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頭發(fā)’是半透明的黑色,在水中像是飄動的水藻,但又有點像水母的觸須,在它妖異的臉上看起來有些怪異,甚至有點搞笑。
裴樂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或許不是為了生存呢?”
季梧桐看向身旁的裴樂,表情疑惑。
“動物之間的器官,除了為了適應環(huán)境,還有一種可能……”裴樂不緊不慢地說道。
“為了求偶!奔疚嗤┭a充,眼神恍然大悟。
就像在繁殖季節(jié),雄性海馬的顏色會變得鮮艷,雄性孔雀魚通過大而鮮艷的尾鰭吸引異性,018的‘頭發(fā)’很大可能也是為了吸引雌性。
“它們的雌性長什么樣的呢?”裴樂有些好奇。
“迄今為止,我們只發(fā)現(xiàn)018!奔疚嗤┍砬檫z憾,“要是能多一些樣本,就能更好地研究它們生命的秘密了。”
人魚的基因像是瑰寶,它們長壽又強大,正如神話中的形象一般,如果能夠有一天運用到人類身上,那將會是一場不得了的進化。
當然了,裴樂也知道這個想法很大概率不能實施,每個生物的壽命都有自己的道理,如果輕易打破了自然的法則,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想到這,她有些意興闌珊,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最近它安分了很多。”裴樂輕輕說道。
“它?誰?”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郁良才一頭霧水。
裴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水箱中的018。
季梧桐表情卻沒有輕松,反而微蹙眉。
“這不合乎常理。”她說,“我想不到它突然聽話的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樂和郁良才默默點頭
“之后再給它檢查一下吧!奔疚嗤Q定。
*
“你好,漂亮的女士,我有機會邀請你一塊吃午餐嗎?”
臨近中午,裴樂在實驗室的門口再次被人攔住了。
裴樂微微瞇眼。
她怎么感覺自己最近總會被人攔截?
定睛一看,喲,好巧,新來的關(guān)系戶。
對方長相普通,身高一米七左右,眼神奸邪,看人的眼神總習慣帶著一絲不屑,此時又深情款款地看著裴樂。
裴樂微笑道:“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中午更喜歡獨處!
“別啊,交個朋友吧!蹦腥宋恍Α
他剛來實驗室就注意到這個女孩了,一開始他看同事都是上了年紀的研究員感到失望,隨后裴樂的出現(xiàn)讓他眼睛一亮,之后還特地故意在她附近與別人大談特談自己的家境。
相信以他的條件,是個女孩在拒絕之前都要斟酌三分。
“不了。”裴樂繞開了他,想往前走。
“你應該知道我媽媽的身份吧?”男人伸出手抓住了裴樂的手臂,不懷好意地笑笑。
胳膊被人抓住,油膩的手指還在她的皮膚上刮了刮,就像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一樣,赤/裸又惡心。
裴樂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啪——”
她用左手打掉了男人抓著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傻逼!
男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的那句粗話完全不像是一個文靜的女孩講出來的。
要是裴樂知道男人心中所想,她大概會給予更為親切的語言問候。
問就是裴樂從來就不是和外表一樣溫柔的人。
“啪、啪、啪……”
依林一邊鼓掌一邊走來,人矮但語氣張揚,表情看起來比關(guān)系戶還要囂張幾分。
“我看到了哦!
他先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裴樂一眼,可以讀作“你終于不裝了是吧”,接著看向與裴樂對持的男人,微微一笑。
“忍你很久了,就你有媽是吧?”
裴樂發(fā)誓,自己第一次看依林這么順眼。
依林那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男人可能是第一次被這么說,臉一紅一白。
他有些委屈,他又沒做什么,至少,沒來得及做什么。
“你等著,我媽媽可是——”
“打住!币懒制搅似绞,“就你有關(guān)系是吧?”
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要不要試試,我連你媽都不怕?”
