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天南二話不說，立刻化為一條手指粗的小青蛇，借著月光溜到椅子腿上，緊緊纏住椅子。

  蒼小京被人捷足先登，自己怎么都跑不掉了。

  事已至此，蒼小京也知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邊隨安已經(jīng)想起了這么多，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一切，即使蒼小京不告訴他，他也會從別的渠道聽到，到時(shí)候如果知道的都是拼湊來的，再拼湊錯了就麻煩了。

  蒼小京老老實(shí)實(shí)、一五一十的說了。

  邊隨安靜靜聽著，時(shí)不時(shí)提出問題，在這暗黑濃稠的夜色里，兩世光陰如水流過，許多翻滾卷起的思緒，融化在波濤起伏的浪涌中。

  卿先生、蒼小京、蟒天南、胡飄飄、白萌萌......

  夜里無人駕駛的公交車、碩大的怨靈地圖、隨身佩戴的名刀混沌......

  邊隨安靜靜聽著，在腦海中勾勒出許多畫面。

  他讀懂了譚清明眼中的猶豫，也理解了對方為什么會不斷退縮。

  業(yè)力之身，終究要還以果報(bào)。

  邊隨安輕輕捏住拳頭，指頭里是細(xì)微的縫隙，唯有風(fēng)聲拂過。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原因。

  知曉了這些理由，似乎有些東西真的得到了救贖。

  “所以，也就是說，現(xiàn)在生死薄很難平衡，也有卿先生靈力下降，伏明靈力上升的緣故，”邊隨安道，“那要怎么做，能讓卿先生靈力上升，伏明靈力下降？”

  不知道為什么，說出伏明這個名字，邊隨安莫名后背發(fā)顫，寒毛從脊背一路向上，在脖頸后連成一串。

  蒼小京搖晃腦袋：“說實(shí)話，沒什么更好的辦法......伏明靈力上升，有很大原因是因?yàn)槿祟愗?fù)面情緒的壓力太強(qiáng)，現(xiàn)在科技發(fā)展快了經(jīng)濟(jì)也變好了，但很多人并不快樂，大家壓力很大情緒激動，很多人甚至對世界失望，不再期待世界變好。很多人默默詛咒世界，希望世界毀滅，這些負(fù)面的因素太多，伏明的力量自然會不斷增長�！�

  “那怎么辦，”邊隨安道，“這是個悖論。以我們的能力，既當(dāng)不了世界領(lǐng)導(dǎo)者，又做不了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即使真的成為了領(lǐng)導(dǎo)者，也很難在短時(shí)間內(nèi)改變民心，那就只能任由現(xiàn)狀發(fā)展下去了嗎？”

  蒼小京耷拉耳朵：“我只是個沒用的倉鼠，這么復(fù)雜的問題，得卿先生和部長來回答了�！�

  “才不是沒用的倉鼠，”邊隨安探出手來，摸摸蒼小京腦袋，“我的命是你救的。沒有你極力去勸親愛的部長，他是不想理我的吧？”

  “啊呀，不是不是，部長也很想救你的！他就是傲嬌啦，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他嘴上什么都不說，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大門門鎖輕動，嗶咔一聲，譚清明挾裹著寒風(fēng)，拎著一袋米進(jìn)門了。

  邊隨安扭頭看他，再回來時(shí)蒼小京消失無蹤，連根鼠毛都沒留下。

  再看看盤在椅子腿上的蟒天南，更是連個蚯蚓毛都看不到了。

  “為什么不買稻花香2號？”邊隨安道，“泰國香米煮粥不好吃的�！�

  譚清明站在門口，手里的米袋子落在腳上，咚的一聲，聽著能把人腳背砸扁。

  可即使這樣，譚清明連聲痛呼都沒有發(fā)出，他呆呆站在門口，化成一座鋼筋鐵板澆筑而成的雕塑。

  邊隨安仍是捧著手里那杯水，歪著腦袋，看著人靜靜微笑。

  樓道里微弱泛黃的燈光下，邊隨安的輪廓似假還真，仿佛不在人間。

  第一百零六章 引蛇出洞

  譚清明在門口站著，不知站了多久，還是不敢靠近上前。

  他怕這一切是幻想、是泡影，是莫名的期待塑造而成的肥皂泡，他探出手來，會將幻象扎成碎片。

  邊隨安兩手扶著膝蓋，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上前，望著譚清明的眼睛。

  “子初�！�

  這次，邊隨安清清楚楚的叫出了這個名字，字正腔圓嗓音沉穩(wěn)，不再是之前虛無縹緲的風(fēng)聲。

  “你......”

  “我想起來了大部分，”邊隨安道，“子初，有個問題，前世你離開之前，我就想要問你，但一直問不出口。你恨我嗎？”

  譚清明扭過腦袋，不愿也不敢直視邊隨安：“都過去了�！�

  “那就是不恨的意思了？”邊隨安笑了，“那我強(qiáng)行讓你和我葬在一起，不讓你去和你的宗族葬在一起，也不恨我嗎？你們中原的人，最注重宗族傳承了，不是嗎？”

  “不用再試探我了，”譚清明道，“都過去了，世上的每個人都有前世，而且不止一個前世，只要業(yè)力不散，因緣不斷，便會永遠(yuǎn)輪回下去。我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樣，已經(jīng)忘記過去的種種�，F(xiàn)在的我只看當(dāng)下，只看眼前的現(xiàn)實(shí)�！�

  “好，那就將過去的種種拋開，”邊隨安道，“不恨我了，那還愛我嗎？”

  譚清明沒有回答。

  邊隨安靠上前去，臉頰輕輕落下，搭在譚清明的肩膀上：“除非你自己說，前世不恨我，也從來沒愛過我。否則，我就強(qiáng)行理解為今生你不恨我，反而更愛我了。我打算這么理解這件事，你有什么要反駁的嗎？”

  譚清明被將的死死的。

  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他站在門口，那個米袋子將腳背壓的通紅，他卻一點(diǎn)都覺不出疼。

  邊隨安低頭看著那袋米，彎下腰來轉(zhuǎn)移話題：“過來，我教你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