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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反叛的大魔王 > 反叛的大魔王 第1094節(jié)
  “我以前其實不是很喜歡杜冷,但現(xiàn)在想起來,好像他也不是特別討厭欸。”

  他因為她沒有追問下去松了口氣,“為什么?”

  “你不是很能看透人心嘛?為什么現(xiàn)在變得這么笨?”

  他想:“你這莫名其妙來一句,沒有前因后果,我怎么去猜你為什么轉變對另外一個人的看法呀!”于是他絞盡腦汁之后,嚴肅的說,“首先你得告訴我,以前不是很喜歡,和現(xiàn)在不是特別討厭,你是如何量化自己的感覺的?我得先知道你的標準。”

  “你呀,說你聰明是真聰明,說你笨,好像你也有些時候也挺笨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不解的看向了她,這一次很理所當然。

  她卻又用手支起了下巴,轉頭凝視著玻璃上他們兩個如膠片般的影子,窗外的月光如雪,森林與湖染著深藍的光,她唇角掛著神秘的微笑,彷如天空那些遙遠的星辰,“有些時候,還真想知道,我們長大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成默再一次回憶起了那種感覺,他想要永恒的坐在那張座位上,耗盡此生所有的壽命,來研究她的笑容。

  人的一生,往往只要有那么一個瞬間,只要有那么一個足以終生回味的瞬間,就覺得值得了。

  以至于,以至于,在漫長的歲月中,你已知曉了人生一世的真諦,你也清楚了人情世故的冷暖,卻難以尋獲一個答案,遇見她,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but i keep my hands upon the wheel,

  (但我無法放下掌控未來的輪舵)

  i turn the page to drown you out,

  (我翻開了沒有你的下一頁)

  you are the only thing that i still care about,

  (你仍是我心中牽掛的唯一)

  if i can heal the conflict that's within,

  (如果我能走出這糾結的感情)

  i'll know the war has reached the bitter end!

  (那時便是這場戰(zhàn)爭的終點)

  他想這樣也算不錯,無論如何他至少沒有交上一份沒有答案的答卷,大概這正如大衛(wèi)·洛克菲勒所說,一切皆是命運,這般結局至少應了他的名字。

  “我如今成長為你所期待的樣子了嗎?大概是沒有。真抱歉,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世界,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毀滅它。”他又苦澀的想,“只不過,你若還活著,一定會因為我的所做所為而傷心吧!但可惜你不在了,沒人能阻止我!

  “成默~”

  “成默~!”

  恍惚中,他聽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那呼喚在他的腦海里穿過了歌聲,是如此清晰透徹,仿佛黑暗中的焰火。

  “終點啊~到了嘛,媽媽沒有來接我,是你來接我了嗎?”

  成默如此以為,直至一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那柔軟冰涼的觸感令他不得不睜開了眼睛,雅典娜金色的秀發(fā)如同陽光般在黑色的海水中漫漶,似一片晨光熹微。

  “我不許你死,你不能死。”

  雅典娜專注的凝視著他,在他的腦海中對他說,那雙湖藍色的眼眸在泛白的泡沫中流轉,那目光也如劍,刺破了多少年少時斑駁的光影。一陣愧疚涌入成默的心中,他告訴自己,不論關于那輛列車的記憶多深刻、多難以忘記,它都已經(jīng)過去,都是人生故事的一段注解。你不能迷路,你得擁抱現(xiàn)世的幸福,你不能返航,身后沒有重逢,你得繼續(xù)向前。

  他抬起手,抱住了雅典娜,墜落戛然而止。奇怪的是那幻聽般的歌聲還在他的大腦中回蕩,兩股聲音糾纏在一起,像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鎖鏈,形成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這力量伴隨著歌聲逐漸激昂在快速膨脹,像是在鼓面上爆炸的鼓點,那磅礴的力量愈發(fā)密集,從他的四肢百骸涌向心臟。

  怪異的熟悉感包圍了他,好像和他那曾經(jīng)痛苦的回憶重疊了。一時間他竟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哪兒,究竟是在那塞納河下,還是在nf之海。

  “ocean,you're calling me,

  (遠方汪洋是旅程終點)

  a place with no memory,

  (讓濤濤波浪卷走回憶)

  you'll see!

