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葵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個故事叫做《阿修羅》，在佛教典籍中成為修羅，是因為見識過什么是地獄，因此心靈破碎。當(dāng)你能看透地獄，并從地獄中走出來，就成為了阿修羅�！�
成默無所謂的說道：“反正都能通關(guān)，就沒有必要考慮那么多，怎么爽快怎么來。更何況阿修羅是以殺止殺之道，我殺掉他，沒毛病。”
“可他維持了人類文明的延續(xù)。并且他說過只有他可以拯救這個世界，即便如此你還是要?dú)⑺麊�？”西園寺葵停頓了一下，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著成默的眼睛，“如果說你是因為他在作惡，他造成了無數(shù)人的痛苦，可他也拯救那么多人。你看看你一路遇到的人們，每一個人都陰險狡詐貪婪惡毒，除了極個別像你妹妹那樣天真的女孩，沒有一個是好人。就連莎士比亞也不是什么好人，對他來說不管誰的生命都無足輕重，他只想要收集到更多的書籍，為了一本書，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掉任何人，不論那個人是誰。還有你收養(yǎng)的雷電將軍，她也不是好人，在遇到你之前她是如此的嗜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想要摧毀這個世界的一切。她聽令于你，不分是非黑白，她不過是你手中的殺人機(jī)器。還有那些跟隨你的人，賞金獵人們是為了進(jìn)入天都燒殺搶掠，反抗軍是為了成為天都人還為了復(fù)仇，而你的那些信徒們都是些走投無路的底層人，他們信仰你，只是因為你能讓他們活命，能給他們食物。你看看，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愚昧自私惡心骯臟，為了生存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那你是不是要?dú)⒌羲械娜瞬拍芮逑锤蓛暨@個世界？”
成默搖頭，“你這個提問就是錯誤的。這個世界的好壞尚沒有定義，在沒有定義好壞之前，你不能簡單按照現(xiàn)實中的道德去評判這里的每個人，對他們來說，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覺得能用好壞或者正義邪惡來評判黑桃k，我殺死他，只是因為他讓我的妹妹遭受了痛苦，我對這痛苦感同身受，所以我想要他付出代價！”他低頭俯瞰著被他用槍指著的黑桃a，“至于清洗這個世界？那不是我責(zé)任�！�
西園寺葵抿著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卻沉默不語。
成默放下了槍，微笑了一下說道：“當(dāng)然，如果不是知道葵小姐能夠幫我通過這個測試，我肯定會選擇其他的做法。我知道黑桃a別無選擇，他囚禁這么多電池人是為了更多的人的生存，是為了人類的延續(xù)和發(fā)展，甚至也可能為了突破某種科技，讓人類重新回歸正常的秩序。這種暗示已經(jīng)很明顯了。我并不不是懂，黑桃k代表著統(tǒng)治者，c2和老d那樣的人代表著精英階層，天都居民代表著和天都城利益綁定的普通民眾，電池人則代表著韭菜，那些可憐的域外人連韭菜都算不上，只能是污穢的泥土。也許我們可以分得更精細(xì)一些，但這并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總之，我懂，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現(xiàn)實的投射，只不過更原始和殘忍�！彼f，“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它確實挑動了我的情緒，但還不足以讓我為了品嘗復(fù)仇的快感，而深陷進(jìn)去無法自拔，在我想要抽離的時候，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西園寺葵像是尋求答案似的望著成默的臉，“如果需要你拯救這個世界，拯救這個邪惡的世界，你該怎么做？”
