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血水里的腦袋慢慢抬了起來。
半晌后,第一個人站了出來。
“我愿意做,秦雪巫師,我愿意嘗試你……您說的功石法。”
徐娉婷連名字都叫錯了,她一點也不懂這是個什么方?法,但是聽到?能讓人起死回生,她腦子里就只剩一種?聲音了。
在寂靜的尸骸血海里,她狂熱的聲音一遍遍喊著。
“只要他能活過來——”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愿意!”
聽到?她的聲音,其他或跪或坐在地?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看?向死去的摯友親朋——奇怪,知道他們可以活過來以后,就沒有那么痛苦了。
從剛才起就被掏空的心扉,那個大洞也不再漏風(fēng)了。
所有人都輕松起來——先前重?得要壓死人的絕望蕩然無存。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讓我爹爹活過來吧!”
“求你了,秦巫師,秦巫師!”
被所有人呼喚著的秦巫師嗯了聲。
還是非常困倦地?說道:“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了,需要借你們一用。可以吧?”
“……不可以!我反對!”
王二麻子從尸堆里爬出來,“為了那個死去的丑八怪就要老子的身?體?老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我才不愿意呢!”
徐娉婷低聲道:“那你就滾出去好了!
“……對,對,滾出去!”
有的人是反感?他,但更多的人還是害怕因?為他的拒絕,秦雪不會答應(yīng)幫忙。
不愿意的人都跟著王二麻子離開了。
望著剩下的人,秦雪問道:“你們愿意吧?”
這次沒有人再說反對了。
秦雪看?向半空,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很好。他們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殘風(fēng)卷走了風(fēng)景,又剩下江月鹿一人站在小黑屋。第二個提示結(jié)束了。
“第三個提示,將在十?秒后給出,十?……”
“等?一等?!苯侣勾?斷電子女?聲。
“考生有什么問題?”
他看?向黑屋邊緣,有一件事從剛才起他就很在意。
“這里是密閉的么?我意思是,會不會有人從外面看?到?我?”
“學(xué)院的考試類似于你們?nèi)祟惿?會的考試,場內(nèi)只會讓考生停留,以及作為監(jiān)考官和讓考試順利運行的系統(tǒng)!
“至于你說的外界觀察,這在學(xué)院是禁止的存在!
“還有其他問題嗎?”
江月鹿的視線從遠(yuǎn)處收回來,“沒有了!
倒計時開始繼續(xù)。播報到?“零”以后,原地?不再有江月鹿的身?影。
一道青火出現(xiàn),燒空了整個小黑屋。
黑屋的外部,鬼鎮(zhèn)里的祠堂在火焰后顯露出來,坐在巨樹枝丫上的少年和江月鹿初見時有了很大差別。他的脖頸深處往下一直蔓延著紅痕,仿佛被燒過一次。
他完整看?到?了江月鹿停留在小黑屋的經(jīng)過。
江月鹿數(shù)次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又茫然地?收回視線,他都看?在其中。
現(xiàn)在人影消失了,少年才自言自語,“那個老頭想出來的考試……像天?方?夜譚,竟也能變成現(xiàn)實!
沒有人回答他。但他似乎很擅長自言自語。
靜寂的鬼樹之下,又響起他的聲音:“才到?第三個嗎?有點久了啊,江月鹿!
“為了別讓我在這里等?太久,你最好還是快一點……”
夜風(fēng)中,鬼火搖曳,紙娃娃在他肩頭緩慢跳舞。
-【第三個提示】
現(xiàn)在的江月鹿正在一個極度困惑的環(huán)境中。
他在房間。一個女?人的房間。
這個房間簡陋又逼仄,很難相信會發(fā)生什么重?大變故?扇绻话l(fā)生點什么,又不能成為答題關(guān)鍵的提示了。
這個房間是徐婆婆的,她剛剛醒來,燒水,洗漱,收拾屋子,縫衣服……看?起來就是一個寡居婦人很普通的一天?而已。不過慢慢地?,江月鹿發(fā)現(xiàn)她有點神經(jīng)質(zhì)。
她從醒來就非常驚惶,不停念叨著什么,還在房間走來走去。
解釋為丈夫去世失心瘋,倒也符合邏輯。
上一個提示中,秦雪是答應(yīng)了她復(fù)活黃玉生,但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只有徐娉婷一個人,生活物品也都是單人使用的,那位南鎮(zhèn)遇到?的黃老伯并未出現(xiàn)在這里。
可他看?來看?去,徐娉婷此刻的狀態(tài)根本不叫失望——而是純粹的膽戰(zhàn)心驚。
她不停在房間里走著,強(qiáng)迫癥一般翻找檢查著所有角落,老鼠洞要看?一看?,倒扣著的紗罩也要拿起一看?。隨著沒發(fā)現(xiàn)任何,她的臉變得越來越可怕,最后像死人一樣從下而上顫抖起來:“又來了……又來了!”
“秦巫師……秦巫師……秦巫師!”
她不停呼喚著秦雪,好像這個名字代替了四字箴言,可以護(hù)她安全。
門吱呀一聲推開:“怎么了?”
這是能渡人苦厄的佛陀聲音!
徐娉婷抓住主心骨:“秦巫師,他又來了,那惡鬼又來了……”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四處瞟,看?她如此驚慌,像是連著被嚇了很多天?。
秦雪聽起來很平靜,“你慢慢說。”
她也跟著慢慢鎮(zhèn)定了下來,不再哆嗦,掃向靠在門邊的掃帚,“……昨天?晚上,這把掃帚不是放在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