  (你會見證)

  i burned the blood,

  (我曾浴血沙場)

  i passed the test,

  (我曾披荊斬棘)

  and now my love is laid to rest,

  (而此時我的愛終得安息)

  our names aren't written on the list,

  (歷史雖不曾留下我們姓名)

  but you and i know we exist,

  (但你我心中鐫刻著存在的印記)

  一個近似虛構,又無處不在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歌唱者號角’的持有者向您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這來自圣主的恩慈,解除了您身負的所有詛咒。”

  “庇護圣女以生命之力吹響了‘歌唱者號角’,‘神圣獻祭’將庇佑擁有‘神之軀’的您,以堅韌、以不朽,您的荊棘將成為永筑的光輝,您的羽翼將成為至高的王座,您將凌駕于諸神之上。您的攻擊力提高百分之百,技能范圍提高百分之七十,每秒體力值和智力值加倍回復,對神將造成百分之三十的額外傷害!

  “永恒的圣潔之光洗滌了你靈魂,這是命運對你的青睞,是自然對你的饋贈。全系技能減傷百分之四十,體力值回復百分之兩百!

  ……

  黑沉沉的海面之上無數(shù)氣泡在翻滾,如一大片白色的云。水波涌動中一道銳利白光劈開了海水,凝聚著開天辟海的力量朝他們洶涌而來。

  雅典娜那纖長的手指在他的肌膚上輕撫,如反復撫摸著記錄著某人一生的書籍扉頁。她觸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向來冰霜般的臉孔上難得泛起些許柔情,“你得走,大衛(wèi)·洛克菲勒來了!他們攔不住他!

  成默沒能聽太清雅典娜的聲音,他在半夢半醒中看向了狀態(tài)欄,那里閃動著一排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金色文字,它們在他的視野之中熠熠生輝,如同那些在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上滑動的字幕。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那種宣告愛的方式是多么的愚蠢,完全與浪漫無關,這個剎那他又覺得應該是他不夠懂得什么是羅曼蒂克。他不敢相信,戰(zhàn)栗中向著高處凝眸,看到了飛速上漲的體力值,才確定不是幻覺。于是本該是幻聽的歌聲變成了真正的語言,那是用生命編織的求告,是心臟的搏動,是雙眸的注視,是頭腦中的風暴,是流淌的血,是胸腔里有一個名字在翻滾,是冗長思考后靈光閃現(xiàn)的啟迪,是不可勝數(shù)的思念要從他的嘴唇中噴薄而出。

  然而另外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想要吶喊的欲望,他什么聲音都沒有能發(fā)出來,又咸又澀的海水灌滿了他的口腔。

  “成默,以后別再下一些簡單粗暴的結論。是的,我仍不懂愛是什么。但我懂得婚姻意味著什么,那是兩個單數(shù)的累加,成為了被尋求的雙數(shù)。那意味著我們需要像解出一個復雜的猜想,用持之以恒的凝視,用舍生忘死的思考,去尋找隱藏在方程深處的糾纏,它來自自然的隱秘,也來自我們的內(nèi)心,就如同黑夜與白晝,它是自轉,是公轉,是太陽的直射,也是月光的折射,是你睜開眼睛的眺望,也是你閉上眼睛的幻夢。我想婚姻就是這樣,就好比野原廣志和野原美伢,他們之間作為個體存在明顯的界限,可那界限又在無限的變幻,和白天與黑夜一樣,無論天氣與時光如何變幻,它都是確定的,它都在那里,不會因為暴雨黎明不至,不會因為酷熱夜晚不來,它們既相悖又相同,它們既相離又相擁,然而不論你如何去定義,去解構,去計算,他們都是同在的!彼纳袂槿绫鶋K寒冷,眼神里卻飽含著一種長久的堅定,“我也與你同在!

  這些語句在腦海中如電閃過,成默還沒有反應過來,雅典娜便抬手狠狠地推開了他,暈眩中,近在咫尺的面龐在拉遠,從那個活在照片中的依稀影像變成了現(xiàn)實之中的雅典娜。他終于回過神來,狂潮般的情感激流依舊緊緊勒住他的心臟,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這劇烈的抖動,讓他差一點就錯開雅典娜的手。

  “不……”

  成默如鯁在喉無法言語,向雅典娜搖了搖頭。他壓下澎湃的情感,克制住不顧一切去尋找某個人的沖動,用力將她拉到了身后。他沒有回頭,緊盯著破海而來的大衛(wèi)·洛克菲勒,在腦海中回應了雅典娜:“你先修復身體,把他交給我!

  “該你先走。”雅典娜語氣堅決,她再次游到了成默前方將他攔在后面,“相信我,在水下我有優(yōu)勢,他拿我沒辦法!

