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閔的目光所及,盡是林逾黑沉如深淵的瞳目。
他說不出話。
他仿佛在與深不見底的巨壑對視,明明比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年長十多歲,可他居然真的被林逾恐嚇到了。
他可是從神衰煉獄里爬出來的精英啊!
放棄了異能、放棄了正式戶籍,踩著累累尸骨爬到十二議員的席位。多年經(jīng)營、忍氣吞聲,利用夏越安做掩護,那么久的隱忍,甘愿屈居在區(qū)區(qū)分局副指揮的位置……
可是他竟然被一個首都軍校的大一生嚇住了!
“怎么了?周上尉!绷钟饪粗谋砬樽兓,故作不解。
表情舒展開來,林逾綻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快下注呀!
他最恨別人拿他的親友來做威脅。
謝泓不行,林茜不行,小云不行,隊友不行。
室友當然也不行。
他會恨到希望對方和他一起去死。
而且他真的有膽子拖著對方一起去死。
蘭瑞的身體就是因為這家伙才會受傷。
那么多的血,但凡換一個體能差點的人,只怕早就命喪當場。
林逾微微傾近身體,輕快地催促:“快、快。——快點說完,快點去死。”
他真的很期待。
克洛維斯結(jié)束了第一堂筆試。
在陸梔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再次推開審訊室的門。
和上次一樣,商極坐在玻璃的另一邊,眉目慈善溫和,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可愛的晚輩。
克洛維斯腹誹,他應(yīng)該也不算不可愛吧。
“您好。”克洛維斯說,“中午好!
商極點頭,如尋常長輩一樣發(fā)問:“考試結(jié)束了嗎?考得如何?”
“……”克洛維斯別開目光,“別提了。”
商極呵呵笑起來:“沒關(guān)系,你還很年輕,今后慢慢學嘛!
“不,我根本不認為筆試有什么意義。如果只是實戰(zhàn)我大概還能好受點!笨寺寰S斯樂得別聊正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浪費時間,“就像他們特殊加試一樣,去到吉卡拉礦脈內(nèi)部,應(yīng)該就是實戰(zhàn)吧!
商極問:“他們?nèi)チ说V脈內(nèi)部?”
克洛維斯反問:“那里很危險嗎?”
“看人。小指揮也去了嗎?”
“……去了!
“哎呀,那就有些危險了呢。”
克洛維斯聞言騰地站起,臉上毫不掩飾急色,眼看就要沖出審訊室。
商極這才叫住他:“不過礦脈不會對他不利的!
克洛維斯:“?”
他難得做出虛心求教的表情:“真的嗎?”
“他和礦脈主人有著同根同源的強大力量,那位喜歡他都來不及,怎么會傷害他呢?”商極笑瞇瞇道,“還是繼續(xù)聊聊你的事吧!
克洛維斯眨眨眼:“我?”
“你不是不愛聊你的指揮嗎?”
“我只是不喜歡聊他的私事!
“那公事呢?”
“公事可以聊!”克洛維斯面露喜色,立刻扳著手指細數(shù),“他從小就腦子靈光,特別擅長吵架,經(jīng)常能把人氣得說不出話。很多人說他缺德,但也不是,他這人挺有愛心的,小時候我倆還一起護送螞蟻搬家……”
商極失笑:“你很喜歡他呢。”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他也這樣認為嗎?”
“當然了。我們從小就約定好,不管以后什么境遇,我們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克洛維斯頓了頓,又嬉笑說,“不過,現(xiàn)在他是指揮,我是單兵,他們說單兵必須徹底信賴指揮,指揮也要有自己最信任的單兵……我的話,也很希望成為他最信任的單兵。”
商極只是慈祥地笑著,看他繪聲繪色描述自己的指揮。
在克洛維斯的嘴里,他的指揮顯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指揮:遇事冷靜、從容沉著、謹慎細心,而且很有責任感,簡直就是天生的指揮。
他能看出克洛維斯對指揮的推崇,那種狂熱不亞于信徒對神的信仰。
這種感情很真摯,它超出親情、友情、愛情之類的概括,是這兩人多年深植于心的默契和信任逐漸養(yǎng)成的感情。
也是指揮和單兵之間最好的感情。
“我要收回前言了!鄙虡O道,“你不僅僅是騙子,你還是個受騙的單兵。”
克洛維斯先是一愣,而后臉色劇變:“指揮才沒有騙我!”
“他破壞過什么東西嗎?”商極問,“任何東西!
“當然……”克洛維斯驟然失聲。
他想起了林逾破壞狄籟那幾顆頭骨的時候。
尤其是在河谷,當時的林逾,狠厲到連他都感覺陌生。
商極見他反應(yīng),便知自己猜對了:“他破壞過很多吧!
克洛維斯硬著頭皮道:“沒有。他脾氣很好!
商極呵呵笑著,忽略了他的辯解,徑自道:“在我們那里,他穿著條紋病人服,做的卻是獄警的差事。只要被他觸碰,不管是人還是別的,都會一瞬間粉碎。”
“對了,這也是你的上級想要了解的信息。我很喜歡你,所以決定坦誠相待!
商極眨眨眼,渾濁的雙目卻暗暗含光:“我們都叫他,‘回收者’!
寫異能寫太多,早上突然驚醒:“今天要考魔法師資格認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