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賦下樓，到大廳后發(fā)現(xiàn)還是只有徐三在那里，大約是為了醒覺在叼著煙走來走去。

  他眉心微皺：“姚槐還沒回來？”

  光是梁賦一上一下都有十分鐘，姚槐還在廁所，什么尿這么多？

  徐三忙放下煙：“我去叫叫�！�

  他進(jìn)了男廁，中氣十足地吼：“老姚！他媽什么屎尿屁拉半小時，快出來，老大在外邊！”

  梁賦聽到捶門的動靜，眉頭越擰越擰，徐三推開最后一個隔間都沒見人時，驚奇地咦了一聲。

  “老大，姚子沒在里邊兒啊——”

  話沒得到回應(yīng)，出來時看到梁賦已經(jīng)狂奔進(jìn)了電梯，神色無比焦急。

  “通知所有人戒備！沒我的許可就是蒼蠅都不準(zhǔn)放出去！”

  徐三連忙應(yīng)聲，摸出對講機(jī)傳達(dá)。

  “兄弟們注意，全員戒備！不要放任何人進(jìn)出！姚槐！聽到請回復(fù)！”

  直到電梯升到17樓，對講機(jī)里也沒有傳來姚槐的回應(yīng)。

  梁賦飛奔出電梯，跑過拐角就看到一個人抱著濕漉漉的全悠，正好從門口出來。

  “別動！”梁賦喝道，持槍對準(zhǔn)那人，“姚槐！你他媽瘋了？！誰指使你這么干的，把人——把魚——把人魚給我放下！”

  門口守衛(wèi)的那兩個輔警也早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沒喝完的湯撒在地毯上。

  電光火石間，梁賦想起遲諢那句“這湯真夠香的”。

  全悠似乎也陷入了昏迷，軟趴趴地躺在他懷中，腰部以下都被毯子裹著，不看耳朵倒像個普通人。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梁賦怒不可遏，想一槍崩了他！

  這時姚槐抬起頭，往日常見的嬉皮笑臉完全消失，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直愣愣望過來時，梁賦竟然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你他媽是中邪了？”子彈上膛，梁賦冷聲道。

  姚槐一言不發(fā)，在寂靜的長廊里沉默地和梁賦對望，梁賦在這種對峙里浸出冷汗，突然廊燈滋滋作響，幾個火花閃過，陷入一片黑暗。

  “操！”梁賦差點(diǎn)扣動扳機(jī)，想到全悠又生生忍住。

  電梯樓梯都在他身后，姚槐想走怎么都得經(jīng)過他，于是梁賦一邊繃緊肌肉蓄力，邊退邊掏出手機(jī)憑記憶調(diào)亮電筒。

  可還沒看清景象，身后突然傳來嗷嗚一聲悠長虎嘯，廊燈又是滋啦幾下，竟然又亮了。

  再一看，姚槐已經(jīng)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休，全悠也摔在了他身上，薄毯滑落，露出一截絢麗魚尾。

  偏頭，旁邊走過一個女人，短發(fā)勁裝，非常有氣勢。

  女人看著三十幾歲，睥睨他：“你誰？遲諢呢？”

  梁賦的槍口微微垂下：“秦微公安禁毒支隊(duì)，梁賦。遲隊(duì)?wèi)?yīng)該還在前邊房里。”

  女人鼻腔里意味不明地哼了聲，踩著長靴朝前面走去，地面落下一串泥濘腳印。

  梁賦收槍跟上：“你是……”

  “都承夷靖局，盤慕�！�

  梁賦立刻肅然起敬：“久仰�！�

  早聽說都承夷靖系統(tǒng)里有個非常牛逼的人物，好些顯貴想找她辦事，只是苦于對方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也是聞名已久緣慳一面，竟然在這種情況見了真人。

  盤慕十分高冷，并不回應(yīng)他，在進(jìn)門前指指地上的姚槐全悠：“把他倆拖進(jìn)來。”

  她使喚人倒是順手，梁賦只好收起槍，做個聽話的小弟。

  當(dāng)他把二人拖抱進(jìn)來，就見盤慕端著一碗水從浴室走出來，手里拿著張黃符紙，點(diǎn)火燒成灰放進(jìn)水里，攪了攪，手指蘸水一一撒在昏倒的眾人臉上，于是盡數(shù)轉(zhuǎn)醒。

  “這是……中邪了？”梁賦驚疑不定。

  盤慕很輕地嗯了聲，見遲諢擰著秀眉拍腦袋看她，薄唇抿了抿，解釋：“湯里混了鬼血。”

  巴麻本就頭暈?zāi)垦�，聞言嘔出聲。

  盤慕走到還在抽搐的姚槐身邊，指間捻出張黃符紙，啪貼在男人額頭，并起食中二指從符頭滑到符腳，拽著末端猛地一提！

  一個虛幻的身影竟然從姚槐身體里被拽了出來！

  姚槐瞬間昏死過去，梁賦看著那被拽出來的“人”，眼睛都直了。

  “江鋒？！”

  本來靠坐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全悠突然撲到那魂魄身上，哇地哭了出來。

  她的眼淚溢出眼眶就成了珍珠，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出車禍那天早上梁賦才和他見過面，如今那件皮夾克上血跡斑斑，物是人非。

  “你……怎么……你，”梁賦看著江鋒神色溫柔地摸著女孩頭發(fā)，恨鐵不成鋼，“你糊涂�。　�

  江鋒苦笑搖頭。

  盤慕凝眉打量他：“你身上并無怨氣，誰讓你化的鬼？”

  鬼魂模樣的江鋒臉色慘白得過分，梁賦不懂怎么才算怨氣，但自江鋒現(xiàn)形，這房間里溫度都降了許多，明門窗緊閉卻還還陰風(fēng)陣陣。

  見江鋒不言，盤慕眉頭鎖得更緊，彈指一道符，江鋒肩上立刻冒出一簇黑色火焰。

  “不說？那留你也沒用。”

  眼看著那團(tuán)火越燒越大，江鋒痙攣跪倒在地，全悠尖叫著用手去拍，卻怎么也弄不熄，她哭得更厲害了，尖叫著。

  “華辛眠！是華辛眠！你別燒他，我什么都說，我求求你放過他！”

  盤慕又一揮手，那黑火倏爾消失。

  遲諢看得咋舌： 這小姑娘，明明之前怎么威逼利誘都不開口，江鋒一起火她竟就愿意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