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透明的、冰冷的淚珠在白秀秀湖泊般的眼眸周圍擴(kuò)散開來,化作了疼痛的漣漪。成默從接觸的掌心,從相倚的軀干,感覺到了一陣陣痙攣。那痙攣如電流般從白秀秀那邊傳遞過來,從他的心臟溢出,化作了熊熊火焰,炙烤著他的腦漿,疼痛萬分。
他抬手想要輕撫她冰冷潮濕的臉頰,動作卻停在了半途,就如這必須中止的情感。戛然而止時,他沉沉的、毫無感情的說:“白神將,你將獲得解脫,但不是以你想象的方式!彼畔铝耸郑诓唤(jīng)意間輕觸了她的發(fā)梢。如今他背負(fù)著詛咒,是不祥之人,他不能,也不愿意給周圍的人帶來厄運(yùn)。為此他收回了與之對視的目光,壓低了聲音說,“這是我的允諾。路西法的允諾!
聽到“路西法”這個名字,白秀秀完全呆住了,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產(chǎn)生了無所適從的感覺,身體陷入了僵直,她還沒有厘清這個名字究竟有什么含義,她只是隱約聽到第一神將大衛(wèi)·洛克菲勒充滿怒火的吶喊。
約翰·克里斯·摩根并沒有在意那發(fā)言古怪的中文,好整以暇的說:“雖然很不禮貌,但你們兩個郎情妾意戀奸情熱在戰(zhàn)場上都你儂我儂,是不是對周圍已經(jīng)死去和快要死去的人不太尊重?”他環(huán)顧了一圈甲板,油亮的臉龐泛起了愉快的笑容,“為了這些人,難道你們不該上演一出忍痛殺死情人的戲碼嗎?愛人、死亡、勝利的希望和不得不殺死心愛之人的痛苦,甚至還有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哦~這將是我唯一獲得神將之位的機(jī)會,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順?biāo)浦劬托辛恕?br />
約翰·克里斯·摩根故意拖長了尾音,那長長的音調(diào)在呼嘯的晚風(fēng)中顫抖,充滿了興奮之情。
成默對這無聊的劇情感到厭惡,他已經(jīng)受夠了這些高高在上妄圖操縱他人命運(yùn)的人,他不想在繼續(xù)忍耐,更重要的是他要讓白秀秀獲得確定感,能夠稍稍放下緊繃的心弦,他知道她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臨界點(diǎn)。
此時他對磁場的逆向控制也悄無聲息的到達(dá)了尾聲。約翰·克里斯·摩根的磁場在他的大腦之中,已經(jīng)幻化成了一個電磁矩陣。
一切盡在掌握。
成默掙脫了被白秀秀握著的手,沒等白秀秀反應(yīng)過來,便瞬息將她送到了更高的空中,完全安全的地方。
約翰·克里斯·摩根有些失望的聳了聳肩膀,“這樣選擇也算你是個男人。值得我問一聲,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背赡瓦B多余的動作都沒有做,一派冷漠的說,“將死之人,知道了也沒有意義!
約翰·克里斯·摩根吹了聲口哨,“我喜歡你這種無知且狂妄的勁頭,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彼戳搜廴缤瑲馇虬泔h浮的白秀秀,“尤其是欣賞女人的品味上。我同樣熱愛充滿女性魅力的成熟女人!鳖D了一下,他惋惜的說,“不過我和你又很不同,我像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已經(jīng)是神將了,失去了很多樂趣!
“神將?”成默用自言自語般的語氣說,“神將很了不起嗎?他人夢寐以求,我視之如敝履!
約翰·克里斯·摩根哈哈大笑:“是嗎?希望你的實(shí)力能像你的嘴巴一樣硬,good boy!彼麖臋C(jī)炮上緩緩的飄浮了起來,甲板上的所有東西開始劇烈顫動,“剛才白秀秀應(yīng)該跟你提過,它的名字是‘沃登克里弗半徑’,我們摩根家族的專屬技能!彼麛傞_雙手,“尤其擅長對付你們太極龍的這些破銅爛鐵!
