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建議我們每家出 30 萬，賄賂班主任老師，就說孩子們和她一起在公園補習(xí)。
我當(dāng)時就反對，因為這是作偽證啊，我們可能會犯罪，甚至坐牢， 而且老師也未必答應(yīng)。但孩子爸爸說，這位家長拍著胸脯保證，他可以“搞定”老師，我們只要出錢就行。
為了孩子，萬般無奈，我們還是同意了……
“所以說，我們是被‘搞定’的，被逼迫的，這就是我們的苦衷！” 糖小姐跳起來大叫，“這是主動和被動的區(qū)別，從本質(zhì)來說，是天壤之別！”
她竟然還在這時候甩成語。
4
“那你們，還是收了錢吧？！”
夕小姐也站起來，同性之間果然很容易吵架，再加上這倆女人彼此早就看不順眼，正好借機發(fā)泄出來。
“放屁！ x 你娘！”
糖小姐滿嘴臟話，斜著半邊臉，近距離指著夕小姐的鼻子，就像江湖小混混一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收錢？你們的錢，憑什么就說給了我們？！”
“少用你的臟手指我，沒給你們，我們給的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夕小姐毫無懼色，一把打掉眼前的手指。個頭雖然沒有對方高，
但也全面進(jìn)入開戰(zhàn)狀態(tài)。
“自己的孩子殺人，反倒怪罪起老師，真是豈有此理！”“你們這種人也配叫老師，不是你們收錢作偽證，也沒有現(xiàn)在 f島這檔子事！你的姐妹完全死有余辜，活該！”
聽到自己和姐妹被罵，網(wǎng)紅糖小姐徹底發(fā)狂。沖上來，一只手劈頭蓋臉就扇夕小姐耳光，另一只手揪住頭發(fā)，死命往懷里扯！
夕小姐更不是“蓋”的，雖然身材矮小，但勝在靈活，明顯是練家子，反手就摳對手的鼻孔，鋒利的指甲專門攻擊對方“吃飯的家伙”。
糖小姐的臉頰被狠狠抓傷，紅色的傷痕，就像被皮鞭抽過，馬上就滲出血來！
完蛋，這次真的破相啦！
臉蛋兒受傷，可把糖小姐徹底惹毛。海帶腰女人“嗷”的一聲撲到夕小姐身上，兩人應(yīng)聲摔倒。顧不上哪里疼，馬上，就像兩條蛇纏斗在一起。
可惜啊，這兩人打得熱火朝天，還是沒人拉架。
一屋子看客，各懷心事，誰也不肯挪動尊臀，有人還故意蹺起二郎腿，咧嘴看這場熱鬧猴戲。
牧慎倒是有出手的意思，可惜腰椎間盤突出，這場打斗沒有給現(xiàn)場這位“專業(yè)人士”一次施展拳腳的機會。葉警官暗想：如果牧慎“參戰(zhàn)”，他究竟會幫哪邊呢？
等兩人實在打不出什么花樣，只是彼此抱住對方的腦袋趴在地上，裕川介和葉警官才一人拖一個，邊勸解邊呵斥，把兩個披頭散發(fā)的瘋子拉扯到旁邊。
“你們，真的沒收錢？”
肉經(jīng)理不動聲色，瞥一眼坐在地板上，上下氣已經(jīng)連不上的糖小姐。
“我沒收，蜜也沒有。”
糖小姐用手捋著頭發(fā)，檢查“戰(zhàn)役”過后的脫發(fā)情況，“這件事發(fā)生后，校長還是勸退了我們，當(dāng)然他不知道我們是兩個人，反正蜜糖小姐需要滾蛋！失業(yè)差不多兩年，我們才當(dāng)上網(wǎng)絡(luò)主播。我相信蜜沒收錢，否則就不會拋頭露面，她并不喜歡這個職業(yè)�！�
裕川介微微一笑，露出“這下可有趣啦”的表情。
“那你猜猜，這筆錢到哪兒去了？” “ 天哪！”糖小姐突然驚叫，“會不會，被汝先生扣下啦？！”“你說誰？”裕川介故意反問。“ 老汝，我說的是汝先生，會不會是他貪污啦？”“汝先生，也是本案的關(guān)鍵人物嗎？”“ 工藤新一”又跳出來問話，他已經(jīng)主動換坐到葉警官身邊，一邊看她記筆記，一邊幫忙梳理案情。這孩子偷著告訴女警，自己是學(xué)理論物理的——難怪啊，一枚理工直男癌患者。
“他當(dāng)然關(guān)鍵啦，他就是你們說的小 a‘黃背心’的爸爸呀！”
已經(jīng)沒人驚呼，大家這一晚上“見多識廣”，只剩撇嘴的份兒。裕川介暗喜，眾神，就快全部歸位。
“所以，就是這個王八蛋召集我們籌錢，自己把錢昧下來，再逼著物業(yè)公司給受害者家屬賠償？”
夕小姐的呼吸也平復(fù)下來，整理長裙坐回椅子上，眾人則統(tǒng)一做“恍然大悟”狀。
