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微張的唇被文森特用手掌隔開,對方微涼的體溫很快令她恢復(fù)清明,正愣愣眨眼詢問先前發(fā)生了什么。
這件事很難解釋…星辰女神掌管美與禮,情與愛,是這世間至美的存在,沒有人能抵擋祂的邀約,暗藏權(quán)能的眼瞳即是世間美好集合,任憑再無情冷漠的人看了,也會被其所惑,更別提被那雙眼瞳注視已久的圣女。
事實上,文森特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母神。他是這世界最初的龍族,自出生起便從主神處繼承了部分權(quán)能與神格,只是信徒們都誤將他認作女神,才將計就計地騰出了神位,為自己尋了份難能可貴的自由。
失了月神的神庭枯燥無味,沉溺悲傷的主神甚至做了一具人偶排解寂寞,可虛假的月色終是虛妄,根本不及她分毫。
文森特放下懷中還在等待解釋的圣女,抬手溫柔地替她挽起耳邊的發(fā)。
“你能自己去找刻托神子嗎?”
有夜點點頭,剛要問什么就被一根帶有涼意的手指按住唇瓣。文森特的指腹上似乎帶著什么堅硬而翹起的硬物,磨得她有些疼。
“最近不要靠近我了,我不想你被影響!
被什么影響?
有夜張口欲問,卻在對方撤走手指時清晰看見那指腹上隱隱翹起的銀閃龍鱗。
文森特緊閉的眼簾裹有克制而壓抑的味道,鉑金眼睫戰(zhàn)栗地抖動,他似已隱忍到了極限,正靠著強韌的意志力維持最后的平靜。
直覺告訴她這時候該閉嘴,絕不可以再多問一句。
見有夜安靜又乖順地點了點頭,文森特滿意地翹了翹唇角,依依不舍地收回虛撫在有夜耳畔的手,帶著沾有白茶香氣的方形抱枕走遠了。
壓抑欲·望其實對龍族來說是一件很艱難的事,他們刻在種族本能上的特性就算是神祇也無法抵抗。
文森特現(xiàn)在迫切地想要去撕咬,去揉碎,去吞噬……覆滿銀閃龍鱗的纖細手指猶如利爪一般扯破方枕,輕盈的鵝絨灑了一路,連同為克制忍耐而生生撕下的鱗片一起被稍后前來灑掃的修士清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有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除了看見文森特像泄憤一般地撕開抱枕,揉碎布料外就再沒看見旁的信息了。
她開始陷入恍惚,先前她記憶缺失的那數(shù)十秒,她到底有沒有把這世界是個游戲的事實說出去?
如果真的不小心說出去了,這個游戲會壞掉嗎?
如果沒說出去,那文森特又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生氣?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時間詢問一下沈月琳最為保險。
但現(xiàn)在,還是趕緊去找默林治感冒吧,畢竟鼻塞的感覺可太難受了。
噴泉池所處的中庭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有夜環(huán)顧了一圈無人的四周,便拍打水面叫出默林。
可他這次沒有派出前來勘探的觸手,直接就從池內(nèi)翻涌蠕動的觸手間現(xiàn)了身。
“父嫂是來看那雜碎的嗎?”
默林先前正在水牢工作,此刻眼內(nèi)冰寒的狠戾還未完全褪去。
高昂的海豚鳴叫聲也因此帶著些許刺耳的陰森。
他抬起一支漆黑的觸手預(yù)備同有夜打招呼,卻看見吸盤處還沾有破碎的皮膚組織,便又藏去了身后。
“我正好剝到一半,父嫂要來水牢看看嗎?”
“剝?”
有夜沒能理解默林的意思,只呆呆地仰頭看向龐大無比的海怪。
對方刻意攤平的濕潤手掌很快向她遞了過來,有夜盯著那濕漉漉的掌心看了看,終是撩起裙擺爬了上去,坐好。
她很快就被托舉至默林的唇畔,故意壓低的嗓音合著用觸手遮擋的動作就像是躲避他人視線,說著悄悄話的孩童。
可那些話語卻不似孩童般天真,有夜聽得背脊發(fā)涼,只能僵著臉輕輕應(yīng)聲。
“父嫂是不是有些發(fā)燒?”
察覺到掌心中嬌小的一團裹著異于常人的高熱,默林慌忙操控著淺灰觸手搭上有夜的額。
滑膩觸手合著粗糲吸盤緩慢自肌膚上劃過時,有夜不可避免地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地環(huán)胸抱住自己。
好在那觸手很快禮貌地撤走,停在一旁擔(dān)憂地扭動。
“你最好靜養(yǎng)一段時間,對于人類來說,這樣的高熱十分致命!
都不需要有夜主動說明來意,默林就揮舞著淺色觸手,擔(dān)心地詢問。
“需要我送你回房休息嗎?”
“你能替我治療嗎?”
有夜說話間的鼻音更重了,她吸著鼻子。
“明天就是世誕祭了,我不能用這個狀態(tài)面對信徒!
默林思考了一會兒,將托著有夜的手掌移得稍遠了些,碧天眼瞳低垂著眨了眨。
“可以,但我這兒只有很苦的藥和…感覺不到苦的藥,父嫂要吃哪一種?”
有夜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
“這兩種藥,哪個效果更好一些?”
“都一樣的!
或許該說這兩種藥就是同一種藥。
默林的眼神有些閃爍,他罕見地從有夜身上移開了向來專注的視線。
“那這個很苦的藥有多苦?”
有夜追問。
“…苦死過三個,不,兩個人類!
默林的聲音越發(fā)小了,他余光看見有夜的臉完全僵住,并快速回歸面無表情的冷漠后,緊張地不停扭動著觸手,連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