殘存的太極龍?zhí)爝x者們怒目圓睜,所有人的引擎都在全力嘶吼,試圖掙脫磁場的束縛,卻只換來了更強(qiáng)的壓制,裝甲在與狂暴的磁場抗?fàn)幹衅椓眩瓦B再次回到甲板上的孫永也被壓得直接趴在了甲板上,更多的太極龍?zhí)爝x者則扛不住強(qiáng)悍的壓力,全身裝甲被碾碎化成了dna螺旋。甲板發(fā)出了脆響,如同遭遇地震的土地般在扭動,遠(yuǎn)處艦島也在搖晃,亂七八糟的物件激射而出。
整座堡壘在磁場的作用下陷入了扭曲的混亂,只有成默穩(wěn)穩(wěn)的屹立在船舷邊緣。他虛著眼睛盯著約翰·克里斯·摩根,對太極龍?zhí)爝x者的慘狀視若無睹。他淡淡的說道:“所以呢?就是這些破銅爛鐵擊沉了你們的艦隊(duì),殺死了你們的神將,將你們十多萬人釘在這片!悄銈冇炙闶裁?”
約翰·克里斯·摩根先是輕笑,“我們?別把我和那些廢物相提并論。我只代表我,而那群人不過是帝國豢養(yǎng)的蟲豸!彪S后他嘆息,“帝國的榮耀。≡缫呀(jīng)不過是外表輝煌,內(nèi)里腐朽的大廈了。我也不過是坐視大廈傾倒的禿鷲……”
成默冷笑了一聲,“禿鷲?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約翰·克里斯·摩根并不懂得這個源自漢語的諧音梗,將拳頭指向成默,一股氣流開始圍繞著他的戴著金色指虎的拳頭旋轉(zhuǎn),甲板上所有的東西都在震顫,然后漂浮了起來,笨重的機(jī)炮,輕盈的彈殼、那些太極龍?zhí)爝x者,甚至還有一兩噸重的拖車,像是來到了真空之中,寂靜漂浮。就連如樓般的艦島都在震顫,那些早就藕斷絲連的配件,被扯得飛到了空中。
成默的頭發(fā)也被氣旋吹飛了起來,但他紋絲不動,還有他身后的錐面中一切物件也頑強(qiáng)的停留在甲板上,只是微微跳動著。
“但即便如此,帝國的威嚴(yán),也不是你們這些東方的鄉(xiāng)巴佬能夠挑釁的!
約翰·克里斯·摩根語氣充滿了調(diào)侃和蔑視,但他的動作卻充滿了威嚴(yán),像是君王揮手下令沖鋒。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天選者和物品,就是他的軍隊(duì),它們?nèi)枷袷抢话愀娜^,向著成默蜂擁而去,山岳般的航母也在搖擺,就像遇到了浩大的風(fēng)浪。
面對如箭雨而至的雜物和那金色的恍如太陽風(fēng)暴般的拳頭,成默冷淡的說道:“只是這樣嗎?第四神將大人!”他稍稍抬手,插在甲板上的“七罪宗”自動飛回了他的手中,這個剎那,他的身形也消失在了原地,只殘留下一聲冷若冰霜的語句在空中回旋,“鄉(xiāng)巴佬怎么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于此同時,空氣中那些七零八碎的各種物件陡然間停滯在了空中,徹骨的冷意的襲上約翰·克里斯·摩根的心頭,他剛想通過磁場找到成默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往日如臂使指的磁場如巨浪般倒卷而來,而他自己的身體也在磁場的裹挾下失去了控制。
心頭的那股冷意變成了巨大的恐懼,這恐懼如魔鬼的利爪,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臟。
下一秒,那把透明的劍,緩慢又迅捷的從虛空之中探了出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著他的胸膛迫近,他翕動嘴唇,念誦道:“真理:混沌之墻!”
兩根藍(lán)色毛線一樣的線條在約翰·克里斯·摩根的胸前快速旋轉(zhuǎn),迅速糾纏在一起,長成了蝴蝶的模樣,那蝴蝶每扇動一下羽翼,就長大一圈,在“七罪宗”的光芒之下,散發(fā)著幽藍(lán)光澤。
這是典型的龐加萊映射的橫截面,也就是勞倫茲混沌系統(tǒng)的模型。大名鼎鼎的“蝴蝶效應(yīng)”就是源于勞倫茲混沌理論。
當(dāng)“七罪宗”的劍尖插入那只像是藍(lán)色煙花般爆開的混沌之蝶時,進(jìn)入的部分便變得扭曲,像是進(jìn)入了異度空間。
成默的聲音從虛空之中傳了出來,“第四神將大人,難道你不知道,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們,都是被鄉(xiāng)巴佬掀翻在地,然后推上斷頭臺的?”
