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伊人緊張起來，心臟被擰緊了：“不，不會的，媽媽說我們還上學(xué)呢，我們還小呢，以后等畢業(yè)了，就會變成大人了，變成大人的話，就有意思了，一切就好起來了......”

  變成大人嗎？

  邊隨安恍惚一瞬。

  他扶著額頭，搖晃腦袋，把四分五裂的意識收攏回來。

  身上重聚起了走路的力氣，他挪動身體，動作幅度大了，一只小小的玉佩從頸口滑落下來。

  這是個靈巧精美的太極雙魚圖，邊緣打磨的光滑雅致，乍一看不像凡品。

  只是外表發(fā)烏，像是被無數(shù)次撫摸揉捏過了，光潔的外表都模糊了。

  邊隨安被定住了，黑沉沉的眼珠墜落下來，盯著那只玉佩。

  余伊人跟著站起身來，想說點(diǎn)什么，哆嗦著沒說出來。

  片刻之后，邊隨安探出手指，勾住玉佩的繩子，骨節(jié)向下扯動。

  啪的一聲，那玉佩變成個無生機(jī)的死物，躺在他掌心上。

  余伊人眼前一花，手上多了個東西。

  “吶，送給你了，”邊隨安收回指頭，向后退開半步，“喜歡的話拿著玩，不喜歡就丟掉吧。還有就是，明天的作業(yè)我不交了，麻煩你告訴學(xué)委�！�

  “這、這是什么，哎，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最重要的東西，重要的東西怎么能送人？還有作業(yè)是怎么回事，書包、書包，地上還有書包呢！喂......停下，邊隨安！”

  余伊人莫名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仿佛拉不住他，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邊隨安并不等人，任憑余伊人急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他孤身一人走進(jìn)了黑暗。

  .........

  昏黃的燈光下，譚清明正在處理文件，貼身的口袋顫動一下，隨即恢復(fù)平靜。

  他揉揉眼睛，戴上眼鏡，指頭摸進(jìn)里衣，隔著口袋撫摸里面的東西。

  口袋里是一塊太極雙魚玉佩，它被托出來時冰涼刺骨，靜靜躺在掌心，仿佛剛剛的彈跳只是幻覺。

  譚清明拿起筆來，寫了兩個字還是放不下心，他敲敲筆筒，辦公室的門被風(fēng)吹開，一道聲音蹦蹦跳跳的彈了進(jìn)來：“部長，出任務(wù)嗎？”

  “蒼小京，耳朵收起來，”譚清明道，“萬一有人進(jìn)來，看到你會害怕的�！�

  “怕什么，我就說我是個二次元，三崩子二十年老玩家了，還是知名coser呢，”蒼小京搖晃腦袋，把耳朵收了回去，“好了，收回去啦。部長，去哪里出任務(wù)？”

  譚清明沒有說話。

  蒼小京揉揉頭發(fā)，湊進(jìn)來圍著譚清明左看右看，探長脖子聞他后背：“哇，部長，你好焦慮，滿身都是急躁的味道。什么事情會讓你這么心急——呀，小朋友出事了？”

  譚清明擰緊眉峰，按住發(fā)顫的手指：“什么？”

  蒼小京連連擺手：“不確定不確定！只是部長向來冷靜，很少看你激動嘛。除了小朋友之外，想不出還有別的事情，能讓部長臉色大變�！�

  “胡說，”譚清明摩挲手指，“他最近挺聽話的。”

  “是是是，對對對，小朋友最近挺聽話的，”蒼小京拖著長音，“那小朋友現(xiàn)在在哪，需要我查查嗎？”

  譚清明沒有說話，靜靜盯著他看。

  蒼小京吐吐舌頭，二話不說溜走了。

  半小時后，譚清明捏著鼻子走進(jìn)小巷。

  小巷里滿是酒醉后的味道，凝結(jié)的麥芽混合干燥發(fā)腥的血?dú)�，整片空間都令人作嘔。

  譚清明半蹲下來，捏起一把碎渣，碎片沾滿干涸的血，和污泥混在一起。

  土墻上也有干掉的血痂，譚清明摸過一把，放在鼻間嗅嗅，眉峰擰的更深。

  整條小巷簡直像是兇殺現(xiàn)場，因著雨水不斷，淡淡血水暈染開來，在外面鋪開一片。

  第九十九章 冰冷海浪

  小巷外傳來嘈雜聲音，是一個女孩的尖叫，她在和人爭論什么，聲音大的整條街都能聽見：“小巷里都是血，你們看不見嗎？我同學(xué)被人打了！你們還問目擊者？我就是目擊者呀！不是，我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況，我只是同學(xué)而已，我知道什么呀！你們聯(lián)系他家里呀！他現(xiàn)在失蹤了！離開之前他神情恍惚，我怕他出事......這里沒有監(jiān)控，但我是目擊者呀，你們怎么走了，喂！喂！”

  譚清明快步走出小巷，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女孩氣的跳腳，沖著空氣揮舞拳頭。

  “小朋友，你認(rèn)識邊隨安嗎？”

  余伊人嚇了一跳，差點(diǎn)彈了起來：“你、你是誰呀？你怎么知道我同學(xué)的名字，你是他親人嗎？”

  譚清明猶豫一下，似乎在尋找語言：“我叫譚清明，是他的叔叔�！�

  余伊人面帶疑惑：“沒聽說他有叔叔.......”

  余伊人揉揉眼睛。

  不知是因為天色太黑，還是路燈太暗，余伊人覺得身邊這位“叔叔”有雙比例驚人的長腿，她身高一米五左右，從地上的影子看過去，這位“叔叔”的腿幾乎和她一樣高了。

  余伊人仰頭望去，瞬間被攝住心魂。

  這位“叔叔”人高腿長，鼻梁高挺，容顏俊美，莫名有種沉穩(wěn)冷靜的氣勢，還有不怒自威的氣場。

  余伊人不自覺冷靜下來，連質(zhì)問都給忘了：“他、我、我是在學(xué)校拿了作業(yè)，騎車回家的路上遇到他的，邊隨安當(dāng)時就坐在小巷的土墻旁邊，地上全都是血，他臉腫了鼻子破了，指甲好像也斷了，我問他什么他也不說，我說要叫120送他去醫(yī)院，他不讓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