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鳖櫫販\淡一笑。
陸晝道:“所以,你贏了?陸壓呢?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死沒死?”
“道君肉身已然歸墟!鳖櫫匾徽惺郑(qū)散周遭白茫茫霧氣,陸晝隱約聽到水拍浪打聲,忙趴在圓臺邊緣看,發(fā)現(xiàn)下方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墨色汪洋。
然后顧霖不急不慢地回答他的一連串問題。
“這里是妖魔域,道君的靈氣渡化了此間邪祟,它們的神魂靈智盡潰,尸身便化成了水。至于你,自然還沒有活著!
無論初衷如何,陸壓到底是為人界除了最大的隱患,天道如果償補不了這份滔天功德,日后必生禍端。
所以陸晝要來承這份天恩,他不能死。
陸晝不知其中道理,只當(dāng)顧霖是感激自己自殺壯舉才救下他,沉吟少許:“那我姐現(xiàn)在算什么?她現(xiàn)在還是陸壓?”
顧霖一笑:“三千年前,道君神念一動,欲知人間模樣,這抹殘念便離開了巒封大陣,與殘念一道走的,還有道君人魂。沒了人魂,也就失了欲感,是以他封閉入陣,直至今日殘念歸來!
從始至終,陸壓游離在外的,都只有一抹意志和一道人魂,只是意志本就因他思凡而生,竟自動補全了他未有的兩魂七魄,在人間游蕩三千年。
陸漿夜是變數(shù),陸廣給了她地魂和非毒、雀陰二魄,原本已定陸漿夜為下一具肉身,偏偏她生了一場大病,肉身出現(xiàn)缺陷,陸廣不得不另尋出路,發(fā)現(xiàn)新生子的肉身竟能接納最為難容的人魂。
陸晝會成為他新的軀體,會接替他成為下一個陸壓,為確保萬無一失,陸廣決心先拿回陸漿夜身上的魂魄。
可他小瞧了自己十五歲的女兒,竟然被當(dāng)場反殺。
于是陸漿夜率先一步繼承殘念,成了“陸壓”,她在循規(guī)殺死陸晝?nèi)』厝嘶旰湍没厝馍硪粍谟酪葜g,選擇了后者。
奈何二十年謀劃,卻因陸晝一刀功敗垂成。
“如果她能醒來,想成為誰,全憑她自己決斷!
陸晝很敏銳:“如果?”
顧霖伸手,捻下僅剩的兩片花瓣:“我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油盡燈枯,半分靈氣也無,沒有能力為你們再開通道。要出去就只有渡河這一個法子,但這黑水域是無數(shù)妖魔所化,就是我踏進去也會消亡。不過我的妻子原身是佛界圣寶千瓣蓮,又融了忘川水,至潔至陰,只要裹上這花瓣,便能保一人橫渡黑水域不受侵擾。一直往東,就是昆侖墟,那里連通人界,出去便可重獲新生!
陸晝盯著他手里的兩片花瓣:“只有兩片?”
顧霖:“只有兩片。”
陸壓出手盡是殺招,縱然是在對方的太虛小界中,千瓣蓮也難以避免地受了波及。
“都給我們?你不走?”
“我即陣法,走不了的。”
陸晝沉默了。
顧霖道:“本想直接送你與青龍后人出去,但實在有心無力。”
在陸晝醒來前,他甚至沒能凝聚出千瓣蓮。
“你既蘇醒,我便交由你決斷吧!
說罷,兩片潔白花瓣輕輕落入陸晝掌心。
“青龍后人受我靈氣沖刷,外貌多有損毀,尋常法子治不得。出去后往東北方向,到燃夜宗找宋懷然,他與我?guī)煶鐾T,可以醫(yī)治!
陸晝:“師出同門?”
“燃夜宗師祖,是我授業(yè)之師!鳖櫫匕焉徟钸f給陸晝,連同趴在上面的灰色小龍,“他……也是我的岳父。勞煩將這蓮蓬與徉烽一同交給宋懷然,他會呈遞師尊!
陸晝沉默接過,將蓮蓬妥帖放進葉逐明胸口,將自己的衣物干凈處撕下,咬破手指潦草寫了兩行血書,一同放進葉逐明心口。
顧霖隱晦提醒:“你算是陸壓后人,又有救世功德,一旦得生,前路必定輝煌坦蕩!
陸晝置若罔聞,把第一片花瓣貼近葉逐明,后者周身立刻被柔和光暈包裹,輕飄飄落到了黑水里,自發(fā)向東邊漂去。
緊接著,他便把第二片花瓣貼近了陸漿夜。
“她是我姐!标憰冚p聲道。
“無論如何,她養(yǎng)了我二十多年,順風(fēng)順?biāo)畹浆F(xiàn)在都因為她的庇佑,我卻從來沒為她做過什么,也就只剩這條命可以還給她了!
陸漿夜被光暈托著浮上黑水,陸晝吁了一口氣,看向顧霖。
“我有最后一個問題。”
顧霖靜靜看著他。
“如果我不自殺,陸壓會殺了你逃出去嗎?”
顧霖道:“我會死,青龍后人也會死。但陸壓逃不出去!
他輕淡一笑:“畢竟,我還有位師尊!
原來真的還有后手,陸壓啊陸壓,你輸?shù)貌辉?br />
陸晝不明所以地勾了勾嘴角,轉(zhuǎn)身跳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水。
皮膚觸到黑水的瞬間,陸晝才知道顧霖所言非虛,這黑水腐蝕性強到驚人,他一跳進來就能感受到皮膚在潰爛,甚至劇痛中都能感受到皮肉掉落的詭異觸覺。
陸晝冷汗直流,盡量讓自己頭和手浮出水面,雙腿擺動費力推著陸漿夜向前,直到追上另一人,他才松開她,扒上葉逐明。
陸晝虛虛握著光暈,目光眷戀地看著葉逐明,用露著白骨的手輕輕蹭了下他的臉,艱難地抓過對方的手輕吻。
“再見了,我的豌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