約翰·克里斯·摩根面色沉郁,閉口不言。
那柄插入“混沌之墻”中心的“七罪宗”開始旋轉(zhuǎn),先是在扭曲的劍尖處有細(xì)小的銀色塵埃旋動,在游走變幻,隨著“七罪宗”轉(zhuǎn)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銀色塵埃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形成了銀色的漩渦又像是燦然的星斗。當(dāng)組成混沌之蝶的藍(lán)色光線,也被攪動時,這銀色漩渦已大的如同橫過半空的光之龍卷風(fēng),在星夜之下,美得驚心動魄。
被牢牢束縛在半空中的約翰·克里斯·摩根睜大了眼睛,他凝視著那銀色漩渦,如同溺水的人凝視著從水面射下來的那一線光芒。難以置信的恐懼正在吞沒他,從他的口鼻灌入。他加大了掙扎的力度,如同在網(wǎng)中撲騰的禿鷹,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磁場成為了他的棺柩,將他牢牢的固定在那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閃爍著星輝的劍尖抵近他的胸膛。
牛仔外套瞬間化為灰燼,在黑色的灰塵中,劍尖刺在他金色的“阿瑞斯神圣盔甲”上,跳出了層層疊疊的火花,好似打鐵花。
“不~~~~~!”
他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防御值高達(dá)三萬點(diǎn)的“阿瑞斯神圣盔甲”熔開了一個火紅的洞,而那柄劍也像是插入了柔軟的泥土般,貫穿了他的胸膛,“嘭~”的一聲,巨力涌來,不止是他的身體,就連磁場之網(wǎng)也被劍鋒穿破,像是釘一只小雞仔般,將他釘在了甲板上。
與此同時,半空中密集的雜物如雨點(diǎn)般掉落在恢復(fù)平靜的甲板上,子彈殼、槍支、半機(jī)械人身上脫落的零部件,還有拖車……轟鳴聲中,他被這些包裹著油脂和鮮血的東西砸得睜不開眼睛,如同馬戲團(tuán)表演拋東西失敗的小丑。
混亂中,也不知道是爆炸的最后一抹光暈正在消散,還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影子自他頭頂緩緩降落。約翰·克里斯·摩根依稀看到了揚(yáng)著黑色羽翼的男孩,約翰·克里斯·摩根努力睜大眼睛,才發(fā)現(xiàn)那個男孩的背后竟然有四對羽翼,而那如黑夜般的羽翼閃爍著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光輝,他頭上戴著荊棘冠冕,那冠冕盤旋在他的頭頂如同一條黑色的龍,那龍七頭十角,正如《神圣經(jīng)典》中對撒旦的描敘。
他又回想起了剛才所看到的那雙眼睛,閃動著災(zāi)厄光芒的眼睛,黑的像來自深淵,形同深淵本身。
“你究竟是誰?”被穿在甲板上的約翰·克里斯·摩根,像是落入陷阱的巨獸發(fā)出了尖銳的咆哮。
成默沿著看不見的磁場臺階緩步而下,當(dāng)他站在堆積如山丘的雜物上時,一腳踩在了約翰·克里斯·摩根的起伏不定的心臟上,他稍稍低頭俯瞰著約翰·克里斯·摩根,淡漠的說道:“我說過,將死之人,聽到我的名字也沒有意義!
約翰·克里斯·摩根握緊雙拳,想要使力,可他卻被自己的磁場牢牢的壓在甲板上,如待宰的羔羊。他面容扭曲,像是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很棒!你真的很棒!”他喘息了幾聲,“但你殺了我的載體也沒用,等一會,這恥辱我就能十倍百倍的償還。”
成默的表情和眼神毫無波動,沒有嘲笑也沒有憐憫,他保持著緘默俯看了約翰·克里斯·摩根須臾,按下用“末日審判”斬殺對方本體的欲望,才心平氣和的說:“約翰·克里斯·摩根,你將被剝奪神將的資格,還將被我殺死一萬次……”他冰冷的說,“少一次都不行!
