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帶著妹妹來到約定好的地點。
是一間餐廳。
張彤壓著好奇進(jìn)了包廂,來的路上哥哥叮囑了她要少說話的。
“請坐!
何之晟微笑著示意他們不用客氣,又要人拿了菜單過去。
張彤忍不住悄悄抬眼往主座方向瞧,她在電視上看過的,因為是何世麒的長子,又是何家的人,港媒對何之晟自然也有關(guān)注。
男人生得俊朗,高而瘦,面色較常人蒼白許多。他穿著黑灰色的粗針毛衣,里頭是白底的圓領(lǐng)衫,笑吟吟的,很好脾氣的模樣。
身旁坐著的女人低著臉,露著半截白膩的后頸,看不清容貌,而一頭散著的長發(fā)在燈光下泛著柔和光澤。
在港城,沒人不知何家的。
她對被送出去的二哥并沒很深的印象,只在父母的口中聽過無數(shù)次。
何家,安元,那是離他們很遠(yuǎn),遠(yuǎn)到遙不可及,抬眼也望不到邊的。
助理借著點菜的名義出去,合上門,包廂里也就剩他們四人。
“我想,你們也知這次見面的目的是為什么吧?”
聊天似的,何之晟不緊不慢地說著,而張輝兄妹也打起了精神。
“當(dāng)年Frank接回家,我爸爸已經(jīng)給你們足夠生活的錢,只要不出意外,夠花兩代了,不是嗎?大家也說好的,不會打擾,可為什么現(xiàn)在要反悔呢?”
“是……我們其實也不想的,但是我媽媽,她生了病,心里一直放不下生——”張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那被送走的二弟,最后只能學(xué)著何家人的稱呼。
“可放不下又有什么用呢,F(xiàn)rank就是Frank,他姓何,是我們的弟弟,跟你們家沒半點關(guān)系,你們貿(mào)然來找,真的很讓人困擾呢。”
張彤下意識看向聲音的主人,愣了愣,女人同何之晟生得很相像,只是五官更柔和了些。
無端的,她不自覺地低下了臉,說不清緣由。
“我們只是……”
是什么呢?
在何之晟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張輝像是吞了啞藥,什么也說不出了。
“誰給你們的地址?”
蕭之蘅忽然問,見那兄妹不說話,又緊著話接著問,“是不是有人要你們來找我弟弟,要你們認(rèn)他回去?”
這事情就很怪的,如果沒人刻意告訴,這家人怎么可能會有何之禮公司的地址,又怎么知道他人在內(nèi)地。
“你母親在哪?”
何之晟只當(dāng)沒看見那男人漲得通紅的臉,目光落在沒動過的玻璃杯里,看那杯口浮著的水汽。
“已經(jīng)接回家了,住不起醫(yī)院,只能在家……”
在家。
何之晟忍不住笑了聲,眼里是濃濃的諷意,他查過的,這張家欠了好多外債,都是因為賭。
“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你們母親的醫(yī)藥費我出,外債我也幫你家還,但是——我不想再看見我弟弟身邊有你們家的影子,一點也不想。人呢,其實是很脆弱的,要他生就能生,要他死,也有很多不讓人發(fā)現(xiàn)的辦法。我好煩事多跟麻煩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最好不過了,對不對啊?”
那些對何之晟來說并不算什么的,錢沒了再掙就是,可有些東西,必須要斷干凈。
“別再去找我弟弟,你們,或是你們父母,以及你們家任何一個,都別再找來。他姓何,流著我們家的血,是我何之晟的親弟,明白嗎?”
男人的臉上再無一點笑意,像是摘了偽裝的面具,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張輝,令他恍惚間覺得自己被森冷的毒蛇纏綁,猩紅的信子絲絲地吐著。
見張輝沉默地點了頭,阿蘅才笑聲說:“這才對嘛,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干嘛要湊上來扮丑呢?你,你們家,跟Frank根本就不是放在一起的人。就好像沒有這次的意外,我們也不是一個餐桌吃飯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蠢人才是最短命,尤其是又窮又貪,那簡直就是找死啊!
所以哪來的感情,還不是為了錢。
張彤覺得受了侮辱,想要出聲,可桌底下哥哥攥住了她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他們不記得最后是怎么離開的,渾渾噩噩地回到旅館,父親還滿眼期待地問著結(jié)果。
什么結(jié)果,就是錢,何之晟花錢買清靜,并要簽了協(xié)議的。
“生仔……沒來嗎?”
張父遲疑著問向兒子。
“他不知這事!
張輝垂著眼,母親的救命錢有了,父親欠的賭債也能還清了。
他們一家像吸血蟲,靠著何之禮又得到了富足的生活。
“這肯定有問題!我看是阿裕搞得鬼,他讓助理去找張家人的,只有他那么賤!”
除此之外,阿蘅實在想不到還有誰了。
“你跟他倒是好,一口一個阿裕。”
包廂只剩兄妹兩人,何之晟神色倦怠,見妹妹盯著一桌的菜,微微皺了眉,“做什么,肚子餓回家吃!
“都沒動過呢,為什么我讓他們打包帶回去還不要的,不是說沒錢嗎?那帶回去還能吃一頓,省省兩頓也可以啊。我又沒說錯,干嘛那人的妹妹還一副要哭的模樣,好像我欺負(fù)人的。”
蕭之蘅自己還覺得委屈,她是好意啊。
“你少說話就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