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京，之前你還說我是冷血動物，現(xiàn)在改主意了？”
“哪有嗷，”蒼小京跳腳，“只是......只是之前卿先生說他業(yè)力深重，我以為這么小的時候，即使顯現(xiàn)也不會這么明顯，哪知道這么快就開始了。今天部長不在，我仔細(xì)想想，部長在現(xiàn)在的人類世界里只有十二歲，還算個小孩子吧。即使還有前世的記憶，但今生已經(jīng)有的新的身體，也有了新的使命。強行讓你承擔(dān)起這樣的職責(z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就像我之前打探到的，西山福利院可以接收任何年齡的兒童，如果現(xiàn)在送去.....”
“小京，你不是好奇我的前世嗎？我可以給你講講�！�
“嗷！”
“我前世生在高官之家，祖上三代為官，朝中大員都與我家頗有淵源。在我五歲之前，父母恩愛兄妹和睦，光伺候我梳洗的嬤嬤就有三個，童年稱得上無憂無慮。但是五歲之后，因為接連大旱無雨，農(nóng)民起義屢禁不止，糧倉接連告急，朝中局勢也因此動蕩不休。我父兄那派勢力在斗爭中失敗，家族全被抄家，親人盡皆離散，往后二十年我都過的顛沛流離。”
“部長......”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訴說前世的苦難，”譚清明道，“說實話，在剛剛知道與邊隨安有了這段孽緣之后，我是不想?yún)⑴c的，更不想和他再有牽扯。但后來你說會發(fā)生一場地震，我確實改變了主意，但并不全是因為地震。”
“嗷，那是因為什么？”
“小京，你覺得人類是長大之后才會有記憶、才會有情感嗎？以我切身體驗來看，應(yīng)該不是這樣。在三歲之前感受到的東西，會伴隨人類一生。即使福利院再怎么好，也沒法給他家庭的溫暖。如果我能在他懵懵懂懂的時候給他一些關(guān)懷，那么未來即使業(yè)力纏身，他也能抵抗一些吧�！�
“那部長你做這些，是單純的關(guān)心他呢，還是擔(dān)心孽緣更重，最后反噬自己？”
蒼小京跳到譚清明胸口上，黑眼珠烏溜溜瞪著，壓得后者喘不上氣。
譚清明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知道。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我也不在意這些。我只會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多的就做不到了�！�
“部長信誓旦旦的呢，”蒼小京嘿嘿傻笑，“希望部長說到做到嗷！別看我才修成人身不久，但是活的可是很長久呢。世間因緣不是恨就是愛，不是報恩就是還債，有時候陷入執(zhí)念之中，可由不得理智出場了�！�
“說不定這就是那位卿先生派你們過來的原因，”譚清明道，“讓你們看著點我，讓我別越界了。”
“也有道理哎，”蒼小京點頭，“我怎么沒想到呢，還是部長聰明�！�
“好了，睡吧，”譚清明道，“再不睡，太陽就升起來了�！�
蒼小京聞言甩起尾巴，將自己團成一團，蜷在譚清明肩頭睡了。
小孩在夢里還在咂嘴，他似乎身上還不舒服，總是睡不安穩(wěn)，睡一會便要挪動幾下，拼命往譚清明脖頸上擠，直到與譚清明緊緊貼在一起，才算放松下來。
譚清明卻睡不著了。
他身體疲憊到極點，精神卻清醒的厲害，直到太陽升起還是沒能入睡。
轉(zhuǎn)天天蒙蒙亮，巷子里吵吵嚷嚷，幾個小孩追逐打鬧，聲音震破窗戶，在房間里回旋往復(fù)。
蒼小京支起腦袋，打個哈欠，眼皮往下耷拉：“怎么這么早就開始吵，這些小孩子真不懂事......”
話音未落，幾顆大大的石頭飛來，噼啪砸進房間，在枕頭上打了幾滾。
有顆石塊沿著小孩臉頰劃過，一縷血線濺出，皮膚裂開長長的口子。
小孩被驚醒了，但只是怔怔趴著，哭都不會哭了。
譚清明臉頰被濺上血點，蒼小京蹦跳起來，嗷嗚一聲：“欺人太甚了啊小屁孩們！”
“小京，你從窗口跳出去化為人形，”譚清明坐起身來，“等下我讓你往屋里扔石頭，你就往屋里扔。”
第六章 不會教育
“嗯、好的！��？扔石頭？為什么往屋里扔石頭？部長、部長？解釋清楚呀部長？”
譚清明踩上拖鞋走出門去，三四個小孩正在外面扔石頭玩，有的石頭砸扁花朵，有的砸壞鳥窩，有的砸壞車窗，他們嘰嘰喳喳笑得歡快，見到有人出來便想跑開，譚清明人高腿長，一手一個揪住衣領(lǐng)，拎小雞仔似的拎進屋子。
幾個孩子掙扎亂動，吱哇亂叫罵個不停，什么臟話都往外吐，進門只見一條半人高的大白蟒在屋中央盤著，直起身子瞪圓眼睛，沖他們猛吐舌頭。
幾個孩子閉上嘴巴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嚇得尿了，褲子全都濕了。
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譚清明把小孩們放在地上，分出只手鎖緊房門。
片刻之后，雨點般的石塊從大開的窗口丟進來，暴雨般砸在墻上，這些石塊像是長了眼睛，小孩們跑到哪里便跟到哪里，把他們追趕的吱哇亂叫，在房子里抱頭鼠竄，一邊要躲避石塊，一邊要躲避白色巨蟒的襲擊，給他們?nèi)昶咂菄槼龃蟀耄阍趬巧l(fā)抖不敢動彈。
幾分鐘后，譚清明才發(fā)出聲音：“可以了�！�
雨點般的石塊頓時停了，蟒天南趁小孩們不備化為小蛇，鉆進床底下了。
譚清明探出手來，抓住最大的孩子，將他往上提起：“我對說教不感興趣，只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幾個字，是我今生的座右銘。無論是傷害別人，還是做過壞事，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空，終究都會反噬。今天這件事在我這里到此為止，你們滾回家去，不準(zhǔn)再靠近這條巷子，聽到?jīng)]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