約翰·克里斯·摩根在對方古井無波的視線中,察覺到了一絲超越死亡的冷意,這冷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戰(zhàn)栗,是什么人能在即將殺死他,殺死第四神將的時候還能如此的漫不經(jīng)心,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本能的質(zhì)問:“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
成默沒有理會約翰·克里斯·摩根,而是輕輕揮手,飄浮在空中的白秀秀便如乘著風(fēng)一般,降落在他的身邊。
他并沒有看白秀秀,只是隨意的說道:“白神將,殺了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 諸神的黃昏(111)
照亮天際的光芒盡數(shù)退去,那株直入云霄的蘑菇云在凋零中只剩下一抹白色,像是涂抹在夜空中的奇怪云朵。天空寂靜,海面卻翻涌著滔天的巨浪,從蘑菇云生長出來的地方向著四面八方擴(kuò)散。
四號堡壘距離最高的浪潮還有一段距離,盡管此時風(fēng)浪很大,但四號艦大體上尚算安穩(wěn)平靜,只是甲板上的寂靜還是莫名其妙的詭異。
似乎所有太極龍的天選者都沒有意識到,第四神將的“沃登克里弗半徑”早已煙消云散。他們像是木偶般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tài)注視著甲板中央的成默,奇跡般的只用了一劍,就將強(qiáng)大到足夠干翻他們所有人的第四神將制服。
此時此刻即使第四神將儼然已是砧板上的魚,他們的心臟還在狂跳,還在害怕眼睛里的不過是夢境。
本來也很像是夢境。
月光如洗。
那個看上去不過是個男孩子的天選者,他站在月光中央,展開的四對羽翼如星夜般美麗又黑暗,如同幻覺,如同恐懼。
直到白秀秀一躍而下,這一切似乎才變得真實(shí)起來。
“殺了他!
成默的語氣隨便的就像是在說宰一只雞,仿佛此刻在他劍下的是個無足輕重的甲乙丙丁,而不是聲名赫赫的第四神將。白秀秀完全沒有從這劇變中清醒過來,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向了將第四神將踩在腳下的成默,大聲的問:“什么?”
幸福來的實(shí)在過于急促,讓人暈眩。她的耳朵里還有劍身顫動的嘯叫在回蕩,腦海里成默那不可思議的一劍,如同古早的爛俗電視劇一般,還在反復(fù)的重放。以前她總會嘲笑這種五毛特效,現(xiàn)在想來,真是寫實(shí)極了。
“我知道沒有人比你更想要手刃他了。這只是個開始,無止境的死亡在等著他。”成默抬手,那把遺落在不遠(yuǎn)處的鎏金cf-98t神將配槍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他將手槍遞給了白秀秀,“這是你的配槍,復(fù)仇的時刻到了。”
手槍冰冷的金質(zhì)外殼激起了白秀秀的回憶,約翰·克里斯·摩根的手中沾染了太多同僚的鮮血,其中還有她的老師。白秀秀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艦島的方向,周召那未曾瞑目的頭顱正壘在一堆殘骸的最高處。她仿佛感覺到了老師正怒目圓睜,遠(yuǎn)遠(yuǎn)的凝視著她。不久前在胸腔里幾近爆炸的憤怒,再次燃燒了起來,直沖顱腔。白秀秀猛的抬起了槍,指向了約翰·克里斯·摩根的頭顱。
被“七罪宗”釘在甲板上的約翰·克里斯·摩根,如同被十字架釘在墳?zāi)怪械奈,他臉色慘白,嘴角滲著鮮血,盡管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卻依舊讓人覺得狡猾殘忍?吹浇馉N燦的手槍指向了他,他立即收起了兇狠和不可一世,強(qiáng)笑了一聲,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裝作人畜無害的模樣說道:“嘿!白秀秀女士,難道你不想要第十一神將的位置了嗎?”他咳嗽了兩聲,努力放大了音量,讓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說話,“由你殺了我,你們太極龍可是會丟掉第十一神將的位置哦!”
白秀秀一下就清醒了過來,她遲疑了一下,看向了成默,“對!應(yīng)該換一個人來殺死他。這樣我們就能多一個神將了!彼龎旱土寺曊f,“如果你不是神將,就該你來……”
成默沒有直接回答白秀秀的問題,而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約翰·克里斯·摩根,搖了搖頭說:“不。換個人殺死他,我們只能多一個第十一神將的位置。但是由你殺死他的話,你可以從第十一神將晉升為第四神將,還能拿到他所有的技能、裝備、經(jīng)驗(yàn)值和貢獻(xiàn)點(diǎn)數(shù)。失去了這些,他的戰(zhàn)斗力基本就歸零了。如果說為了保存一個暫時用不上的第十一神將位置,讓他保住了百分之七十的戰(zhàn)力,并不劃算。現(xiàn)在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我們不能光看我們的收獲,還要看敵人的損失!