成默嘆息了一聲說道：“劇情到這里還沒有完嗎？”
“差不多完了�！蔽鲌@寺葵說，“詢問你，只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
“你希望獲得什么樣的答案？又或者說系統(tǒng)希望獲得什么樣的答案？”成默凝望著西園寺葵淡淡的說道，“我想也許應(yīng)該是這樣。在《阿修羅》這個故事里，需要我是一個偉大的圣人。知道自己解救的不是善良的底層人民，也不全是勤勞勇敢的人。甚至他們絕大多數(shù)，是丑惡的，野蠻的，麻木的，墮落的。他們壞事做盡，他們無賴下流，他們沒有素質(zhì)，甚至全部都被清除掉都不算可惜的人類……而我必須是一個了解這個世界，然后接受這個世界，并仍然愿意用大愛來改變這個世界的圣人，才能算是徹底斷絕一切感官享受，獲取高分，通過測試。”
西園寺葵緘默了幾秒，隨后點(diǎn)頭，輕聲說道：“不愧是我弟弟也欣賞的人啊。要通過《阿修羅》，必須要有認(rèn)清現(xiàn)實的智慧，也必須要有直面殘酷世界的勇氣。只有達(dá)成這兩點(diǎn)，才能通過，全都被你說中了。”
成默微笑，“我可是知名做題家�！�
西園寺葵也掩嘴而笑，“剛才我還有些擔(dān)心，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你能輕松的過這一關(guān)�！�
成默搖頭，“我知道這道題的正確答案。但我不認(rèn)為這是解救這個世界的正確解題思路。”
西園寺葵稍稍有些驚訝，“哦？”
成默嘆息了一聲說：“圣人會衰弱，會死亡。當(dāng)圣人衰弱的時候，那些自私的人就會亮出獠牙，當(dāng)圣人死去，他建立的秩序，就會因為失去控制，而逐漸崩塌。圣人通常只能救人一時，救不了人永世。然后，人類又陷入了不幸的循環(huán)之中。”
西園寺葵瞇起眼睛凝眸看著成默，像一只盯著線團(tuán)的貓咪，“那我們該怎么辦？”
成默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歷史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希望、信仰、敵人，缺一不可！”
“敵人？”
“對�！背赡钢谔襛說，“就像每個故事都需要反派，沒有反派，就不足以構(gòu)成一個吸引人的故事。想看看就連造物主也需要路西法這個敵人，這就是仇恨和恐懼的意義所在，它能讓人類團(tuán)結(jié)在一起。光是樹立權(quán)威和典范并不夠。如果是我，想要拯救這個骯臟的亂世，那我會造神，不只是造神，人類還需要一個強(qiáng)大的敵人。不如我們編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做《神圣經(jīng)典》，這個故事告訴人們，人類之所以陷入永久的寒冬災(zāi)難，是因為一個叫做帝釋天的人降下了懲罰，讓人間變成了地獄。要想天上的烏云散去，陽光重臨大地，我們必須就信仰路西法。這僅僅是個故事還不夠，還需要擬定人們應(yīng)該怎么做才算信徒。比如十誡……除了路西法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不可為自己雕刻和敬拜偶像；不可妄稱路西法你造物主的名；當(dāng)守安息日為圣日；當(dāng)孝敬父母；不可殺人；不可奸情；不可偷盜；不可作假證陷害人；不可貪戀別人妻子和財物……還要告訴人類帝釋天有多可怕，而掌控地獄的帝釋天有多邪惡，不僅要說，還得把一切苦難推到他的頭上，并且制造出他真實存在的跡象，為此我們還需要犧牲一些邪惡的人，引導(dǎo)他們信仰帝釋天，當(dāng)眾處決他們，用恐懼來使得人們團(tuán)結(jié)一心，這樣的伎倆歷史上已經(jīng)使用過無數(shù)次……只要有共同的信仰，還有共同的敵人，人類就可以脫離無序，建立守序的世界�！�
“可歷史也證明了，神……并不能拯救這個世界�！�
“那是因為神的敵人路西法，對人類毫無威脅。人們感受不到路西法的恐怖，自然也就喪失了對神的信仰。路西法就像‘核彈’，為什么‘核彈’能給人類帶來和平，因為人們知道它有多可怕�！背赡淅涞恼f，“但現(xiàn)在的人并不知道路西法有多可怕�！�
西園寺葵深深的注視著成默的眼睛，低聲說道：“這不過是個很簡單的事實，可不知道為什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卻有種叫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她垂下眼簾，“也許是因為你的思路過于清晰了�！�
“我不過是重復(fù)一遍歷史而已。說起來容易，執(zhí)行起來比較困難。主要是做神太難了，我不喜歡背上沉重的十字架，當(dāng)?shù)赖履７�。”成默歇了口氣，“要讓我選，我寧愿做那個人人恐懼的大反派。這個世界對好人的要求太高，對壞人的耐性太高，好人做錯一件事就要千夫所指，壞人做一件好事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就連佛經(jīng)也欺負(fù)老實人，唐僧成佛得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而只要你又壞又厲害，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了。做個好人就得被槍指著，受了委屈，還得剖開肚子給別人看看到底吃了幾碗粉。我不想被槍指著，也不想受委屈還得自證清白�！彼鏌o表情的說，“我寧愿做一個壞人。做個核彈一樣的壞人，至少沒有人敢輕易惹我�！�
西園寺葵又一次掩唇輕笑，眉眼如畫，“成君真是有趣的人�！闭f著，她稍稍頓了一頓，一字一句的說，“我喜歡�！�
“很高興葵小姐這樣說�！背赡槐安豢旱幕卮鸬馈�
“紅丸醬沒有看錯人。”
“我也希望他沒有看錯�！�
“等下你出去官能劇院繼續(xù)往前走會遇到查理大人�！�
“查理大人嘛！我曾經(jīng)和他在蓬萊島有過一面之緣�！�
西園寺葵點(diǎn)頭，“我猜他不會阻攔你，只會要你考慮清楚再進(jìn)‘沙特爾圣母大教堂迷宮’。”
成默心中一驚，有些驚訝的說道：“沙特爾圣母大教堂迷宮？”他又想起了那一年在貝加爾湖畔那個鎖住“上帝基因”的金屬管。在金屬管的蓋子上就是“沙特爾圣母大教堂迷宮”，只有讓里面的鋼珠走出迷宮，才能打開蓋子拿出“上帝基因”。那一幕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仿佛都還是昨天，他顫抖著打開了那根金屬管，將沸騰著泡沫的“上帝基因”注射進(jìn)了謝旻韞的身體，那是他人生中最閃亮的一個片段。如今他又要面對“沙特爾圣母大教堂迷宮”，這絕不是一個巧合。
“怎么？”
“沒什么�！背赡剡^神來，“我以前遇到過這個迷宮，如果只是走迷宮的話，應(yīng)該難不住我�！�
“迷宮難不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眼前的大麻煩是即將面對亞斯塔祿、拜蒙一幫人和薩米基納、阿加雷斯一幫人�！蔽鲌@寺葵說，“只有一個人能通過迷宮見到尼布甲尼撒大人，他們和你是競爭者�！�
成默蹙了下眉頭，“他們都已經(jīng)通過官能劇院了嗎？”
“還沒有。薩米基納他們比你先進(jìn)來五個多小時，亞斯塔祿那群人比你先進(jìn)來四個多小時。他們現(xiàn)在都還沒有能通過官能劇院。但亞斯塔祿、拜蒙、薩米基納、阿加雷斯應(yīng)該能通過，他們這樣的強(qiáng)者，不會在官能的刺激中沉溺很久，遲早能找到正確答案掙脫出來�！�
成默松了口氣，“那我的同伴呢？你能不能幫他們提前從官能劇院中出來？”
“可以的。不過你的妻子已經(jīng)出來了�！蔽鲌@寺葵苦笑了一下，“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依靠無可匹敵的力量，直接破開官能劇院的人�！�
