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做人參也不太老實(shí),他吃飽喝足之后就無所事事,但無奈現(xiàn)在口不能言,不能告訴時延他想要什么,著實(shí)有些苦惱。
這天時延在案桌上批奏折,玉州聞著他寫在紙上的墨香,垂下枝葉開始搗亂。
時延反應(yīng)過來,停下了筆,輕輕摸了摸他的葉片:“想要什么?”
玉州說不出話,纏住時延的筆。
“要澆水了嗎?”
玉州把筆給他扔掉,晃了晃葉片,就是不要的意思。
“無聊了?”
玉州動了動葉子。
做過人之后,才知道當(dāng)埋在土里的人參有多難,他能聽見時延說話,但他不能跟時延對話,有時候時延不懂他的意思,真是憋死人參了。
但做人參也有些好處,比如以前時延去上朝,玉州只能在寢殿里等他,而現(xiàn)在,時延可以把他帶去一起,雖然大臣們說的話他都聽不懂,但他能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時延。
十二旒之下威嚴(yán)的面孔,不怒自威的氣場,跟在他面前的時延很不一樣。
但在私底下,他比從前還要溫和耐心,他親手照顧玉州,會給他澆水,會親自給他換土,還會像從前的榕樹一樣,給他講故事,他甚至還給玉州的葉子上纏了一根紅繩!
玉州很想告訴他傳說不是真的,人參不是用紅繩捆住就能捉得到的,但時延很是喜歡被紅繩纏住的玉州,每天都會給他整理好。
猴子的故事時延已經(jīng)給他講完了,玉州很興奮,纏著時延給他講另一個,時延想了想,又重新給他講了那一百零八位勇士的故事,玉州沉迷故事,倒也忘了自己身上的紅繩了。
玉州每天都在盼望著夜晚,入夜時延就會把他放在床上,然后給他講故事,他無比期待第二天的到來,若是一睜眼他就能變回人形,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但無奈,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根須在土壤下伸展,不用太努力,就能夠喝到水。
今天也是沒能變回人形的一天呢。
照顧玉州其實(shí)很簡單,他不像剛變回去那時候只是一株人參,聽不懂話,他現(xiàn)在能夠用自己的葉子跟時延交流,就不用擔(dān)心缺水或者水澆多了的情況。
時延每日下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碰一碰玉州的葉片,問他需不需要澆水,如果玉州是上下擺動葉子的話就是需要,如果是左右擺的話就是不需要。
他漸漸地也跟玉州培養(yǎng)出了默契。
人參的世界很簡單,除了喝水,曬太陽,基本沒有別的事情,玉州也不知道,他在霧鳴山中的千年是怎么度過的,像是彈指一揮間,他就變成了玉州。
再從玉州做回人參,這幾天的日子他都覺得很難過。
時延下朝回來,看到在桌案上的玉州,看著他的葉子,時延本能地覺得他不開心。葉子耷拉著,并不是因?yàn)槿彼蔷褪切那椴缓昧恕?br />
時延走到他的面前,輕聲問:“怎么不開心?”聽那養(yǎng)過人參的花匠說,人參有靈性,要心情舒暢才能長得好。
玉州心說想變成人形,想吃燒雞,想出去玩,不想再待在花盆里。
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曬太陽了嗎?”時延看了一眼外面,正是暑熱厲害的時候,“等黃昏的時候再曬吧,這會兒會把你曬傷!
玉州左右晃葉子,意思是不是。
時延福至心靈:“無聊了是嗎?朕帶你出宮吧,容叔和石大哥都在文相的府上,你想去嗎?”
玉州勾住時延的手指。
時延小心翼翼地把玉州抱上馬車,隨后馬車行駛得很平穩(wěn),一路到了相府。
文川的身子還是不好不壞,沒有繼續(xù)惡化,也沒有好起來,他跟時延之間不講三叩九拜的虛禮,說過幾句話之后,文川的眼神就落到了時延身邊的那盆人參上。
他自幼與藥為伍,自然能認(rèn)出人參來,他看向時延,本以為在玉州出事之后時延會消沉,更或者說會喜怒無常有施暴欲,但從他的一切行動來看,他十分冷靜,甚至比從前更添了一些溫柔,還有余裕給自己的人參打扮。
很是違和。
“您還好嗎?”文川問。
時延點(diǎn)了點(diǎn)頭:“朕一切都好!
文川有些艱難地開口:“您節(jié)哀……”
時延笑了笑:“文相,玉州會回來的!
在時延身旁的玉州一個勁兒的搖晃葉子,但此時有風(fēng)吹過,文相并沒有注意到。
“先前出事,符心公子也幫了朕不少的忙!
文川笑:“他能幫到陛下的話,當(dāng)然是好事!
于是兩人在涼亭里說話,時延此次來也是有事要跟文相商量,時延知道玉州想去跟榕樹他們說話,于是叫了身邊的人:“把這盆人參送去符心公子那邊!
文川有些疑惑,但終究還是沒說什么,只是說:“府中有客人,符心說是他的親人!
時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文相心細(xì)如發(fā),他看向時延:“陛下,那兩位,在刺殺的當(dāng)天就進(jìn)宮了!
時延嘆了口氣。
文川繼續(xù)說:“陛下,玉州和符心,還有府中的那兩位客人,他們之間,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么關(guān)系吧!
時延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但具體是什么關(guān)系,朕不能越俎代庖告訴你,若是你想知道,還是需要符心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