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獨立別墅的門前臺階上,沉姝有些猶豫。
她現在無比共情第一次被告知九又四分之叁站臺的小哈利,因為此刻她面對著這扇看似平平無奇的大門,也有一種既要沖刺又擔心一頭撞門上的拉扯感。
手機上的倒計時仍在繼續(xù),幻聽中的秒針撥動聲和心跳的悶響逐漸重合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驚惶感像蛇吐著信子,從腳踝處緩慢地盤繞而上......
然而沉姝很快發(fā)現,那根本不是她的錯覺,密密麻麻的,分別是來自某人的不懷好意的注視!
“怎么傻站在這兒這么久。”
沒留給她繼續(xù)糾結的時間,深褐色的門被拉開了。
門頭懸掛著一盞很大的銅燈,暖黃的光線從玻璃盞里散出來,經由橘皮紋一揉,落在周澤生的鼻梁上顯得格外溫柔。
“物業(yè)早就說你來了,我在二樓的陽臺等了你很久!蔽⑽Ⅴ酒鹈,周澤生有些猶豫要不要和小姑娘耍個寶,說他是被關在高樓之上的朱麗葉,提著裙擺等了她多久。
可惜他想要討好的對象沒有領會到他的糾結心理,沉姝呆呆地將他望著,很努力咽下一句質問的話:你會殺我嗎?
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經紀人爭取來的這次機會,如果真的問出來,這種表現評級應該以后就告別跟游戲相關的通告了。
沉姝跟著周澤生走進去,手指聳動得有點厲害。
她想要用另一只手按住顫抖的手指,周澤生卻先她一步,自覺牽了上來。
周澤生的皮膚柔韌而溫暖,沉姝的手掌被他整個包住,她不愿意承認自己緊繃的神經有一瞬間的放松。
眼前的屋子看起來非常正常,正常得快要不正常。
客廳留足了空間,家具設置得低調奢華,獨居痕跡明顯。自從沉姝單方面認定周澤生就是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后,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可以被解讀為暗號。
退一萬步來講,花瓶里插著的桃花,就不能暗示他是什么桃花殺手之類的嗎?
周澤生注意到她的目光,手上力度大了一些,“你還沒告訴我,送我桃花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他問話的語氣讓沉姝想到一個人。
殺青宴當天沉姝沒去,她的角色本來就早早下線,她又沒有要攀附誰的意思,躲在家里休養(yǎng)生息。誰知道嚴鶴鳴一個電話打過來,略帶酒氣的聲音仿佛貼在沉姝耳朵邊響起,都能想象到他身上暖烘烘的酒氣了。
“你今天怎么不在?”聽到沉姝含糊的一聲“喂”,嚴鶴鳴一聳,換了邊腿翹著,“怎么,平時聽我講戲本來就生厭,要跟我一起吃殺青飯更不樂意了?”
也談不上不樂意,只是看到你的臉就下意識想躲而已,沉姝腹誹。她一邊咬了一口草莓,又匆忙抽紙揩掉濺到嘴角的汁水,一邊虛情假意地訕笑,“怎么會,能得到大導演的教誨,我感覺榮幸都來不及呢。嚴導這么照顧我,我還給你準備了殺青禮物呢,有看到嗎?”照顧兩個字咬得格外重,夾雜著滿滿的私人恩怨。
“我更想你把自己扮成小禮物,什么都不穿地從禮物盒里爬出來。”嚴鶴鳴壓低了聲音,甚至不準備讓沉姝聽清,沉姝惱怒地罵了聲他變態(tài),又不敢直接摔他電話,桌上人只看到嚴導笑意舒展,從禮物堆里隨手拿了一個出來,一拆開,是一塊粉紅色的板子。
嚴鶴鳴把折迭的兔子耳朵支起來,沉姝在手機那頭輕聲笑,“嚴導按一下它的鼻子!
被按動的一瞬間平板殼一周的燈帶亮了一圈,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在嚴鶴鳴的指腹上,沙沙的、甜甜的歌聲從平板殼上傳出來,好像沉姝站在他面前給他唱歌似的。
也是在那天晚上,都快要睡著的沉姝突然接到電話,看清來電顯示后才壓抑住罵人的沖動,嚴鶴鳴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有點模糊了,酒氣卻比之前打過來的時候濃重了很多,幾乎要把她按倒在枕頭里了。
“你送我那個東西什么意思?”
長久的沉默之后,她把電話掛了。
沉姝后來沒有問過嚴鶴鳴是否還保存著那個好笑的笨蛋殺青禮物,她只會悄悄地試探,輕輕地跳開。
回憶結束,沉姝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處理八卦的時候,她還站在疑似恐怖游戲boss的面前呢,她抖抖眼皮,含糊地回答周澤生的問題:“您覺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周澤生接下來的反應告訴她,這不是一個好的回答。
手腕一緊,被完全握住了,沉姝下意識驚叫一聲,眼前景色顛倒,她被按在了沙發(fā)上,抱著游戲失敗也要失敗個明白的想法,閉著眼睛問他:“所以你真的是連環(huán)殺手?”
含住她耳垂的男人聽到這話,困惑地抬起頭,“什么連環(huán)殺手?在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