“她確實對什么強(qiáng)感官刺激的電影、游戲不太感冒。如果她選擇的是個溫馨點(diǎn)的家庭肥皂劇，也許她會待久一點(diǎn)�！�
西園寺葵嘆息了一聲，深深鞠躬，“下次我一定準(zhǔn)備一點(diǎn)這樣劇情的劇本�！�
“如果有下次的話。也希望您能為我準(zhǔn)備好玩一點(diǎn)的劇情，這樣的地獄劇情實在太讓人糟心了。”
西園寺葵笑著說：“下次一定�！�
成默不知道西園寺葵是在玩梗還是什么，聳了聳肩膀說：“那我現(xiàn)在可以出去了？”
西園寺葵眨了眨眼睛說：“你還得選擇殺死還是不殺死他�！�
成默看到西園寺葵又一次揮起了那纖細(xì)白皙的玉手。莫名的，空氣中響起了如泣如訴的能笛聲和梆子聲，像是悲劇電影凄婉的結(jié)局。隨著音樂，西園寺葵美麗的身形慢慢的消失在了探照燈刺穿黑暗的光柱之中，那冰冷的光柱像是神祇的獨(dú)眼重新開始移動。
他手中的雙筒獵槍依舊指著黑桃k的眉心，動作沒有變化過。
黑桃k深重的喘息聲也在成默的耳畔回響了起來，像是一面破掉的鼓�！皻⒘宋摇瓪⒘宋野桑∥宜懒藷o所謂……其實……其實我早……就死了……可我……可我……馬上……馬上就要成功了，我馬上就要成功了……我真不甘心……”
成默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什么馬上就要成功了？”
黑桃k滾動了一下喉嚨，低聲說道：“這座通天塔是上古時期的神塔，它能夠聚能……”他用嘶啞的聲音描繪道，“當(dāng)它匯聚到足夠多的能量，就能刺破遮蔽天空的云層。太陽就能露出來……”他笑了笑，無限憧憬的說，“知道嘛！太陽就能露出來！那時候不只有春天，還有夏天和秋天……春天萬事萬物蘇醒，春雨霏霏，小鳥唱歌，綠樹發(fā)芽。夏天有蟬鳴，有金色的沙灘和椰樹，還有冰涼的可樂……你一定不知道什么是可樂，就是我們天都發(fā)行的貨幣……”
“我知道�！背赡f。
“你知道么？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知道可樂的人，那你喝過嗎？”
“喝過。”
黑桃k吞咽了一口口水，“是什么味道的。”
“無法形容。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夏天，那你就不會知道可樂是什么味道�！�
“可惜……可惜我馬上就要知道夏天是樣子的了。我好不容易終于湊夠了這么多超能級的電池人……我們家族世世代代努力了這么多年……犧牲了這么多人……”黑桃k聲音閉了下眼睛，眼淚無聲的往下掉，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對著成默悲傷的說道，“但你毀了它！你毀了這個世界！我們……我們再也見不到太陽了！”
成默凝視著黑桃k，他倚靠著觀景臺的欄桿，背后是無盡漆黑的深淵，以及飄灑不盡的大雪�！皼]關(guān)系的……”他扣動扳機(jī)，火光迸射，“我會幫你完成心愿……”
黑桃k的腦袋向后一仰，整個人都翻下了欄桿，高瘦的身軀直直的向著無盡的黑色中下墜，那些圍繞在他身旁飄灑的雪，像是紛飛的白色紙錢。
成默低頭俯瞰著黑桃k墜落，直到消失，才自言自語的說道：“所以……我殺死的……其實是另一個我嘛？這還真是一個叫人驚悚的反轉(zhuǎn)……”
“砰～～”遙遠(yuǎn)的深處傳來沉悶的輕響，這輕響穿透了能笛和梆子聲。
成默轉(zhuǎn)身走向了樓梯，忽然想起了《三體》里的一段話：“五十四年的最后十分鐘，羅輯仍然堅守著。但現(xiàn)在人類要審判他。在整個交接儀式過程中，沒有誰對羅輯五十四年的工作說過一句感謝的話。人類不感謝羅輯。人類要審判他。他已被指控犯有世界滅絕罪，現(xiàn)被國際法庭拘押，將接受調(diào)查�！�
探照燈的光柱轉(zhuǎn)過他的頭頂，他站在臺階上，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低聲說：“人類不感謝羅輯。人類要審判他。”他扔掉了雙筒獵槍，低頭繼續(xù)向下走，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這就是成為路西法的代價。”
第二百一十四章 諸神的黃昏（37）
