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更像是她的夢境。
女人看著她,目光似有實質(zhì),雖然她連眼睛都沒有。
“受傷了?”她問道。
“已經(jīng)好了。”
維和者的自愈能力很強(qiáng),不過是一點小傷,就算是砍去她的一條手臂,短短半天時間也就長出來了。
“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不再看她,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忘川河的對岸。
“那里,是名山頭。”女人讓白石往對面看去,那里應(yīng)該是一座大山,是亡靈通往輪回來世的必經(jīng)之路,“我上次已經(jīng)將你送回去過一次了!
白石向?qū)γ婵慈ィ]有看見女人口中的山。
只有那無邊無際的,倒映著晚霞的忘川河水。
“那我,是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嗎?”
第五十一章 醒不過來的人,走進(jìn)沙塵的人
可是……這不是她的夢嗎?
“你要找到保護(hù)自己的方法!迸说恼Z氣里帶上了一絲無奈, “在這里的時間越久,魂魄就會不斷離體,三魂七魄總有一天會完全散開!
那她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我這兩次都是在忘川河的中間醒來的!卑资f道,“我好像沒有到過名頭山!
“而且擺渡人的船上只有我一個人!
擺渡人的船上往往都是滿載滿載的, 亡靈想要入輪回, 就要等到渡過忘川的船, 他們會拼了命的擠上船。
擺渡人渡亡魂, 渡有緣人。
撐篙的老人看上去像是失了三魂七魄, 白石看他呆呆傻傻的像一個提線木偶,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jī)器人。
“你快回去。”女人打斷了白石的話, “回去慢慢想!
“可是我……”
白石眼前的溫婉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越來越不清晰了。
她完全的暈了過去,身形軟軟的倒下去, 倒在一只章魚觸手里。
“送她回去。”女人說完轉(zhuǎn)身向著大樹走去。
靠在樹干上,女人低頭沉思著什么, 身影慢慢變得透明,直到和樹干融為一體。
“這小丫頭到底啥時候醒過來?”
“白石,榕姐受傷了!
“你幫幫她……”
白石用力想要睜開眼睛, 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她用盡全身力氣卻連睫毛都沒有扇動。
空氣中漂浮著濃重的血腥氣。
風(fēng)似乎沒再刮了。
“颶風(fēng)又要來了!
晨哥站在倒塌一半的廠房中央,透過裂縫看向外面黃沙瞇眼的天空。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榕姐, 從背上抽出巨大的黑傘,握著傘柄像是手執(zhí)一柄重劍。
“你們好好待著!
男人囑咐道:“這一輪颶風(fēng)過去之后往東南方向跑!
唐安言點頭,可是男人根本不看他, 說完話之后徑自向外面走進(jìn)了漫天的黃沙之中。
像一只義無反顧的雄獅。
唐安言看到十幾公里之外的巨大龍卷風(fēng), 席卷著黃紅色的沙子, 宛若一只口中帶血的怪物。
“快走!
唐安言背起白石, 照著男人的話向東南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的巨大風(fēng)車翼不斷抽搐蠕動,像是剛被砍斷的殘肢斷臂,不斷的掙扎。
要是平時,他一定抽出長刀,遇到還在蠕動的就一刀下去送它們往生西方極樂。
但是現(xiàn)在不行,下一輪颶風(fēng)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再來,他必須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藏身。
身后的黃沙越來越密集,帶著濃重的鐵銹味道,讓人感覺置身于廢棄的生產(chǎn)車間里,壓抑的感覺在心頭經(jīng)久不散。
唐安言沒有回頭,但是只聽聲音就知道颶風(fēng)已經(jīng)離他很近了。
“那邊!”
戚年年大喊,空氣中漂浮的血腥味道似乎在一瞬間停滯了。
那是一個三尺見方的深坑,唐安言順著邊緣往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跳!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唐安言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的這句話。
他在賭,賭坑沒有那么深,賭坑里沒有致命的東西。
身后的颶風(fēng)已經(jīng)到面前了,他們這一次跑不掉了。
祈求上蒼垂憐。
唐安言閉了閉眼睛,將白石的頭護(hù)在懷里,縱身跳入了深坑。
想象中的鈍痛并沒有傳來,坑底是冰涼的水。
這好像是一口廢井,水很清涼,甚至在黃沙和血腥味的空氣中也沒有一絲異味。
“活水!”
戚年年驚奇道,有活水就說明有出口。
唐安言抬頭看了眼天空,他們頭頂上狂風(fēng)席卷,剛才不斷扭動掙扎的風(fēng)車翼殘肢全部被席卷上天,在颶風(fēng)里就像一支支上弦的箭。
“鏘!”
一個巨大的風(fēng)車翼垂直插進(jìn)他們所在的深坑,撞擊地面的時候竟有錚錚金石之聲。
尖利的頂端里戚年年的額頭只差一厘米。
戚年年整個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慢慢的矮下身子從邊上繞過尖利的風(fēng)車翅膀。
“媽呀嚇?biāo)牢伊!?br />
戚年年把背上的昏迷的女人往上托了托,驚魂未定。
“走吧!
唐安言說道,雖然不一定能出去,但是總比上去被刺穿要好。
而且他們好像已經(jīng)上不去了,插進(jìn)來的風(fēng)車翼已經(jīng)深深嵌在廢井的井口,完全堵住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