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提醒大家把教材翻開，哪怕只是照著教材宣讀，明面上總得應付過去。
而且林逾樂在其中。
他甚至給自己變出一副無框的平光眼鏡戴上，一推眼鏡，原本艷麗得有些侵略性的面龐便顯得穩(wěn)重不少，倒是更貼合“老師”這一身份。
克洛維斯根本沒想到回來福利院反而要開始讀書。
畢竟以前在福利院，他除了基本的識字教育，從來沒有任何人逼他學習。
中層區(qū)最不缺的就是文盲，能識字的他已經(jīng)是其中的鳳毛麟角。
然而其他人都已經(jīng)翻開了書，頂著林逾的目光，克洛維斯終于不情不愿翻到目錄頁。
“這節(jié)課我們先來討論第一單元，美術(shù)的概念�！�
林逾拿起粉筆，煞有介事地在黑板上畫一個癟癟的圓，再加上兩個小圓，意表眼鏡：“美術(shù)，泛指創(chuàng)作占有一定平面或空間，且具有可視性的藝術(shù)。比如我占用了一片黑板，畫下一個‘克洛維斯’�！�
克洛維斯：“……”
“再畫一個‘郁郁’�！�
林逾換上紅色粉筆，把另一個癟圓的“眼睛”涂色。
“接下來是‘小美’�！�
陸枚單手支腮，毫不意外地翻了一個白眼。
黑板上的“小美”和前兩個圓并無二樣，只是怒目圓瞪，失去了笑臉，在他頭頂燃燒著一片簡易的“火焰”。
“最后畫一個‘馮大哥’�！�
林逾高高地踮起腳，在他能觸碰到的黑板最高處又畫一個圓。
艾利亞斯失笑：“我是巨人嗎？”
“他”的高度幾乎是另外三個疊加起來還要高。
但“老師”的作畫的確很能捕捉人物精髓，寥寥幾筆就把他們四人的特質(zhì)都刻畫出來。
郁郁還在一旁舉起光腦拼命留影：“要在中間再畫一個指揮。”
林逾失笑：“我太好看了，不方便畫�！�
于是在四個火柴人簇擁的中央，講臺上站立的林逾低頭輕笑，側(cè)首打量自己杰作的片刻，便被郁郁在光腦中留下一連串加密收藏的記錄。
這種娛樂性的打發(fā)時間當然只是須臾，林逾笑著完成了惡作劇，便拍去手掌的粉塵。
他低頭一邊翻書，一邊梳理當前的線索：“郁郁，你剛才在杯底看到了什么？”
“兩個字母�！庇粲舸穑按髮懙膇d。”
這個發(fā)音很顯然不是目前的帝國通用語，也不是林逾擅長的古東方語言。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看向艾利亞斯，把他當作萬能詞典的用意不加掩飾。
艾利亞斯沒有讓他們失望，他思考一會兒，道：“這似乎是古西方文字的一種，但它代表的意思有很多……比如identity document，意思是‘身份識別碼’，很多領(lǐng)域都適用這一概念，例如在星網(wǎng)上不同的用戶就有不同的id來區(qū)分身份�！�
“身份識別碼？”林逾蹙眉沉思，但一只玻璃杯似乎和這個概念并不適配。
“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里也有縮寫id的單詞�！庇粲艋貞浿f，“intrusion detection，‘入侵檢測’，可以幫助系統(tǒng)對抗一部分技術(shù)攻擊……這條信息有用嗎？”
或許玻璃杯和網(wǎng)絡(luò)攻擊這種事更沾不上邊。
第三個提出猜想的是陸枚：“intelligent design theory，‘智能設(shè)計假說’，簡稱‘智設(shè)論’。在古藍星的歷史里有人提出過這個理論，主張自然系統(tǒng)中用現(xiàn)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都是由于智能的設(shè)計，而非隨機的自然選擇�！�
林逾：“……”
林逾將目光投向最后的克洛維斯，克洛維斯回他以茫然的注視。
好吧，他就不該對自己的文盲發(fā)小有任何期待。
“這些線索似乎都很難和玻璃杯畫上等號。”艾利亞斯看出林逾的為難，輕聲安撫，“先不必急，我們還有時間去找新的線索，說不定就是要和其他線索組合起來才能了解其含義�！�
不管是id常用的“身份”概念，還是它在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里的專門指代，包括陸枚提出的學術(shù)理論，林逾都直覺不像玻璃杯——或者說，玻璃杯的主人“■■■■”會關(guān)注的東西。
這個杯子的主人是亞當和夏娃兩個女兒中的“姐姐”，是向往自由、親近彼得、擅長繪畫的小山羊派。
從理論上來說，她能接觸到的知識應該不包括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和古藍星歷史。
但用“身份識別”這一概念來解釋又實在牽強。
那么，“姐姐”能接觸到的除了這四本教材，也就剩下家庭教師了。
家庭教師還會向她傳授什么知識呢？
——要弄清這一點，似乎需要確定家庭教師們本來的身份。
“比起那個，你還是先解釋一下昨晚的事比較好�！标懨掇D(zhuǎn)著統(tǒng)一派發(fā)的筆，指指身邊的克洛維斯，“你不直截了當說出來，有些笨蛋是沒辦法理解‘奇跡’的。”
克洛維斯皺臉齜牙：“……要你管？！”
“啊，確實，有些很重要的信息不能漏掉。”林逾恍然回神，就著剛才授課的姿勢，回憶著道，“昨晚我先看了那幾本日記，起初只看了綠色、黃色和粉紅的三本�！�
“我們先假設(shè)這個家里一共有五個孩子——事實上，這是我從房間里的報刊找到的線索。
“最小的養(yǎng)子始終沒有露面，所以我想，可能目前在家里活躍的只有兩名親生女兒，和一名養(yǎng)子、一名養(yǎng)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