“謝繼禮出發(fā)去楚亭了。”
“我知道�！庇诟哌h(yuǎn)轉(zhuǎn)了下椅子，拿著手機(jī)離開了辦公桌，站到了落地窗的前面。
窗外是紅色的宮墻森嚴(yán)，一樹粉嫩的臘梅凌風(fēng)獨(dú)自盛開。幕色深重，燈光映照著花與墻，風(fēng)冷霜寒，冰魂獨(dú)自守長夜。
此情此景于高遠(yuǎn)情不自禁的嘆息了一聲，對著電話說道：“你覺得他勝算幾何？”
“經(jīng)過智庫的評估，照目前的情況，在nf之海我們太極龍的勝算是百分之六。星門的勝算是百分之九十一，還有百分之三是不確定因素。除非星門失心瘋的突入近海，在近海范圍我們是無敵的�！甭櫽绖僬f，“問題是近海我們只能守，無法攻�！�
于高遠(yuǎn)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謝繼禮打算將電磁火炮陣地搬上船，運(yùn)到海上去，在海上組成電磁火炮陣地�！�
“什么？他這是……瘋了嗎？”聶永勝憤怒的說，“真要這樣，還不如直接投核旦將星門艦隊徹底埋葬，我還算他有梭哈的膽子！”
“謝繼禮這個人�。√硐牖�。”于高遠(yuǎn)冷笑一聲，“他還堅信著正義民心那一套。星門真正值得敬佩的就是實用主義，該干的事絕不推三阻四，比如把印第安人扔進(jìn)保留地。不該干的事情就支使著別人做，比如收留難民。他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打著道德旗號，只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而不是去做符合道德的事。這就是他們強(qiáng)大的原因。作為領(lǐng)導(dǎo)者，他太在乎‘正義’和‘公理’這樣的詞匯。問題是這就是個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世界，春秋戰(zhàn)國的經(jīng)歷告訴我們，講道德的國家全都滅亡了。只有野蠻還不要臉的國家才能贏。我們制定計劃不能目光短淺，更不能以是非曲直為出發(fā)點(diǎn)。利益，利益才是最關(guān)鍵的。我們的產(chǎn)業(yè)鏈這么長，要是被西方循環(huán)圈給踢出去了，追趕起來將會非常困難。目前來說我們太極龍搞不贏星門是客觀事實，繼續(xù)韜光養(yǎng)晦，哪怕是忍辱負(fù)重，也要扒住這個圈子。把所有的基礎(chǔ)都夯實了，再和星門攤牌也不遲。可他缺乏戰(zhàn)略定力。連越王勾踐都知道臥薪嘗膽，他非要魚死網(wǎng)破……還說什么榮耀歸于集體，錯誤是他謝繼禮的……”
“什么榮耀？失敗的榮耀？被制裁的榮耀？還是被釘上恥辱柱的榮耀？”聶永勝喘息了幾聲，無奈的說，“事已至此，我們要考慮的是及時止損�！�
于高遠(yuǎn)又長嘆了一聲說：“還是得通過你把意見傳達(dá)給星門和歐宇。告訴他們，像我們這樣的和平愛好者，不是謝繼禮這樣的好戰(zhàn)分子，我們并不想與星門為敵，也沒有挑戰(zhàn)秩序的野心。我們只想好好發(fā)展。和平來之不易，希望大家都要懂得珍惜�！�
“就怕現(xiàn)在再去祈求和平，代價會很高�！�
“先談著吧！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他們也不會真想和我們鬧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還有……”
電話那頭的聶永勝像是陷入了猶豫，遲遲沒有出聲。于是于高遠(yuǎn)蹙著眉頭問“還有什么？”
聶永勝猶豫了好一會才壓低聲音說道：“還有……我覺得這場沖突有極大的失控風(fēng)險。說實話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了，將電磁火炮搬到海上去非常的不切實際。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理智的政客，一個從政近二十年的人，怎么能孤注一擲？怎么能拿自己的政治和肉體生命去冒這樣的危險？你別忘記了他還有突襲的計劃，如果他的突襲不成功，又丟掉了電磁火炮，我們手中將失去更多的談判籌碼。即使說奇襲成功，也換取不來勝利，只能讓星門和我們太極龍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導(dǎo)致沖突不斷升級！最后……”他憋了一口氣說，“我們努力了這么多年，才營造出這樣的局面，很可能會被他的瘋狂毀于一旦。”