  成默心中的歉疚更甚,相比她,他虧欠雅典娜更多,他什么也沒有說,再次移動到雅典娜前面,光蛇震顫,催發(fā)黑色流體在他身上瘋狂生長。那些本是金屬質感的流體,在海水中綻放出鉆石般的光芒,呈現(xiàn)出更為復雜的結構,它們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幾何形礦物質,按照物理規(guī)則在他的身上排列組合,構建出更為繁復的盔甲,全新的“瘟疫之主”擺脫了陰郁的造型,更為大氣磅礴,散發(fā)出來的不僅僅是死亡的恐懼,還有超凡脫俗的高貴。

  “發(fā)生什么了?”

  “我獲得了‘歌唱者號角’的增益buff……”如果大腦能準確反映他此刻的心情,那么他的聲音一定帶著些許的顫抖。

  “‘歌唱者號角’?”

  在他們的上方,大衛(wèi)·洛克菲勒如撞入nf之海的流星,在他身后是巨大的圓錐形,海水在瘋狂旋轉在快速蒸發(fā),形成了恐怖的漩渦,彷如海水形成的音障。

  攔在大衛(wèi)·洛克菲勒前面的查理醫(yī)生、華利弗、零號、阿米迪歐全幾十個魔神同時被震飛……有些失去了蹤跡,有些當場變成了dna螺旋。

  狂瀾之中,希施回頭看了眼成默的方向,大喊道:“老板快走!”她將手中的鞭子卷向大衛(wèi)·洛克菲勒,而她自己拖逸著紅發(fā),如一條美人魚沖向了巨鯨般的大衛(wèi)·洛克菲勒。

  海下透出了慘白的亮光,就像黎明乍現(xiàn)的時刻。

  “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背赡w快的調(diào)出了物品單,意簡言駭?shù)恼f,“這是圣袍,和我的‘荊棘王冠’沖突,但你可以用!

  他松開了抓著雅典娜的手,振動羽翼,那凋零的兩對羽翼便如同從灰燼中騰起的火焰,那赤到發(fā)黑的火焰憑空在水中燃燒,如一團紅蓮業(yè)火,火光顫動,夾雜著幾縷紅色絲線的黑色在光暈中如墨彌散,生長出了更為華美的羽翼,并且在長出四對之后,那象征著位階的羽翼還沒有停止生長,直到變成了五對,形成了龐大的火與墨的海潮。

  海潮在他的周身漫卷,狂躁的激流推開了雅典娜。

  他轉頭看向了雅典娜,像是眺望月光。

  驀然的,他想起了、去領結婚證的那個下午,天氣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有點陰霾,天空仿佛蒙了灰塵的玻璃。她沒有做什么特別的打扮,卻特意去麥當勞請了假,給一些“同事”發(fā)了喜糖。然后他們?nèi)チ私Y婚登記處,就在簡陋的背景板前面隨便拍了照片,完成了登記。沈老師做了一大桌子菜,吃完飯,他們便像往常一樣帶著成靈鹿去河邊散步。大概是一切都太尋常的緣故,他有些愧疚的問她有沒有什么感想,或者有沒有什么心愿?

  她想了想說:“感覺你不再像是帶刺的單數(shù),呈現(xiàn)尖銳的錐形。不再是第一人稱,無法被對半拆分,也不再是雙數(shù)的對立面,你變成整無限的多邊形,無限的接近圓。而我不再像是孤獨的質數(shù),活在除了自己和1之外,沒有盡頭的世界里。對于一個質數(shù)而言,終其一生都只有自己,而有關它們最悲傷的猜想就是‘哥德巴赫猜想’——所有大于2的偶數(shù)都是兩個質數(shù)之和,這個猜想聽起來就讓人傷心。我是不是說的有些亂七八糟?”

  他搖頭,說:“我走了下神,只是因為想起了以前!

  “以前?”她問。

  他回答道,“很早以前我的頭像就是尺規(guī)作圖做出來的正十七邊形!