約翰·克里斯·摩根變了臉色,但他很快就笑了起來,“難道你們還想贏?不論你們怎么做,都逃不過敗亡的命運(yùn)啊!長遠(yuǎn)看拿走一個第四神將的位置,再保住一個第十一神將的位置,你們現(xiàn)在能回去,這一仗真不虧了?也有了和我們談判的籌碼,只要你們愿意撤退,我愿意帶你們離開,保證你們能安然無恙的撤離!彼\懇的說,“這個條件夠優(yōu)厚了,我只是想要保住我的技能而已,現(xiàn)在你們要走,還來得及……”
成默冷笑,“還真是帝國的蛀蟲。
面對嘲諷約翰·克里斯·摩根就像是沒有聽見,滿臉無所謂的說:“我并沒有向大衛(wèi)大人報告你的位置,你得快點(diǎn)做決定,等大衛(wèi)大人布置好包圍圈,你們就完了。誰也逃不掉!
成默瞥了眼三維地圖,emp波還沒有散去,地圖上顯示不出任何東西。但他可以憑借自己的聽力和感知力,探查出遙遠(yuǎn)的音爆聲和空氣波動,很明顯正有大批的天選者正在趕來,并且正在快速形成包圍圈。他看向了白秀秀,嚴(yán)肅的說:“星門的大軍已經(jīng)再次完成了集結(jié),白神將,我們時間有限?禳c(diǎn),殺了他……”頓了一下,他壓低聲音,“他手中不僅有‘沃登克里弗半徑’和‘混沌之墻’這種獨(dú)一無二的技能,還有能保持十八小時載體狀態(tài)的阿瑞斯神圣盔甲。于公于私來說,都不會比第十一神將的位置要差。別猶豫了。”
白秀秀瞥了成默一眼,“白神將”的稱呼讓她隱隱覺得有些疏離,但接踵而至的麻煩,讓她無暇細(xì)細(xì)思量。
約翰·克里斯·摩根沖著成默微笑,“雖然你很強(qiáng),但你絕不是大衛(wèi)大人的對手,就算是你繼承了尼布甲尼撒的位置,也不可能是大衛(wèi)大人的對手,相信我,如果你認(rèn)為你成為了第二神將,就能和大衛(wèi)大人為敵,那真是太天真了!蓖nD了一下,他虔誠的說,“尼布甲尼撒死了,這個世界上……他將成為真正的神。”
成默面無表情的說:“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要和我們做交易?”
約翰·克里斯·摩根收起了笑臉,沉默了幾秒,“有用的人才能當(dāng)蛀蟲。毫無價值的人的只能成為養(yǎng)料。”
逃跑是個選項(xiàng)。但成默無從分辨約翰·克里斯·摩根的話是真是假,并且真要逃走,就意味著要拋棄大部分人。他知道大衛(wèi)·洛克菲勒想要什么,如果他離開了,剩下的那么人將成為泄憤的對象。最重要的是白秀秀不會逃跑,她仇恨的神情就說明了一切。
她寧愿死在這里。
死在這片海。
而他,也許逃離是更好的抉擇,他還需要時間消化和吸納李濟(jì)廷留下來的遺產(chǎn)。他還需要時間成長,等到更有把握戰(zhàn)勝第一神將的時刻來臨……他有很多充足的理由逃離,那并不是冠冕堂皇之詞。
成默心念電轉(zhuǎn),腦海里浮現(xiàn)第一神將宛若神祇般輝煌的影像,剛才李濟(jì)廷和第一神將的交手很短暫,但震撼卻久久的在心上,在顱內(nèi)縈繞,揮之不去。像是你目睹了神跡,即便離開了,卻無法走出那顛覆性的沖擊。你確信你的認(rèn)知被改變了,你的世界被摧毀了,就在那既短暫由漫長的時間之內(nèi)。
但從啟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理由再后退,再逃跑,他必須向前走,他不能回頭,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
他不說話,白秀秀也不說話,只是舉槍瞄準(zhǔn)著約翰·克里斯·摩根的眉心。
焦灼的寂靜中,一陣沉沉的腳步聲漸近。裝甲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孫永快步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眼白秀秀,“白神將,成默……”馬上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成默,像是要確定身旁如魔王般佇立的少年究竟是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成默,復(fù)雜的目光在成默臉上徘徊了須臾,他才又說,“成默……說的對,現(xiàn)在不是光考慮十一神將這個位置的時候!