“應(yīng)該……”于高遠(yuǎn)滾動了一下喉嚨說，“應(yīng)該不至于……”
“不至于？就像塔列朗曾認(rèn)為拿破侖皇帝是個明白人，是個起碼能夠判斷利弊的人，但最終，塔列朗只看見拿破侖沉醉于從悉頒牙到玻藍(lán)的無盡戰(zhàn)爭中。很多時候人在戰(zhàn)爭中的行為不可理喻，謝繼禮這是在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這不是賠上他的政治生涯就能寬恕的罪過。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說，犯下天大的罪都不要緊，關(guān)鍵是不能犯錯�！甭櫽绖僬f，“不只是我這樣覺得，劉玉也覺得他一直在犯錯。最初我和劉玉都認(rèn)為在失去二號艦的時候就應(yīng)該徹底打消和星門計較的想法，全力斡旋，這樣至少陳院長不會死，三號艦不會受到那么大損失。我們還有機(jī)會重整旗鼓。后來，在三號艦勉強(qiáng)逃回來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叫三號艦馬上修整，調(diào)白秀秀去四號艦，固守nf之海，這樣nf之海至少還有一戰(zhàn)之力�，F(xiàn)在他不該同意突襲計劃，更不該異想天開把電磁火炮送到海上去給別人炸！確實，我們太極龍這些年的戰(zhàn)斗力提升很快，這讓他誤以為我們有對抗星門的本錢，以為星門會守規(guī)矩不派神將下場，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可笑的一廂情愿。”
“劉玉也對謝繼禮有意見嗎？”
“他也后悔自己判斷失誤�！�
于高遠(yuǎn)拿著電話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說：“你的意思是？”
聶永勝沉聲說道：“要盡量阻止這件事�！�
于高遠(yuǎn)緘默不語。
這一次無聲的對話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像是在比拼誰更沉得住氣。直到聶永勝那邊響起了電話鈴聲，聶永勝才按捺不住，快速的說道：“是他縱容他那個女婿破壞規(guī)矩在先。你好好考慮考慮……”他冷冷的說，“……為子孫后代計……”
于高遠(yuǎn)回過神來，寒夜里全身都滲出了汗水，濡濕了里面的衣衫。他放下手機(jī)向著辦公桌走去，恰好一陣狂風(fēng)吹落了紅色宮墻前盛放的梅花。
血色的花瓣如雨。
……
在太陽破開云層的瞬間，滿目刺眼的光芒令成默不得不閉上眼睛，就在這時，身旁的k01親了他。
通天塔的頂端寒風(fēng)凜冽，她的唇卻像溫?zé)岬乃�，暖且柔�?br />
“哥哥，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冰雪消融，溪水淙淙在原野上流淌，綠樹發(fā)芽，苔蘚和草地倔強(qiáng)的突破了泥土。毛茸茸的小獸鉆出了洞穴，虛著眼睛曬太陽，鳥而撲騰著翅膀飛滿了人間。世界陽光普照，人們從陰暗的房間里走了出來，在公路和荒野上歡快的奔馳，將種子撒播在沸騰的沃土中，這些種子長成了金燦燦的麥苗，嘩嘩在風(fēng)中搖晃的聲音，像是悅耳的音樂。
世界真溫暖。
……
成默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卻已經(jīng)回到了官能劇院之內(nèi)。他依舊坐在座位上，四周空寂，蝴蝶亭兩側(cè)的兩團(tuán)燭火被漸漸明亮的燈光所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