  雅典娜沒有再追問,她牽著成靈鹿的手說:“現(xiàn)在我覺得求證‘哥德巴赫猜想’沒什么意思,我現(xiàn)在喜歡背誦‘π’,因為它簡單、不可解、無限而且堅固,這些就是我的感想。至于還有什么心愿?那就是找到我的母親……”

  那個晚上,他們又像是往常那般散步回家,她挽著他的手圈成了一個圓。他夜不能寐,質問自己怎么配擁有這樣的愛。

  但此時不該是回憶這些過往的時候,他將所有的雜念全部排出腦海,平復心跳,突然的扭身穿過亂流,游向了雅典娜,大腦里的歌聲還在繼續(xù),仿佛教堂里的唱詩班在詠唱獻祭靈魂的圣音,他凝視著雅典娜的眼眸,里面浮動著一些什么難以捉摸的情緒,成默難以揣測,可他知道雅典娜清楚‘歌唱者號角’的故事,不管它的主人是否真還活著,他必須得記。貉诺淠染冗^他,用生命。沒有她,就沒有此刻的自己。

  他俯下身,在她濕冷的眉間印下一吻,他雙手抓著她的胳膊,這一次沒有在大腦中說話,而是翕動嘴唇,像魚一樣吐出一連串的泡沫,用口型說道:“等我。”

  雅典娜沒有說話,回望著他,那眼波蘊含著穿透年歲的清明涼意,像是諒解,像是望眼欲穿,又像是看透世事。

  她輕輕地點頭,金色長發(fā)與滾滾海潮碰撞,飄搖漫散如交錯的命運。

  成默放開了握著雅典娜肩膀的手,目送她快速隨潮水漂遠,才反身看向正越來越近的大衛(wèi)·洛克菲勒,他身披白袍,手持閃電長矛破開海水,背后的漩渦跟隨著他深入,如同卷入深海的風暴,海中萬物都被水龍卷絞得粉碎。

  透過那水晶鉆頭般的旋流,成默可以看到被放大到變形了的“欲望之墻”,它和自己的虛像在發(fā)紫的天空組成了一個“∞”,仿佛是“烏洛波洛斯”的數(shù)學標志。

  他不清楚那個象征著“無限”的標志暗示著什么,歷史?命運?欲望?又或者說是愛?

  大衛(wèi)·洛克菲勒那肅穆威嚴的面孔在蕩漾的水波中愈來愈近,他凝眸直視,心中完全沒有了剛才與大衛(wèi)·洛克菲勒交手時的感覺,沒有恐懼,也沒有對未來不確定的彷徨。他體內(nèi)的力量在雀躍、在沸騰,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敵人感受一下,此刻的他多么的強大。

  環(huán)繞的激流中,成默不疾不徐的舉起右手,一道纖細的亮光自天而降,如同破開天空的一線閃電,電光穿透了大衛(wèi)·洛克菲勒掀起的狂瀾,落在他了傾斜的手掌,如水般于他的指間流瀉。

  太陽般的光輝緩緩從他手中升起,一把接近透明的水晶長劍逐漸在四溢的亮光凝結。盡管它雅正纖直,卻在飄逸的流光中顯得姿態(tài)迤邐縈紆,彷如一條正扭動身軀直沖霄漢的水晶長龍。

  他舉劍指向大衛(wèi)·洛克菲勒,天空中響起了清越的長鳴,在悠長的金屬片震顫聲中,海水便被無形的巨力排開,又像是被無與倫比的巨刃斬開,以成默為中心,大海被劈成了一個“凹”字形,那場景仿佛《出埃及記》中摩西分開了紅海。

  大衛(wèi)·洛克菲勒身后的漩渦瞬間消弭于無形,在他的四面是直下瀑布,就像這里天然就存在一個天塹般的深坑。實際上那些海水全是在倒流,它們是在從海底向著海面墜落。

  而在天空,“萬有引力”的異象還未曾結束,“欲望之墻”依舊在幽幽旋轉,仿佛寂靜深淵中的瞳孔。不同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雜物并沒有向著欲望之墻飛去,亂糟糟的浮在半空,仿佛被垃圾侵占的廣闊水域。乍一看,讓人很難分清,究竟那一側是天空,那一側是大海。

  在完全失去秩序的海與天,唯有一個人是絕對的。

  那個名為“第一”實則近神的男人,白色的長袍在烈烈風中翻飛,像霧像云。閃電長矛散發(fā)出晦澀的光暈,像遙遠星辰。他像是穿越了人潮洶涌、穿越了亙古歲月、穿越了城市荒野,穿越了宇宙洪荒,自幽藍的天際飛身直下,直取成默的頭顱。

  “真理:牛頓定律!”

  成默振動星云般的羽翼,迎了上去,烏云般的羽翼并非一味的黑色,而是其中散布著細小的隱約的躍動著紅光,如同將熄未熄的火焰。這些紅光埋藏在黑色之中,彷如夾雜著燎原星火的灰燼。他拖逸著黑色煙塵,振翼高飛,攜帶著美輪美奐的粒子效果,恍如自烽煙遍地熔巖滾滾的冥河中升起的不死鳥。

  “真理:日冕環(huán)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