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頭發(fā)……黑色頭發(fā)……”

  在他眼里，“89-110”全是黑色頭發(fā)，還有一眾“89-110”之外的林逾。

  都是他的目標(biāo)，都是他必須解決的對象。

  不過林逾很快察覺，秦莫川的速度快得驚人，哪怕是密集電閃在實(shí)際上劈到了他，但他也在須臾的移動(dòng)中避開了處處要害。

  相反，喻之嵐和亞爾林都已瀕臨力竭，力度和準(zhǔn)度都下降諸多，而負(fù)責(zé)圍攻秦莫川的韋斯利——“89-110”們也很吃力。

  秦莫川的恐怖之處不僅在于他的異能。

  林逾意識(shí)到，「申猴」還對秦莫川做了其他的事。

  “詛咒”根本不只是如他猜想的那樣影響思維和認(rèn)知。

  ——它甚至影響著一個(gè)人的基礎(chǔ)素質(zhì)，壓榨著被詛咒者全部的潛力乃至生命力。

  然而不等林逾看穿秦莫川的軟肋，秦莫川的雙手徑自掐住了一眾“89-110”里唯一的主意識(shí)。

  那里是韋斯利藏身的軀殼。

  唯獨(dú)搶在主意識(shí)轉(zhuǎn)移之前殺死它棲身的軀體，擁有“分/身”異能的人才會(huì)徹底宣告死亡。

  秦莫川竟然想到了這一點(diǎn)。

  韋斯利自然也想逃脫，誰料呼吸之間，那雙灰白色的眼瞳已然對準(zhǔn)了他。

  天旋地轉(zhuǎn)的窒息感頃刻將他的思考封凍。

  “噗”地一聲，秦莫川的單手穿透了那具身體。

  黑色頭發(fā)。

  所以他不再需要手下留情。

  林逾呼吸一窒，掐著紅石的指甲不自覺又想用力。

  可是奧賽爾的警告猶在耳畔，死無所懼，但如果他真的又失控了呢？

  這里不只有奧賽爾和韋斯利一隊(duì)……在他不遠(yuǎn)的地方，還有克洛維斯。

  “林指揮！”喻之嵐的呼喊再一次傳來，她無法理解林逾為什么在這關(guān)頭還會(huì)走神，“躲開！”

  林逾堪堪抬眸，頎長的黑影映進(jìn)他的瞳孔。

  秦莫川一手甩開了軟綿綿的韋斯利，收回滿是鮮血的手掌，再度向他撲來。

  林逾咬牙，懷中白光乍現(xiàn)，一把近距離作戰(zhàn)的霰/彈槍被他抱起。

  ……對不住了，小楊指揮。

  林逾閉上眼，對著只剩數(shù)十米遠(yuǎn)的秦莫川轟然開槍。

  巨大的轟鳴在雨林里炸開，光火剎那間映亮所有人的臉龐。

  然而還未結(jié)束。

  “林指揮——”喻之嵐的呼喊已然破音，萬千雷電如雨一般降落穿刺，試圖從那具只剩黏糊鮮血的殘缺身體下?lián)尰亓钟狻?br />
  可是那人全然不知道疼痛。

  直到一根藤蔓從未知的某處急速蕩來。

  穿過雷電、穿過血雨，穿過霰/彈/槍引起的滾滾硝煙。

  厚重的軍靴從旁踹飛了林逾身上的壓迫。

  少年攥著藤蔓輕巧落地，靴底不忘踩在秦莫川的腹部：

  “——啊啊，少碰別人的指揮啊，混蛋�！�

  有指揮的孩子能遠(yuǎn)攻：喻之嵐、亞爾林。

  有指揮的孩子也能偷襲：小云。

  沒指揮的孩子……

  給小秦點(diǎn)蠟（插兜離開）

  第112章 緊急救援-16

  熱風(fēng)吹拂著所有人的臉頰，催出潤濕的汗液，林逾在煙塵中禁不住閉眼。

  眨眼間，一道扛槍的背影擋在他的身前，腳下碾踏著重傷的秦莫川。

  秦莫川先后受過雷擊和霰/彈槍，又被克洛維斯一記飛踢摔出數(shù)米遠(yuǎn)，早就奄奄一息，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但克洛維斯不敢松懈，每一寸肌肉都繃得死緊，反手把槍抵了過去。

  “指揮！”喻之嵐也意識(shí)到戰(zhàn)況陡轉(zhuǎn)，立刻奔向萎靡不振的韋斯利。

  然而還未等她靠近，另一邊的亞爾林呆若木雞，遲鈍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韋斯利？”

  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早一步感受到韋斯利的狀態(tài)。

  過度的消耗早就透支了韋斯利的生命力，若不是最后一點(diǎn)殘念支撐著他，早在林逾趕到的那一刻，韋斯利就已爬不起身了。

  此刻他連維持89-110樣貌的力氣都不剩下，恢復(fù)了原身躺在地面。

  眼角、耳朵、鼻孔、以及嘴都在淌出溫?zé)岬孽r血，呼吸更是顫若游絲，每一次換氣都帶起全身疼痛的抽搐。

  “指揮……指揮，你怎么樣？”喻之嵐急急忙忙摸遍全身，可她不是支援系，根本不知道要怎樣幫韋斯利減少痛苦。

  倒是另一邊的亞爾林曳著腳步走過來，屈膝蹲下，并指搭在韋斯利的頸側(cè)。

  那里的脈搏很微弱。

  即使是涉世未深的亞爾林也知道，韋斯利已經(jīng)不剩多少時(shí)間了。

  “他說不了話了，放開他吧�！绷钟庹f。

  且不論身體狀況，韋斯利方才已經(jīng)被秦莫川剝奪了“思考”。

  現(xiàn)在的他恐怕連疼痛是什么都無法理解，既不會(huì)留戀福利院的過去，也不用再深陷于自責(zé)和愧疚。

  換言之，韋斯利的自我意識(shí)早在幾分鐘前——以89-110的姿態(tài)和秦莫川戰(zhàn)斗之時(shí)，就已徹底消亡。

  這或許也是韋斯利期待的結(jié)局。

  “……”沉默一會(huì)兒，喻之嵐擦去臉上泥土和血淚混合的臟污，眼中閃爍著幾分茫然，“結(jié)束了嗎？”

  雷云散卻，天空卻開始下雨。

  銀劍似的，根根閃爍寒芒，卻又無比溫柔地洗去他們身上的血污。

  林逾掃視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楊全恩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