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人死如燈滅!蔽拇ㄌ嵝阉麊帷拔覀兪欠踩,哪里還能記得前塵往事?”
時延跟他碰杯:“不是都說,人死之后會走黃泉路,喝孟婆湯,大不了跟他們商量一下,朕不喝那孟婆湯,帶著記憶再去找他。反正他是人參精,千百年應(yīng)該都是這個樣子!
文川笑起來,眼底卻起了一層霧:“陛下英明!
時延給兩個人斟上酒:“朕好歹是人皇,閻羅殿的人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朕的吧,或者說需要付出點什么代價,只要朕能做到,朕都可以去做!
說完時延笑了笑:“就是他可能會多等朕一段時間,到時候問問他,能不能把自己也變小,朕就可以和他一起長大,一起白頭,然后這樣,生生世世!
星云閣的臺階上,玉州停在原地。
他沒有再往上,而是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氅,坐在了星云閣的臺階上。
他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他看向自己的心口,取過心頭血的心口看起來并無異常,可在聽完時延的話之后,自己的心里似乎是有什么藤蔓在肆意生長,那些東西把他的心纏得緊緊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剛才時延的話,從前他想的是,等到把恩報完,他就收拾包袱回霧鳴山,找一個山洞,好好修煉,爭取能夠得到成仙。
可現(xiàn)在,他不這么想了。
時延變老,他也可以跟他一起變老。
時延死了,他可以去找時延的轉(zhuǎn)世,他這么招人喜歡,他相信不管是哪個時延,都會喜歡他。
就像符心那樣,報恩可以世世代代都報恩的,反正他的一輩子很長很長,這輩子都可以用來報時延的恩。
等自己的心口不再發(fā)緊,玉州揉了揉自己的臉,保證自己的表情沒有問題,才重新站起身,掀了簾子進去。
他很自然地坐到時延的身旁,朝他笑了笑,但看到文川的時候,又朝他哼了一聲。
文川也知道那日對玉州的態(tài)度實在不好,于是朝他敬酒:“那日對君后不敬,微臣向君后賠罪。”
看他連喝了兩杯,要喝第三杯的時候,玉州趕緊說:“喝多了一身的酒味,狐貍的鼻子很靈,你別熏到符心了!
又眼睛四處亂看:“我原諒你了!
文川才覺得輕松一點,又跟時延說了一會兒話之后,便要離開,時延安排行中護送,他們從星云閣下去的時候,天色陰沉得厲害,明明是十月底,天邊像是醞釀著一場大雪。
行中說:“往年的雪沒有這么早下啊。”
文川停住腳步,他也看向天邊:“今年冷得這么早的話,陛下要戶部,提前拿出賑災(zāi)的章程出來,還有……”隨后又把目光落在玉州的身上。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時延在他看向玉州的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示意文川不必再說,看著他和行中離開。
玉州伸手去握時延的手,即使天氣這么冷,時延的手卻十分溫暖。
“回去吧?你不冷嗎?”時延給他攏了一下身上的大氅,又摸了摸他的臉。
玉州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隨后跟他一起往回走。
來的時候玉州是坐的轎輦來的,回去的時候跟著時延手牽手一起走,御花園里很多植物都已經(jīng)落葉,每天都有人打掃整理,只有一簇簇的菊花開得熱烈奔放。
時延發(fā)現(xiàn)容叔他們所言非虛,霧鳴山的土的靈氣,的確比京城的靈氣充足一些,挨著霧鳴山的土的植物,長得要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好,甚至有些的葉子掉完了,而那邊的還是綠意如新。
“當(dāng)時若是讓你回霧鳴山,你會不會恢復(fù)得更快?”
玉州點頭:“應(yīng)該吧,畢竟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
“你在霧鳴山生活多少年了?”時延突然對他在山里的日子感興趣。
玉州想了想:“其實我也記不清了,有意識,能聽到四周的聲音的時候,也就一兩百年?”
一兩百年。
“不寂寞嗎?”
玉州搖頭:“從前的歲月我也沒有意識,有靈識了之后,就經(jīng)常聽榕樹和石頭他們說話,后來符心化形,也經(jīng);貋,說說人間的見聞,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難過。”
時延看著他,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玉州轉(zhuǎn)頭看向他:“我其實很能耐得住寂寞的!
“剛剛聽到我們說話了?”時延聰慧,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玉州嗯了一聲:“所以我能等你,等你轉(zhuǎn)世,等你長大,我再努力跟榕樹他們學(xué)一學(xué)法術(shù),看能不能把自己變小,然后陪你一起長大。”
玉州很認(rèn)真地看著他:“不管怎么樣,就算你不記得我,我也會在你身邊陪你的!
時延扣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握:“你放心,朕不會忘記你的,真要是忘記你,再和你相識,那人也不是我了。”他寬玉州的心,“現(xiàn)在想這些為時尚早,朕如今身體康健,還能陪你很多你年!
玉州抬頭看著他,恰巧時延也垂眸看他。
冷冽的西風(fēng)吹來,玉州縮了縮脖子,時延把人摟進懷里,低頭吻上他的唇。
第38章
第一場雪下來之后, 后面的雪就紛紛揚揚,似乎沒有個停下的時候。
從入冬開始,時延就格外注意民情, 剛開始下雪的時候, 百姓還很高興, 都說瑞雪兆豐年,但雪一直淅淅瀝瀝地下, 街道上的雪就沒個融化的時候,百姓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