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飯！”季老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朝屋內(nèi)走去，“我知道你來的時候肯定沒有吃東西，所以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來嘗嘗味道怎么樣？”
裴樂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感覺這個老頭對她好得有些古怪。
“別拘束，就當(dāng)作自己家�！�
裴樂：謝謝，我也想。
“您之前認識我嗎？”
在飯桌上，裴樂忍不住開口。
季老瞄了眼她，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的父母與我是朋友。”
原來如此，裴樂心想：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給一個剛蘇醒的女孩資助，以及過于親近的態(tài)度。
“您能和我說說我的父母是怎么樣的嗎？”裴樂有些好奇地問道，“您也知道，我醒來之后就忘記了以前的事�！蹦艽_定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你的父母呀……”季老喝了口酒，眼神意味深長。
裴樂不由一陣緊張，她的爸媽不會之前得罪過這位老人吧？
“你爸爸是軍人，媽媽是研究員，和你一樣，你們家庭的氛圍一向很好，你小時候也很懂事聽話，那時候是我們都羨慕的家庭……”季老眼中流露出懷戀的神色。
“那他們后來怎么樣了？”裴樂有些急切地問。
“你爸爸后來在核污染中犧牲了，你的媽媽……她后來化學(xué)中毒也去世了，但給你爭取到了方舟的船票，他們都很愛你�！�
裴樂垂下眼簾。
聽季叔叔的描述，她的父母都在亂世中身亡了，她應(yīng)該對此感到悲傷。
但是，可能是她生性薄涼的原因，她聽著這些故事就好像在聽無關(guān)人士的故事一樣，內(nèi)心毫無波動。
裴樂擠出戚戚的表情，像是在為自己的父母感到悲傷。
“原來是這樣……”
季老見狀，安慰裴樂。
“你也不必太憂傷了，往好處想，你還活著，而且還像你媽媽一樣，成為了一名研究員�！�
裴樂輕輕點頭，內(nèi)心一陣心虛。
老人看她的眼神帶著長輩對后背的關(guān)切，這種眼神讓她想起曾經(jīng)見過帶孫子的爺爺。
“這是我的私人聯(lián)系號碼，你要是有需要可以來找我?guī)兔�。�?br />
裴樂必須承認，自己在這一刻心動了，想想，在你的工作中有這樣一個長輩，他不僅對你百般關(guān)懷，還可以幫你在職場中升職，試問誰不心動？
在裴樂離別的時候，季老再對她說道，“別拘束，畢竟我和你父母是朋友嘛�！�
“對了，你們一個月之后是不是要和北大陸交流？”
“是的�！迸針饭郧苫貜�(fù)。
“積極參與，回來之后會給大家一個升職的名額。”季老暗示道。
“我才新入職……”
“哎，這話就不對了，新人怎么了？能者優(yōu)先嘛，要多給年輕人機會�！奔纠险Z重心長教育。
“……好。”裴樂再次感到心虛。
聽對方的意思，她這算不算是‘走后門’？
第9章
又是新的一天，裴樂一大早來到了研究所。
因為上次的018暴動，實驗室被破壞得很嚴重，同時也為了升級設(shè)備，零號實驗室被搬遷到了新建的地下室。
當(dāng)裴樂進入了新的工作地點的時候，不由驚嘆里面的環(huán)境。
新的實驗室完全位于地下，差不多有十層樓高度，中間有一個大型的圓柱型水箱，由八根金屬柱牢牢固定。在實驗室內(nèi)部由樓梯分割成三層，每一層由不同的研究員進行實驗，
而018在全新的水箱中悠閑地游著，魚尾輕盈優(yōu)雅——如果不看正面的話。
“為了遏制他的兇性，我們決定改為用特質(zhì)的飼料喂養(yǎng)�！奔疚嗤┐髦粚硬蛔兊难坨R來到裴樂面前說道，表情難得有些為難。
“沒事的，季姐，有什么需要直接說就好了。”裴樂非常善解人意。
“其實是這樣的，上級想要讓試著培養(yǎng)018親社會行為，希望讓一名研究員嘗試與它拉近關(guān)系，我們把這個對象選擇了你……”
裴樂：我就不該開這口！
不用對方說，季梧桐也能看出裴樂的不情愿。
這也正常，誰會愿意與一個兇殘的，前幾天差點殺死了自己同事的怪物親近呢？
季梧桐解釋：“因為你是它的飼養(yǎng)員，與它接觸較多，同時在上一次的事故中，它對你的態(tài)度比較友好，所以我們希望將這個重任交付于你。”
說到這，裴樂又想起018僵硬的微笑，表情一僵。
裴樂心知自己逃不過，干脆撈點福利，她可憐兮兮地問道：“請問，我能有額外的補貼嗎？”
