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我就知道。
在這個區(qū)內, 她除了郁良才也找不出第二個自來熟的人了。
“裴樂姐, 聽說你明天就要出差了?”郁良才突然問道。
“是啊!
說起這事,裴樂還有些煩惱, 如果她出差了, 那么代表將要和鱗分開半個月的時候,先不說鱗本身呆在實驗室的危險性,光是上一次季梧桐透露出來的意向就讓她警惕了。
雖然后來季梧桐還是同意裴樂留下來,但原先培育018親社會行為這個實驗就終止了。
對方除了裴樂, 其他人根本油鹽不進,季梧桐也不可能找第二個人來說,“來,我這里有個實驗, 需要你注射進人魚血, 副作用未知,結果未知, 中途可能有生命危險!
聽上去就很不靠譜, 為科學獻身也不是這么玩的。
季梧桐也不是對同類不擇手段的人。
身旁,郁良才看向陷入沉思的裴樂, 眼神好奇。
裴樂這才回過神, 勾起微笑看向郁良才。
“怎么了?”
“沒什么!庇袅疾诺难凵裼兄陲棽蛔〉牧w慕, 顯然,入職時間剛好錯過了報名的他如今非?释玫竭@個機會。
“你要是想去的話, 我可以申請將這個機會讓給你!迸針妨巳坏馈
“這怎么好意思……”郁良才囔囔。
這時,天空中的大屏幕亮了。
“今天,我們的執(zhí)行官,季林先生將會在研究院的最高層接任首席位置……”
一位打扮精致的女主播出現(xiàn)在屏幕面前,身后是一段超清直播。
在研究院的最高層中,大門打開,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中,一位穿著正裝,花白的頭發(fā)梳得光亮,年過八十的季林執(zhí)行官坐到了中間的位置。
“原來這就是研究院的內部的樣子啊,看上去和公司的會議廳差不多!迸針仿牭接袅疾旁谂赃呎f道。
里面的會議廳中間擺著一個長方形的長桌,而與裴樂又一面之緣的譚子平畢恭畢敬地站在季林身后,兩排站在不少位高權重的人。
裴樂還看到了季梧桐的身影,在一群精英中顯得并不起眼。
就算是這樣嚴肅的場合,季林還是透露著一股從容不迫的姿態(tài),好像參加的不是五年一次的首席交接,而是一場家庭聚會,面目慈祥。
按照五塊大陸(其實就十幾萬人的基地)的分布來算,每五年換一屆,每個執(zhí)行官任期長達二十五年,正好在退休前五年擔任一次首席。
當然,這在如今平均一百五十壽命的人類當中來說,時間也不算非常長。
在兩側分別有兩張高大的椅子,隨著中間一塊黑色的小鐵盒閃爍光亮,椅子上浮現(xiàn)了四個人的身影。
兩男兩女,看上去都上了年紀了,唯有西部大陸的女執(zhí)行官是在上一任剛退休后,昨天剛上任的,看起來相對年輕。
他們也面容平靜地坐在給他們安排的椅子上。
“全息的技術已經發(fā)展到這個程度了?終端什么時候可以這樣通話呢?”郁良才在旁邊贊嘆道。
“以前的首席交接儀式不是這樣的嗎?”裴樂問道。
“當然不是啊,那時候可沒有屏幕直播這種東西,都是廣播通知之后才知道這么一回事。”郁良才疑惑道,“你不知道嗎?”
裴樂當然不知道,她從冷凍膠囊中蘇醒了不到十年,上一次的換任她恰好錯過了,而社會在這件事的宣傳非常低調。
政治和普通百姓似乎被劃分得很開。
她微笑回答:“我之前不怎么關注這方面。”
此時,季林發(fā)言了。
裴樂所在的街道上,狂歡的公民都安靜下來傾聽。
“探索隊在三千公里以外處發(fā)現(xiàn)了一塊新的,擁有著大量堿性土壤和淡水資源的大陸,經過商量,我將啟動大陸開發(fā)計劃,預計在一年期間打造第六塊大陸……”
裴樂看向屏幕中的季林,這位剛剛成為人類領袖的老人,眼睛瞇了瞇,試圖從歲月無情雕刻的痕跡中,找出記憶中熟悉的青年面容。
“你就是裴樂吧?很高興認識你,我和你媽媽是大學的老同學了,叫我季叔叔就好!蹦贻p英俊,總是笑瞇瞇的男人附身對裴樂說道,并給了她一塊糖。
“小裴,你的季叔叔又來看你了,快去和他打招呼!”他的拜訪很頻繁,幾乎每個月都會來兩次,每次來都會給裴樂帶點東西,最多的是一塊糖。
房間內,一對即將進入七年之癢的夫妻正在吵架。
“季林季林,又是季林,怎么,現(xiàn)在見到人家的父母是基地長了,羨慕了?后悔了?”