“這種人真是該死啊，自己兒子作孽，老子非但不出錢，還反而賺一筆，這是什么樣的奸商��！”
“還真有這等人渣存在？！” “死有余辜！”
……
“如果沒有收錢，你們?yōu)槭裁醋鱾巫C？”葉警官叫停竊竊私語，又問糖小姐。
“老汝當(dāng)初威脅我們�！�
“哪方面？”
“我們的把柄�！�
雙胞胎中間還活著的這位，沒什么再需要隱瞞，“老汝確實很狡猾。幾次家長會的短暫接觸，他竟然發(fā)覺蜜糖小姐是兩個人扮演！我們被他徹底揭穿，因為其中一人沒有教師資格證，汝先生威脅要告發(fā)我們。他是有錢人，認(rèn)識好幾位校董，事情如果捅出來，開除我們易如反掌，我們只好答應(yīng)作偽證。”
“就這么容易？”
“確實不難，真的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公園沒有監(jiān)控，警方就沒有再追問�！�
“你們玷污了教師這個無比神圣的職業(yè)！”葉警官放下手中的記錄筆，正色道，“可結(jié)果，你們不還是被開除了嗎？”
“但當(dāng)時，我們還是想保住飯碗……”
“看來，不管有沒有資格證，你們兩位都沒有資格成為教師！” 葉警官怒斥道。
“話說，糖小姐，為什么您和蜜小姐與汝先生一起來參加嘉年華？ 這雖然是肉經(jīng)理這位島主設(shè)的局，但當(dāng)年汝先生威脅你們作偽證，為什么現(xiàn)在還和他攪和在一起？”裕川介繼續(xù)發(fā)問。
“你們已經(jīng)失業(yè)，應(yīng)該沒什么害怕的吧？”有人幫忙補充。
“當(dāng)年被開除，沒懷疑是汝先生背后做手腳嗎？畢竟他認(rèn)識那么多校董�！闭f話的是“工藤新一”。
半截眉毛的素顏網(wǎng)紅嘆氣：“這就是我們倒霉，被冤孽纏身！當(dāng)年我們也懷疑過老汝，但苦于沒有證據(jù)，大家就各奔東西。兩年前重遇，他被我們的容貌驚艷，我們姐妹同時做過整容手術(shù)，比之前更會打扮。他立刻提出要我們做他的情人，我們斷然拒絕，可他又開始威脅……”
“你們還有把柄嗎？”
“ 這次，他恰好是網(wǎng)絡(luò)平臺的股東，我們不就范，他就會雪藏我們，還要在互聯(lián)網(wǎng)全面封殺，斷掉我們的財路，毀掉我們的生計。更重要的是，他又拿當(dāng)初作偽證說事，威脅要曝光我們的負(fù)面，讓我們身敗名裂……”
“你們同時成為汝先生的情人？”
“是的�！�
“就這么簡單？” “還要多復(fù)雜！”
神探收起笑容，這樣淺薄的笑料，笑一秒都是多余。
“剛才夕小姐已經(jīng)下跪，向受害者的父親真誠道歉。請問，現(xiàn)在他就坐在你面前，你想對他說點什么？”
是葉警官，仔細(xì)聽，會發(fā)覺她的聲音顫抖，看得出她在強烈地壓抑著內(nèi)心的憤慨。
糖小姐面無表情，沉默數(shù)秒，在眾人渴盼的目光里—— 搖搖頭。
5
牧慎嚎叫一聲，雙手用力地砸向面前的小書桌，“咔吧”一聲，桌面斷裂！接著，他鉚足全部力量，朝自己的胸口狠狠砸下來！
看得出，這個男人，已經(jīng)臨近爆發(fā)的邊緣。
他想打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這種不配為人的貨色，都要用他從小在寺廟學(xué)到的各種招式，暴風(fēng)驟雨地干一場！
此時的牧慎就像一只困獸，不能逃出理智的籠子，只能撕咬自己的尾巴。反倒是他的兄弟，肉經(jīng)理，搖搖頭，眼神里空空如也。
牧慎沖出閱覽室，在夜空之下，失聲痛哭起來。沒人阻攔他，葉警官走到身后，陪他站在黑暗之中。
大家都明白，牧慎是為誰而哭，便一起用最寒冷、最痛恨的目光， 齊齊射向這個萬惡的糖小姐。
這目光里仿佛有千萬把鋼刀，恨不得把這女人凌遲處死！ “你們這樣看我干嗎？你們要恨的，是那個扔磚頭的人！”
糖小姐梗著脖子，依然強詞奪理，“當(dāng)年不是我們動手殺人吧？你們不恨兇手，反而怪罪我們？！”
“人渣，我多虧沒遇到你這種老師！”大學(xué)生“工藤新一”站起來， 狠狠啐一口。
見眾人不依不饒，糖小姐把桌上的玻璃紅茶杯一抹手，全摔到地板上，對著肉經(jīng)理吼道：“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讓大家都對著我來！我看你是有毛病吧，弄這么個該死的島，把我們騙上來，你還殺了這么多人，我要你給我的蜜蜜償命�。。 �
“別這么囂張！”裕川介用手指點，“再怎么樣，你們也算幫兇！”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姐妹已經(jīng)死了，還要怎么樣？！”糖小姐終于又哭出來，好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你們有工夫集體擠對我，卻不找殺人兇手，你們還是警察嗎？我要投訴你們！”
“別碰我的底線，別找揍！”
裕川介終于發(fā)怒，斷喝一聲，把手中握著的茶杯也用力一摔。碎片四濺，眼前這女人才停止撒潑。
“審問”還要繼續(xù)，真相等待揭示，不能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裕川介強忍傷口刺痛，用相對溫和的聲音作為緊張氣氛的調(diào)劑， 這才轉(zhuǎn)向正彎腰撿拾地上玻璃碴的肉經(jīng)理：“你后來找到證據(jù)，證明小 d 是殺害肉肉的真兇嗎？”
“沒有，我沒法證明�！�
“那你知道她的身份嗎？”“知道。”
“你恨她嗎？”
肉經(jīng)理把玻璃碴妥帖地扔入垃圾桶，又把薇小姐鞋底下一塊可能會扎傷她腳趾的碎塊撿出來，這才坐好，面色平靜地回答：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但從這一刻起，我相信 a、b、c 的父母沒有撒謊，a、b、c 沒有殺害我的兒子，可恨的是這個小 d ！當(dāng)然這些孩子在樓頂，也難辭其咎�！�
“也包括作偽證的老師�！笨蓯鄣摹肮ぬ傩乱弧辈灰啦火垼植逶�， “一群渾蛋！”
“那你想過殺人嗎？”
裕川介問得直接，肉經(jīng)理回答也干脆：
“我想過，我希望把所有與我兒子的死有關(guān)的人，包括愚蠢的警察們，統(tǒng)統(tǒng)作為殉葬品！但理智最終告誡我要找出真兇，就是丟下那塊致命磚頭的人。只需要一個祭品，我們彼此之間做個了斷即可�！�
“這就是你舉辦這次嘉年華的目的？殺一個人？”
肉經(jīng)理紳士般搖頭：
殺人，并不是我與牧慎先生的最初計劃，但一具尸體，卻從天而降，出現(xiàn)在他的房間！
我們不知道是哪里跑偏了，但肯定出了問題。那一刻，我確實有一絲猶豫，打算就這樣放棄。
但馬上我就提醒自己，這么漫長的等待和籌備，不能因為一樁兇案就改變主意。更何況死的人，是我同樣痛恨的小學(xué)老師，管她是蜜還是糖，我必須找出真相！
正如您所說，我確實雇用了一批演員。
我告知大家，f 島是個大型攝影棚，我們在拍一部電影，真實場景，本色出演。大家按照既定的劇本演出，不管出現(xiàn)任何情節(jié)，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們也只可以聽我一個人，就是總導(dǎo)演的指揮。
我不喊停，大家就一直演。
就這樣，雖然島上發(fā)生兇案，也有警察上島，但對于群眾演員來說，這只是故事里的情節(jié)。“死人”是由演員扮演的，甚至您，介督察一行也是同行扮演，所以他們依然按照我給的劇本表演。
此外，我找的這些演員，雖然是群演，但又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演員——
每個人都有相對正當(dāng)?shù)穆殬I(yè)，要么喜愛表演，要么曾經(jīng)偶然出現(xiàn)在某部影片。演員是他們的履歷表中不會體現(xiàn)的部分，我也請警界朋友幫忙，確保每個人的信息都查不出漏洞。
最后，牧慎師兄出馬，穿上我的牛仔外套，在客人之中觀察大家的反應(yīng)。
這外套沾染我兒子的血，就是他靈魂附著的最后載體，我也希望他能親臨自己心心念念的“福島”，看看嘉年華的熱鬧情景。
因果循環(huán)，蜜小姐對這件外套感興趣，竟然來討要！牧慎征求我的意見，我決定送給她。
肉肉那么善良，他不會說“不”，他一定會這樣成全別人……
裕川介知道，肉經(jīng)理這里暫時挖得差不多，便伸出右手，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