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艾菲克羅斯那家伙要攔在她出門前縫好衣服呢,要是她這個樣子回去,怕不是會被認為遭遇了歹徒,直接毀了今日的祭典。
只是他對女裝也未免也太不熟悉了,雖然縫得特別美觀,但哪里有人會把內裙和外裙縫在一起啦。
有夜費好大勁才脫下那件被弄成假倆件的修道服,換成今日的禮服,并戴上祭典專用的頭紗。
她墊起腳,透過書柜后的裝飾半身鏡調整著領口,低方領的帝政風柔軟長裙依舊采取微微發(fā)光的銀月暗繡,于腰間用一根墨綠色的寬腰帶松松裝飾后,如花朵般層層疊疊展開的裙擺直垂腳面。
等一切準備妥當后,她將教典固定在腰間就直接離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面半身鏡的下方突兀劃過一抹似輕紗般的黑色霧氣,又快速消散在鏡子邊緣。
有夜用魔法幫著侍女們將窗外那些金銀盤全部一股腦兒地裝進大口袋,然后統(tǒng)一收進殿內的雜物間。至于那些貢品,就只能請修士們送去星辰女神的禮拜堂了,另行供奉了。
她本想放侍女們一天假,可侍女們卻都紛紛面露難色,表示教廷之人不該參與此類輕浮至極的祭典。弄得有夜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發(fā)她們出去玩。
“那便請你們幫我去到城鎮(zhèn),看看今日是否所有信徒都未分到晶花吧?”
有夜笑著擺出很困擾的樣子:“如若大家都沒有得到女神下賜的晶花,可是一樁大事了呢。務必一定要仔細觀察到晚上的篝火晚會哦!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直接玩到晚上再回來了。
侍女們連聲答應,興奮地都快跳起來。
“確實是!圣女大人放心交給我們吧!!”
送走侍女們后,有夜在出發(fā)前還特意繞去了側殿的小花園。
饒是已徹底入夏,怕熱的山茶花依舊開得熱烈,如淑女舞動時的白裙一般搖曳在清風中,絢爛奪目。
即是看望病人,又怎么能少了花束。
更何況她還答應了圣子要帶一枝白茶給他。
有夜拿起一旁的園藝剪刀,就開始挑選著剪下合適的花枝。好在這兒的山茶樹比較矮,她還夠得著,不一會兒就剪下了數(shù)十支怒放的白茶,擱置在臂彎。
更多的花枝,以她的身高實在是夠不到了,不過山茶花的花·苞很大,十幾枝應也足夠。有夜修剪好所有花枝,收好園藝剪刀,捧著花就要離開,卻意外在轉身時發(fā)現(xiàn)花園入口處佇立的全鎧騎士。
“克勞狄烏?”
說實話,這種全包式的頭盔是根本看不見臉的。
但在這大夏天里還包裹這么嚴實的,她也只能想到克勞狄烏了。
“是我。抱歉,圣女大人。”
克勞狄烏側身讓出花園的主干道,抬腕撫胸算作問候。
“我該讓侍女傳喚的,只是哪里都找不到她們!
克勞狄烏的語氣帶著些許的委屈,想必定是為尋找傳話人而規(guī)矩地特意繞了一圈,正想來花園看看,卻恰巧碰見了她。
有夜因此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現(xiàn)在怎么還可能找得到侍女,她們可都高高興興地出去玩了。
“她們被我外派出去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說的!
有夜停下腳步,克勞狄烏也就自然停下腳步,穩(wěn)穩(wěn)跟在她身后兩步的距離。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臂彎花束內抽了一枝白茶,花枝朝外地遞給長身而立的騎士。
“喏,送你!
克勞狄烏有一瞬間的晃神,他長久地頓在那里,不知該做何種反應。
在頭盔窄長的視野中,一枝被精心修剪過白山茶正遞在他的手邊,怒放的白茶那頭,是捧著更多花朵,正沖著他微笑的圣女大人。
今日的陽光很烈,為參加祭典,圣女大人特意換下了往日的修道服。
收身剪裁的設計與寬面長腰帶幾乎將她的纖弱襯到極致,視線末端偶爾探出裙擺的可愛圓頭皮鞋正因他長久的沉默而往旁挪了一步,帶動輕紗般的裙面晃動著于白晝下畫出只出現(xiàn)在暗夜的翩飛流光。
見克勞狄烏遲遲沒有反應,有夜有些遲疑地往回收了收手臂。
對方隨之反應極快地快速向她進了一步,可他卻反常地沒有扶握劍柄,猛烈移動時,劍鞘敲擊腿甲時的響聲嚇得有夜都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什么意思啊?
她是因為上次看見過克勞狄烏盯著會客廳內的白茶花瞧,還以為他喜歡鮮花卻不好開口,這才想著勻他一枝的,畢竟教廷里也就只有她這里有鮮花。
難道她想錯了嗎?
有夜捏著花枝,抬眼望向克勞狄烏的頭盔縫隙,問:“你不想要嗎?”
“…我可以嗎?”
克勞狄烏輕聲反問。
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前傾的身子與渴望探出的手臂,正要搭上那支白茶的花枝。
只要是身處教廷,任何人都知道圣女殿內的白茶花具有特殊的意義。
那是圣女神眷的具象化,也是她本人的象征。在這特殊時期,私自采摘賞玩圣女殿內的白茶話足以令人遐想翩翩,更別提接受她親自送出的白茶了。
……那幾乎等同于約定任期后的未來。
克勞狄烏的手已經(jīng)輕輕搭上花枝尾端,擦拭得錚亮的手甲正反射著刺眼至極的烈陽,令他不住地瞇起眼睛,手指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