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吱呀一聲，門一開一合之后，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
江月鹿不?由得冷笑起來。
真的是報恩嗎？
如果是抱著“萬分崇拜”的心?情?來到這里，如果馬上能見到“救命恩人”，她們又為什么會恐懼到大哭？
德雷克覺得后背陰森森的，他轉(zhuǎn)過頭來，嚇了一跳，“言，我做了什么，你要這么看著我！”
啜泣聲傳到耳中，像是鞭子抽打著他的耳膜，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跟著絞痛。江月鹿抹了把?臉，“沒什么。”
他陷入了一個兩?難境地，德雷克既然躲在這里，就代表他不?希望被外面的船主發(fā)現(xiàn)，他們不?能暴露，也就無法營救她們。
江月鹿：“我只是沒想到，船主會做出這樣?的事�！�
德雷克低低笑了：“你以為他家庭美滿，妻兒?幸福？一個和哥哥威爾從不?聯(lián)系的自由人士，卻在哥哥死后出來繼承了船主的位置。他能有多看重親情?？傳言說，他那妻子兒?女都是花錢雇來的演員，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呢�！�
“還能這樣?？”
“噢言……你太高看他們了。”
“現(xiàn)在說話的這只鬼，是護(hù)衛(wèi)人員的大隊(duì)長。抓走馬修的那群鬼你還記得嗎？就受他的管轄。他每年也會評選進(jìn)幸福一家，但?是聽說在黑市里玩得最花就是他�！�
“還有剛才最諂媚的那個，看不?出他私下會有暴力傾向吧？他的家里一到夜晚就會放大音樂，據(jù)說是為了掩蓋妻子的哭聲�！�
“還有他，廉潔派的代言人，甚至還會為絕望地那群可憐的家伙說話。但?你知?道嗎，我們經(jīng)過的搏擊場就是他的。”
“還有那個……”
……
聽得江月鹿逐漸沉默了，“聽起來房間里沒一個干凈的�！�
“你早該這么覺得了。”德雷克不?以為然，“幸福里的鬼不?一定幸福，但?絕望地的鬼一定絕望。”
“可是……還有個問題�！�
“什么？”
“如果他們自身不?幸福，那就不?會被【過運(yùn)秤】量出幸福值了……他們是怎么繼續(xù)留在幸福里的？而?且還這么富裕。”
說著，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想，“難道【過運(yùn)秤】是被他們控制的？”
德雷克搖頭，“這個東西他們無法控制，那是都主帶過來的，只聽都主的話。還有銜尾船，也是都主的力量讓它維持在空中的。別?看他們現(xiàn)在風(fēng)光，都主一駕到，他們就像灰溜溜的老鼠夾緊了屁股�！�
“何況，銜尾船上的表面工夫做得很好。這群爛鬼說為了公平，他們的【過運(yùn)】過程可以公開進(jìn)行，絕望地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呢，他們每回?都能冒出來山頭那么多的幸福……所以我們才要來黑市挖一點(diǎn)證據(jù)，不?然沒個由頭，真的很難把?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推下船去。”
江月鹿似乎明?白了。
“會不?會是【過運(yùn)秤】的問題？”
德雷克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外面，“��？都說了，它是都主帶過來的，不?會被他們控制。大鬼和小鬼的實(shí)力差很明?顯……”
江月鹿打斷他，“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他有點(diǎn)不?耐煩了�，F(xiàn)在是緊要關(guān)頭，江月鹿卻在糾結(jié)一些小問題。
“會不?會是這把?秤本來就有漏洞？它在衡量幸福和痛苦上沒有那么權(quán)威�！�
“拜托！那可是都主的——”
江月鹿忍不?�。骸岸贾�，就是萬能的嗎？”
德雷克卡殼了，他咽下去嗓子眼里的話，他靈活的眼睛第?一次呆滯了，似乎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
獨(dú)自埋頭想了一會，他不?得不?承認(rèn)：“好吧……你可能說得對?。我們在這兒?待太久了，居然從來都沒懷疑過……”
最開始，他剛來到這條船上時，也對?這種幸福標(biāo)準(zhǔn)和交易方式感到不?理解。但?是很快，他就融入了這里，開始用別?人規(guī)定的價碼思考一切。
這個需要多少幸福。那個我買不?起。
再多攢點(diǎn)幸福吧，不?夠花啊……
條件反射被牢牢打進(jìn)了他的腦子，像一個笑臉和哭臉的標(biāo)記，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反復(fù)提醒著他。他從不?曾抬起頭來注視著頭頂那桿無形的巨大的秤，也從不?曾懷疑過它合不?合理，正不?正確。
“你說得對?……我都忘了，忘了！老天，我真可悲。”
德雷克的雙眼淚光閃閃，一米八的強(qiáng)壯頭子窩在酒柜里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不?過，眼淚還沒流到臉頰，他就停止了哭泣，因?yàn)樗鋈幌肫饋硪患隆?br />
“不?對?啊。”
“嗯？”江月鹿正被他哭得頭痛，“什么不?對?�！�
德雷克：“如果真有問題，那秤產(chǎn)生的結(jié)果一定會讓許多人質(zhì)疑。但?是這么久了，我們誰都沒有懷疑過，就是因?yàn)樗欢ǔ潭壬虾軠?zhǔn)確地看穿我們的心?……我們快樂嗎，有多少快樂，我們痛苦疲憊嗎，苦痛又有多少，它比我們還清楚�！�
“它就像是一個刻薄的老朋友，你想欺瞞它你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它也會無情?地拆穿你。的確很讓人厭惡，但?是尷尬的時間過去了，你又會再次想起它來，甚至離得久了，還會有些懷念……”
“因?yàn)樵谶@條船上，他比誰都清楚你的真心?�！钡吕卓苏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