白秀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凝重的說道:“我明白了!钡是什么也沒有做,舉槍等著成默開口。
成默決心已下,他拋開萬般雜念,決定走向山巔,跟隨著那個人的背影。他并不是一個冒險主義者,也不是一個機(jī)會主義者,但他必須考慮,這是不是他此生唯一能夠殺死大衛(wèi)·洛克菲勒的機(jī)會。
“開槍。”他冰冷的投擲出了兩個字,此時沒有人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約翰·克里斯·摩根聽不懂三個人的對話,卻能從語氣和表情判斷出決定對他不利,他孱弱的面容變得猙獰,身體也在拼命的扭動,想要掙脫磁場的束縛,鮮血加速從插入胸腔的劍鋒處滲了出來,他憤怒的咆哮道,“……無論失去多少,我都會親手拿回……這只是開始,你們會后……”
沒等約翰·克里斯·摩根說出完整的“regret”這個單詞,白秀秀就扣動扳機(jī)。子彈打斷了約翰·克里斯·摩根兇狠卻無力的語句。他眼睜睜的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噴出了一朵紅色的火花,一顆金色的子彈自綻放的花朵中噴射而出,快速旋轉(zhuǎn)著,直奔他的眉心!班亍钡囊宦暎者@不值一提的小玩意,此時輕而易舉的擊穿了他的顱骨,載體的生命力實(shí)在過于強(qiáng)悍,讓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子彈鉆破骨頭,鉆入大腦,深入腦漿的所有的細(xì)節(jié),并且這細(xì)節(jié)還被神經(jīng)信號不斷的放大,這導(dǎo)致時間變得緩慢,疼痛仿佛狂潮,慢慢的將他吞沒,直到dna螺旋升起。
白秀秀舉著槍沖著在甲板上升起的dna螺旋又開了幾槍,從牙縫里迸出如刀的宣告:“這是第一筆賬,約翰·克里斯·摩根,剩下的,我們還有時間來清算!
約翰·克里斯·摩根已無法言語,他扭曲的臉龐很快就消散在了風(fēng)中。
孫永還有一眾太極龍?zhí)爝x者,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dna螺旋的最后一點(diǎn)亮光,在鋪滿雜物和血肉的甲板上熄滅,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有些人鼓掌歡呼,但極為短暫。更多的人重新癱坐在地,像是力氣耗盡。又過了須臾,哽咽的聲音和互相安慰的說話聲才打破了風(fēng)浪的喧囂。
成默放眼望去,地球上最先進(jìn)的堡壘,下一代堡壘的標(biāo)桿四號艦,已成為了廢墟般的存在。這里沒有一處甲板是完整的,也沒有一處沒有染血。金色的彈殼鑲嵌在粘稠的血漿中,充斥著血腥味的海風(fēng)令人窒息,艦島更是被血肉涂滿,比恐怖片里的涂鴉還要驚悚。它還維持著速度在狂風(fēng)巨浪中航行,如同傳說中的幽靈艦。
很快甲板上就忙碌了起來,救援和清理工作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進(jìn)行。除了偶爾點(diǎn)綴夜晚的哭聲,這似乎和地球上其他的元旦沒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到有多么的不同。
“您已……第四……”系統(tǒng)里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播報,眨眼又寂然無聲。
白秀秀凝視著成默,狹長嫵媚的眼眸里秋波流轉(zhuǎn),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可不久前握住他手的勇氣,此刻已消退殆盡,當(dāng)時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有料想到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反轉(zhuǎn)。
“成默,沒想……到你這么強(qiáng)!”感慨過后孫永嘆息了一聲,“要是你能早點(diǎn)趕到就好了!
成默看向了南面,天際已有淡淡的流光隱現(xiàn),他低聲說:“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戰(zhàn)斗還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大衛(wèi)·洛克菲勒已經(jīng)來了,F(xiàn)在得安排所有人撤離,放棄四號堡壘,馬上去悉杜礁的電磁炮陣,完成修整,并盡快修復(fù)好電磁炮陣,準(zhǔn)備下一場戰(zhàn)斗!彼嫔氐恼f,“下一戰(zhàn)才是決定性的一戰(zhàn)!
白秀秀立即收拾好情緒,恢復(fù)了端莊肅穆的樣子,“孫大隊(duì),你馬上組織大家撤離吧!”
“沒有四號堡壘和其他戰(zhàn)艦擋在這里,電磁炮陣將直接面對星門兵鋒所指!睂O永說,“失敗會來得更快!
“我會守在這里。”成默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