男人被懟得說不出話,憤而離去。
裴樂在一旁看熱鬧許久,等男人走了之后,她眼神感動:“謝謝——”
“呵呵,老子就是看他不爽!币懒掷湫Φ。
裴樂嘴角微抽。
您才四頭身,自稱什么‘老子’。
這種既視感就像有些青春期的小孩努力朝大人靠攏,經(jīng)常一口一句臟話。
想起上次與季梧桐關(guān)于依林的對話,裴樂視線不經(jīng)意從對方的某處掃去。
咳咳,她就是單純好奇。
在偏僻的角落,無人注意到這一幕的沖突,外界的研究員要么專注于自己工作,要么已經(jīng)離開去吃飯。
空氣中永遠彌漫的乙醇氣味,海水咸濕的氣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烈。
“水箱是不是漏了?”依林鼻子在空中聞了聞,嘀咕道。
“可能吧,說不定沒蓋緊!迸針冯S口一說,沒把這事放心上。
畢竟,有個這么大的水箱,空氣中帶點咸水味很正常,自從上一次018被砍斷手掌,它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有作妖了——它來這里也不到一個月而已。
第17章
ax區(qū)外,兩名警衛(wèi)在高檔小區(qū)巡邏,其中一位胡子拉碴,坐在路邊的一個小板凳上,眼皮耷拉,頭也一點一點地像蜻蜓點水一般往下倒,另一位比較年輕,雖然站著,看起來也是分分鐘要倒到地上投入夢鄉(xiāng)。
昏黃的路燈照亮底下混泥土路面,沒有舊地球的昆蟲、植被等生物圈,夜間寂靜無比。
這里的夜間并沒有天黑,只是在中心系統(tǒng)的統(tǒng)一安排下,長時間在空中發(fā)光的‘太陽’進入了休眠,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xiāng)。
年輕的警衛(wèi)一邊與自己的生理做斗爭,一邊說服自己——沒關(guān)系的,就犯一會兒困,這大半夜的,又是ax區(qū),哪里會出什么問題?都在這里看了三年了。
裴樂被分配到了ax區(qū)較為邊緣的地帶。
新的宿舍配備了最為高端的裝修,就連空氣中的溫濕度都被調(diào)節(jié)到人體最為舒適的區(qū)域,誰進了不感慨一聲上流人士。
【裴樂裴樂裴樂裴樂……】
“吵死了……”裴樂在夢鄉(xiāng)中嚷嚷。
她感覺有一個人在自己的耳邊一直念叨著什么,念經(jīng)的和尚也不過如此了吧?
吵得人心浮氣躁的,想給對方一巴掌。
【裴樂裴樂裴樂……】
“靠,到底是誰。俊迸針烽]著眼睛大喊。
這人不睡覺一直在叨叨著什么?
【裴樂裴樂裴樂裴樂……】
聲音像是沒有聽到裴樂的指責,而是鍥而不舍地一直反復念叨著什么,像是呢喃,又像某種神秘的呼喚,輕輕地、不間斷的……
等等,她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嗎?
哪來第二個人?
裴樂一驚,瞬間瞪大了眼睛,背部出了一聲冷汗。
可在夜晚,房間因為缺少電源而漆黑一片,她下意識抱緊了被褥。
待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望去,想知道自己的房間是否存在第二個人——坦白說,裴樂都對自己的膽大感到不可思議。
【裴樂……】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就在耳畔處,皮膚上絨毛都能感受到其震動,一聲一聲,在腦顱中共鳴,毛細血管的流動都仿佛變得緩慢起來。
裴樂想,這種異常她應該感到害怕的。
女孩子,一個人,夜晚,房間中的第二人。
這幾個要素不管是放在那個領(lǐng)域都是朝著驚悚恐怖標簽的走向。
但此時此刻,她的心跳很平緩,不,甚至比正常的時刻都要緩慢了。
她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只慢吞吞的巨獸,周圍的躁動都不能讓她的心跳起一絲絮亂。
她試探開口:“018?”
【裴樂裴樂裴樂……】
腦海中的聲音變得雀躍歡快起來,它反反復復地叫著裴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