季梧桐見狀，先是一怔，隨后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然了，從今天起，你的工資翻倍�！�
裴樂：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現(xiàn)在每月的工資是最底層研究員的標(biāo)準(zhǔn)，也就是10000c，放在平均每餐都要100c的社會其實是比較局促，但考慮到住房補貼以及飲食的補貼，這個工資不算少了，但要談享受還是差了點。
如果工資翻倍，裴樂不僅可以實現(xiàn)零食自由，而且月底還有剩。
果然這世上只要錢給到位，一切都好說多了。
*
因為接受了這個重任，所以018的喂食不再是由機器進行全自動化投喂，而是裴樂負責(zé)拖著一袋飼料爬到三樓，將頂端的蓋子打開，將食物一個一個扔下去。
整個過程和普通民眾養(yǎng)金魚似的，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
只不過體型放大了數(shù)百倍，同時危險程度指數(shù)增加。
裴樂悲憤地將飼料搬上了三樓，用力推開水箱的頂蓋。
底下的海水光亮清澈，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游動。
怎么喂？直接扔下去嗎？
裴樂舉著實驗室特供的凍干魚干，有些猶豫。
而一直注視著裴樂的季梧桐也不出聲，只是默默觀察。
顯然是讓飼養(yǎng)員自由發(fā)揮。
裴樂默默蹲了下來，像喂寵物似的，朝著水面伸出手，她的身后站著兩個軍人，防止018再次暴動。
就在裴樂打算直接將食物倒進去的時候，018似乎注意到了她，朝她游來。
裴樂看著這個海妖一般的怪物離自己越來越近，手心不由出了汗。
怎么辦？它看上去真的像是隨時會給自己來一口的海怪。
裴樂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對方如果要咬，請務(wù)必給她留個完整的手臂，這樣她還能被送到醫(yī)療室修復(fù)。
“嘩——”
018游出了水面。
海水順著它瘦削的臉蜿蜒滴落，身后的鰭也像海藻一般濕噠噠披著，白色的眼睛對不上焦，也不能倒映出對方的視線，它的嘴巴微張，露出了里面一排尖銳的牙齒和若隱若現(xiàn)的舌尖。
本來就蒼白的皮膚在實驗室的強光下像是在發(fā)光，這只發(fā)光的燈泡流暢地朝裴樂游去。
裴樂突然想起，長期生活在深海的018會不會不習(xí)慣這種低壓且過于明亮的環(huán)境？
嘩啦——
游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裴樂注意力回歸現(xiàn)實，她緊張地看著018的靠近。
對方似乎也在試探她，沒有貿(mào)然地前進，而是在一米之外，開始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游了起來，如果裴樂沒有耐心觀察018的動作，可能要誤以為它停在了原地。
裴樂身后的警衛(wèi)握緊了手中的槍，以確保研究員的安全。
二十厘米、十厘米……
隨著018的接近，握著魚干的裴樂肢體也越來越僵硬。
她現(xiàn)在是不是要把魚干丟進水里，用對待金魚的方法喂它？
就在裴樂還在猶豫的時候，018以箭一般的速度朝裴樂沖了過來。
“刷——”
身后的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水面。
裴樂只感覺自己手中的魚干一下子就不見了。
只有五米開外的018在悠哉地啃著，較長的手指捏著魚干，將其放入嘴中。
在嘗到凍干食品那種脆脆的口感時，它似乎僵了一下，接著又試探著咬了第二口，然后直接將魚干塞到嘴里。
看得出來很喜歡了。
裴樂突然有點想笑。
它可能把魚干當(dāng)作小零食了——好像這個角度也沒有錯？
裴樂見018并沒有傷害自己，原本劇烈的心跳定了定，轉(zhuǎn)身掏出一個更大的魚干。
這時018不用試探，直接又游到裴樂面前。
人魚靠近時，裴樂能從它皮膚上感覺到絲絲涼意，因為靠得很近，能看到它腦袋兩側(cè)的層層紅色肉囊一開一合地活動，裴樂猜測這是它呼吸的器官。
它的鼻腔很扁平，隱隱能從扁平的面部中看出鼻子的起伏，身上沒有那種海洋動物特有的海腥味，可能是因為比較愛干凈的原因？裴樂經(jīng)�？匆娝诮锹淝鍧嵶约旱纳眢w。
它先是用鼻子在裴樂的手掌上晃了晃，在識別出食物的具體位置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用嘴咬住了魚干，裴樂也配合地松手。
只是它不是從另一尾端咬的，而是從裴樂握住魚干的頭部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