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打了個哆嗦,欲哭無淚望向江月鹿:“鹿哥,給個準話,到底還有多久?”
江月鹿沒吭聲。
他的視線仿佛銳利的刀一遍遍刮過供桌,直覺告訴他機關(guān)就在此處。
他的腦海不斷回放著中元夜儀式那一晚所有人的表現(xiàn),朱大人、張屠戶……每個人的動作都被拆解、定格、檢查,因為劇烈的大腦活動量視線一度變得模糊。
支撐的板凳掉落下來,門板被踹開一條縫隙。
“江月鹿!啊啊啊啊!快啊。。
紙人們是在何時出現(xiàn)的?在朱大人說“帶人上來”之后,所有的光亮都暗了下去,最先出現(xiàn)的是巨大的影子。
影子?
……
江月鹿轉(zhuǎn)回身來,環(huán)視祠堂一周,他的視野里自動屏蔽掉了擋在門后正在大聲呼喚著他的陳川,也繞開了在角落抱著黑罐碎片的紙人。沒錯,是有一個地方和那天晚上不一樣,F(xiàn)在還未完全天黑,祠堂內(nèi)沒有一盞光亮。
但是那天晚上,整個祠堂都被燭火映照,如同白晝明亮!
陳川感覺整個后背都在搖晃,隔著門板被張屠戶連續(xù)踹了十來腳,他干嘔了一聲,面如金紙道:“江月鹿……”
江月鹿道:“要有光。”
陳川重重閉眼,“……這種時候還要念圣經(jīng)嗎?!神父不要。
“林神音!”
被叫的人沒好氣道:“干嗎。俊
江月鹿指著供桌,“點燃所有的蠟燭!
“哼……我偏不——”話音未落,他眉頭細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瞥了一眼冷靖,見他也沖著自己點點頭,這才抽出符紙朝供桌掃去。
那符紙在高空劃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下后一霎寂靜,“蹭”一聲,火焰迅速擴散開來,整個供桌宛如驟亮的火球,在內(nèi)熊熊燃燒,在外也非常明顯,這樣的驚變讓外面不斷撞門的紙人都停了下來。
“你們要干什么?”張屠戶凄厲叫道:“不要破壞我們的祠堂!”
以為這群巫師被逼急了要燒房子,張屠戶陡然生出了巨大力氣,兩腳就將門踹開。
見他進來,陳川嚎叫一聲,趕緊抓住兩個姑娘連滾帶爬奔到了江月鹿身邊,“鹿哥,快了沒,快點!”
江月鹿的視線還在供桌來回找尋,終于發(fā)現(xiàn)火光中有一處陰影不同:“……找到了!
這句話宛如天籟。
陳川嚇得眼珠子都要冒出來:“快啊,快。
在陰影處摸索著按動了機關(guān),地面抖動不止,奇異的通道在供桌后方開啟,鋪天蓋地的白霧從中溢出。
江月鹿喊道:“去后面!”
那是死去的紙人鬼魂來往的通道,也是關(guān)押了他們的地獄之所。但是此刻容不得人多想,幾人迅速跑進迷霧。
“哎呦!”陳川剛消耗太多體力,腳步慢了一點,肩膀已被一只冰涼的大手蓋住。
張屠戶冷漠的聲音就像閻羅王的判處:“你跑不掉了!
“陳川,陳川!”
趙小萱急得不行,拽住了江月鹿的衣袖,“幫我救他,幫我救救他!”
冷靖抽出符紙,“我來!
江月鹿卻制止了他,“等一等,先看看!
“還要看什么?!”趙小萱急得團團轉(zhuǎn),“陳川都被抓住了!”
“小萱,是有點奇怪……”姜心慧道:“你回過頭看看呢。”
到底是哪里奇怪。≮w小萱焦躁地轉(zhuǎn)過身,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被捉住的陳川安然無恙,不知道為什么,張屠戶在說了那句話之后便再無動作。陳川像是被一個活人抓住,但這個活人卻在片刻間變成了一動不動的雕塑。
就因為是雕塑,他也沒辦法掙脫,只能尷尬地被拎著脖子懸在半空。
林神音道:“其他人也不動了!
姜心慧眼明手快:“徐婆婆也是!”
不論是剛剛進門,還是縮在角落,這些穿了一層紙人皮的家伙全都像時間凝滯一樣停止了動作,有的人還保持著一只腳邁進門內(nèi)、一只腳在門外的怪異姿勢。他們也不再說話,似乎也呼吸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祠堂現(xiàn)在只剩他們幾人的聲音。
情況雖然不危急,可是卻十分怪異。
趙小萱趕緊上前救下男友,江月鹿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夜里,這些人全都不見了!
冷靖點了點頭。
江月鹿思索道:“我們當時的活動范圍就只有朱大人家里,停劉石頭棺材的地方,就算出門尋找了,也只找了街道,沒人就回來了!
“我們沒有去他們各自家里找過。”
“你的意思是……”
江月鹿抬起頭來,看著冷靖和林神音,“也許不是人不見了!
“人還在。所有人都在。都在他們各自的家里。但是他們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不會說話,不會動彈。”
冷靖聽得心驚膽戰(zhàn),“你是說他們突然變成了尸體?”
“不知道!苯侣拐f。
“不過很好。昨天不知道,是因為找不到,F(xiàn)在人就在眼前,看一看就明了!
趙小萱已經(jīng)把陳川弄了下來,她不知道要跟江月鹿怎么形容,“……摸到張屠戶的時候,手感很奇怪……”
軟乎乎的,殺豬匠健壯的肌肉似乎融化成了一灘水,她毫不費力就將陳川從他手里解救下來,她還以為這只手會像鉗子一樣牢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