陸惟秋的庇護(hù)，以為有他在，軍方早晚會來救援。陸惟秋的統(tǒng)治力，只是因為這些人以‘敬畏’克服‘恐懼’，過于迷信陸惟秋的實力而已。
“所以在陸惟秋逮捕岳壑之后，也有部分考生意識到陸惟秋不可靠。然而在他們求索出路的時候，林逾又恰好來了�！�
“——有些人不就是這樣嗎？”段星淵冷冷嘲道，“明明都害怕到極致了，還是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包括你的指揮也是一樣�！�
郁十二皺眉反駁：“大小姐……指揮她只是想爭取和平解決�！�
“我不關(guān)心你們怎么想，是你們在求我的合作不是嗎？”
“但你的構(gòu)思也只是一廂情愿，你不能保證計劃一定落地�！�
“我沒有強(qiáng)求你們配合�！�
段星淵戲謔地?fù)P了揚眉，他的臉上掛著冷酷的笑意，忽然傾身逼近了郁十二。
郁十二不閃不避，蹙眉和他對上，二人的視線仿佛在半空中交鋒。
一根綠芽從段星淵的領(lǐng)口鉆出，示威似的纏上郁十二雪白的脖頸。后者抿了抿唇，卻是臨危不懼，神色自若得比段星淵更像占據(jù)上風(fēng)的一方。
段星淵冷眼打量一會兒，嗤笑出聲，靠近通訊器道：“維多利亞小姐，我很理解你想證明自己價值的迫切。將同學(xué)救出困境固然是值得宣傳的功勛，但，假如在拯救之前，你還經(jīng)歷了瘋狂的混亂，比陸惟秋和林逾更早覺醒……這樣的事跡寫進(jìn)自傳，是不是更能讓后世敬仰呢？”
顯然，郁十二和他的指揮都陷入了沉默。
段星淵嘲笑著直起身子，擦去舊傷滲出的血跡。
隨后，他勾勾手召回自己的藤蔓，眼神輕慢而淡漠地在郁十二的臉上停留片刻。
“多好的狗�！倍涡菧Y道，“我以前也有一條這么好的……”
話語微頓，段星淵別開了頭：“朋友�！�
“算了，我看你們毫無誠意，我已經(jīng)沒興趣合作了�！�
遲遲沒有等到維多利亞的答復(fù)，段星淵擺擺手，作勢便要往樓上走：“但是希望你們知道，破壞永遠(yuǎn)比修復(fù)簡單，只要我存心作梗，陸惟秋也好、林逾也罷，甚至連你們也加入他倆，都不可能趕上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