“裴良你什么意思?”女人在外一向優(yōu)雅得體的形象沒了,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男人也褪下了平時正氣浩然的模樣,面目猙獰。
大人都不知道的是,小小的裴樂站在門外,透過縫隙,冷淡地將這一切收入眼中。
黑邊分明的瞳孔中,倒映著兩只撕破人皮的野獸,不顧禮義廉恥地露出野蠻的一面對著彼此嘶吼。
連帶裴樂也厭惡上了這個名叫‘季林’的叔叔。
如果他真的有表現(xiàn)出的這么美好,那就應該識趣地自覺消失。
而不是假惺惺地以為沒人看見在暗處摸上母親的手心。
可是就連裴樂自己,也是對外表現(xiàn)出令人作嘔虛偽的一面,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別人呢?
【裴樂,離開這個地方!】
突然,鱗的聲音在裴樂的腦海中響起。
她驟然驚醒,看向四周。
這是一條商業(yè)街,商場,飯店,小攤,到處都張燈結彩,雖然大部分的人們都在看季林的交接儀式,但仍有幾十人洋溢著笑容,手上拿著紀念品,嘴上吃著特色小吃,玩著小游戲。、
一切都顯得無比正常,看起來其樂融融,喜氣洋洋。
【怎么了?去哪?】裴樂不動聲色地問道。
【研究所,或者人少的地方!
【好。】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但裴樂相信鱗是不會害自己的。
“郁良才!
“。俊
“你不是想出差嗎?我們現(xiàn)在去申請,好嗎?”
“?現(xiàn)在嗎?”
“是的,就是現(xiàn)在,我感覺親自去找行政會比較快,趁現(xiàn)在有時間!
“哦哦,好!
郁良才有些懵地跟著裴樂快步走了。
“裴樂姐,不用這么著急吧?”
他看著越走越快,將近小跑的裴樂喊道。
“快一點辦完流程,之后說不定還能趕上節(jié)日的尾巴!痹谟袅疾趴床坏降牡胤剑針访鏌o表情,提聲說道。
沒辦法,郁良才也只能加快了的腳步,小跑趕上去。
雖然他運動不多,但想走過一個普通女性還是綽綽有余的。
【快!】鱗在裴樂的腦海中喊道。
她幾乎沒有聽過對方用這種急迫的語氣對她講過話。
想到這,裴樂再次加快了速度,走出這個街道,七拐八拐地進入了一條前往研究院的小路。
郁良才跟在后面,內心震驚。
雖然上一次對方的發(fā)火已經超出過一次他的預期,但是,誰來告訴他,一個長期呆在實驗室的女研究員為什么體力這么好呀?!
郁良才沒想到自己在裴樂的運動上遭遇了打擊。
如果他有心回頭看一眼,就會遠遠地發(fā)現(xiàn),剛才還繁榮興旺的商業(yè)街此刻就像人間煉獄,一大團的黑色不明物質朝每個人的身上撲來。
“什么東西?!”
“。!”
“嗚嗚嗚媽媽,我要媽媽!”稚嫩的童聲哭喊。
街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這種物質一旦接觸,只需要指甲蓋的大小,人們就會驚恐地發(fā)現(xiàn),彼此的臉上、身上都長了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疙瘩,蠶豆大小,不疼,但像是有上百條的毛毛蟲在皮膚上蠕動,然后疙瘩在成長到一定的大小就會炸開,流出惡臭的膿漿。
沒有出現(xiàn)癥狀的人心驚膽戰(zhàn),心中暗暗僥幸自己逃過了一劫,心臟砰砰直跳,趕緊回家。
然而,最遲當天晚上,他們就會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長出這種惡心的疙瘩。
原本繁華的商業(yè)街,此刻就像是撒旦降臨人間的煉獄,又或者說是十八層地獄。
到處都是被死者爆炸時濺上的血液,腥臭,血漿,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灑在了原本的餐桌上,玩具攤上,上面還有幾顆黑白分明的眼珠。
裴樂在遠處都聞到了這股惡臭味(也有嗅覺進化的原因)。
水箱內,人魚在自由地擺動,‘看到’裴樂離開范圍之后,顯得更加悠閑自在了。
第33章
“裴樂姐, 我們現(xiàn)在進去嗎?”
在低調又不缺乏科技感的研究所門口,裴樂慢了下來,身后趕到的郁良才氣喘吁吁問道。
“進去吧!迸針返。
今天是地球日, 同時也是換屆大會召開的日子,因此比平時冷清不少, 一路上只看到七八個人。
裴樂刷卡通過了層層的驗證, 一路來到行政處。
剛一進門,四張半圓桌子, 里面只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個人, 這個有著圓圓臉蛋,編外代轉正女職員正在打哈欠。
可以理解,畢竟這個辦公室只負責研究院的瑣事,與三四樓那些真正管理中心大陸律法制度的辦公室來說, 顯得有些相形見絀。
女職員見到裴樂二人,打到一半的哈氣生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