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會兒路德維希卻沖他搖搖頭,警惕地抓緊了有夜的肩。
他將視線鎖定在遠處灌木叢的位置,尖利的指甲早已拉長準備戰(zhàn)斗。
——嗖。
有什么東西從灌木叢中快速躥出,路德維希下意識地將有夜向后一推,橫過手臂護住。
血族優(yōu)秀的反射神經令他幾乎瞬間就發(fā)現那不過是個佯攻,他又回身急急去捉有夜,可卻撲了個空。
視角轉換的速度著實太快,等有夜克服眩暈時,入眼便是自己懸空的腳尖。
她正頭朝下地掛在一截手臂上,手臂主人緊緊扣住她腰肢的同時,還有些遲疑地伸手扳過她的臉,顰眉湊近而來。
“圣女?”
那副冷峻的容顏于寒風肆虐的山谷中愈顯冷漠與無情,湖藍色的眼瞳仿佛真結了一層冰晶,朦朧不清。
阿諾德將臉湊地極近,謹慎地用失焦的眼描繪了一遍有夜的輪廓,不知是在確認什么。
半響,他松開捏著有夜下頜的手,再次問道。
“圣女?”
為什么要特意問兩遍?還捏著她看那么久?
難道圣殿的首席騎士長在這會兒還不認識圣女?
有夜雖滿腹疑問地愣在那里,但求生欲已令她不住點頭給出肯定。
然而對方卻久久沒有回應,似還在持續(xù)等待她的回復。
其實阿諾德的突然出現已令有夜放心不少,緊繃的神經也一下舒緩。
見對方沒有反應,她扶住箍著她的手臂,艱難從受到壓迫的腹腔中擠了一句肯定。
“我是圣女阿爾忒彌斯!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可以先放我下來嗎,這樣我很難受!
“不行!
阿諾德又伸手出去,撫上有夜的臉頰。
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按上臉頰時輕微用力,拇指有意拂著她的耳垂丈量著下移,似正借此定位。
阿諾德迎著有夜極度不解的目光,利落地替她翻了個身,直接上舉抱住膝彎固定托抱。
“黑夜很危險…對我對你,都很危險!
盡管如此說著,熟悉的低沉嗓音仍從容不迫。
“放下她,她現在是我的了。”
路德維希在方才沉默的那會兒,就已憑著血族良好的夜視能力弄清了阿諾德身份。他笑著往前一步,頗為自信地吹起高調的口哨。
原本還伏在周遭休息的雙角獸們立刻齊齊起立,群聚而來,不消片刻便將她們三人團團圍攏。
“獅鷲是承蒙烈陽寵愛的神話種,白日里雖所向披靡,但在黑暗主宰的夜里…”
他雖未將話說全,但也足以令有夜猜到后半句是什么。
“你說的對,我的確因著烈陽恩寵的反動,會在夜里陷入全盲狀態(tài)。”
阿諾德也不遮掩自己的弱點,十分平靜地抽出腰間的單手劍,冷寒的劍身裹著凌厲之氣,筆直指向路德維希的眉心。
“你是誰?”
聞言,有夜撐著阿諾德的肩,趕緊調出他的彈窗仔細查看了一番,上面的信息與一周目沒有絲毫變化,可他卻不認識路德維希。
許是同伴到來的安心感成功撫慰了飽受驚嚇的大腦,有夜終于有余力去思考分析劇情。
現在是二周目的開局第二天夜里,而一周目則是從開局第七天開始的。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五天里,路德維希會因著某種原因加入教會,并被烙上從屬印。
那現在…她該怎么做?
是勸誘路德維希?還是跟著阿諾德一逃了之?
“憑什么要告訴你?我千里迢迢趕來,為得是一份孝心,沒有牽絆的種族能懂些什么?”
路德維希瞇起暗紅發(fā)亮的血瞳,抬手勾起食指。
“快把父親的生日小蛋糕,還給我。”
血族的父親…生日…
對方雖只透露了寥寥數語,但阿諾德已然猜測出了對方父親的身份。
他手中單手劍的劍身輕微晃動了一下。
片刻后,阿諾德緩慢扔開那把劍,輕輕放下有夜,垂首于她耳側低低詢問。
“圣女能再忍忍么?”
對方的唇幾乎貼在有夜的耳廓上,話語間吐露的氣息在寒冷夜晚中猶如自火堆中跳出的炙·熱火星,令人避之不及。
她不自然地歪了歪脖子,往旁側了一步逃過這尷尬無比的觸碰。
因著有夜挪動時的細微腳步聲,阿諾德似乎也發(fā)現了他對距離的把握有些失控,正抬手用指腹輕觸唇瓣確認。
夜晚令他的視野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碰到了什么。
究竟是碰到了什么…圣女才會刻意隔開與他的距離?
阿諾德于思考間垂下一片朦朧的湖藍雙眼,耳尖迅速染成火紅。
“你想見他的父親?”
有夜抓緊披風上抬,悄悄擋住半張臉打了個噴嚏。
她揉著鼻尖,抬眼打量對方的神情。
不會有別的理由了,阿諾德總不可能是扔開劍打算肉搏吧?
阿諾德頷首,只是還未等他道出緣由,遠處路德維希就不耐煩地跳躍而來,鋒利的利爪被阿諾德用手甲接住。
“松手!你父親沒教過你不能搶別人的食物么?!”
路德維希手上加力,緩緩壓下阿諾德作擋的右臂,并一手抓著有夜的左臂向他拖拽。
可阿諾德卻絲毫不改面色,扣著有夜的肩,也暗暗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