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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反叛的大魔王 > 反叛的大魔王 第970節(jié)
  轉念他又想,也許她更想要喝一杯。潛艇上還有不少金湯力、蘇打水和檸檬,這些肯定是禁酒的太極龍艦隊所沒有的,他便計劃等下去三號艦的時候,把這些東西也帶上。

  放好白鐵盒,他把卷好的地圖拿到桌邊重新鋪好,隨后從抽屜里拿出國際象棋,掏出一枚白色的“王”放在了三號艦目前所在的海域,并將一枚白色“城堡”放在了預估的四號艦隊的位置。接著他拿著一枚黑色的“王”把玩的同時的,視線也轉向了狹小的南方海域。

  在他的眼中藍色的大海變成了一塊不規(guī)則的棋盤,所有太極龍和星門的基地都變成了關鍵的戰(zhàn)略節(jié)點,他的大腦里出現了太極龍與星門激烈的對弈。可惜長時間的水下航行,讓成默無法與外界無法聯絡,他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實在不夠,推測不出更多的局勢發(fā)展。根據眼下他在皇帝海山所觀察到信息,唯一能想到的是既然三號艦隊不是星門的主要目標,那么說明星門所圖謀的更大。

  能夠比三號艦隊和神將更重要的,只有南方海域了。

  毫無疑問,此時在南方海域一定發(fā)生了更為焦灼和劇烈的戰(zhàn)事,看起來似乎“皇帝海山”這邊緣的一角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或者說星門的決策者認為三號艦隊已是囊中之物,所以連一個神將都沒有派過來?

  成默不能確定,他認為后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畢竟三號艦隊和神將這兩顆棋子也足夠重要,如果不是他帶著雅典娜和十一艘潛艇以及兩百多天選者及時趕到,三號艦隊全軍覆沒的結局不可能被逆轉,缺少這三者任意一者,都不可能創(chuàng)造奇跡,就連四號艦隊派來的飛機和幾十名天選者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

  他盯著地圖思慮了好一會,才把一枚黑色的“王”放在了藍鳥島的北面,將一枚黑色的“兵”放在了白色“王”和黑色“王”之間。

  “這可是典型的伊文思棄兵開局。 笨諢o一人的房間里成默自言自語,“還沒有到達底線的小兵,可不能走回頭路……”

  ……

  “重新組織攻擊,這一次我要讓三號艦隊片甲不留!焙嗬に官e塞·摩根在“守護者”里沖著通訊器怒吼。

  亨利·斯賓塞·摩根猙獰的面孔通訊器里看不到,但粗重的喘息聲在頻道里清晰可聞,其他的指揮官都不敢說話,但負責“傳送點”的指揮官不得不開口。他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可是長官,我們只在兩架運輸機上安排了‘復活點’,計算和重置都需要時間,沒辦法一口氣安排這么多載體同時在‘傳送點’復活……”

  “完了!”這個詞匯在亨利·斯賓塞·摩根的腦子里回蕩,如巨石般狠狠撞擊著他的心臟時,他眼前閃過了叔叔那張冷酷的面孔。他不寒而栗,恐懼變成了憤怒,“我不管,能安排多少人就安排多少人,哪怕現在從福特號飛也可以!

  “長官……我們的飛機全部已經飛去南方海域,就連第四神將大人也親自去督戰(zhàn)了。現在福特號上根本就沒有可以用的飛機,如果想繼續(xù)實施對太極龍三號艦的打擊,還不如通知尼米茲號,他們……”

  斯科特·梅隆打斷了指揮官的敘述,低聲火:“冷靜下來亨利。”他停頓了一下,“現在當務之急倒不是三號艦隊的問題,而是那些后面加入戰(zhàn)局的天選者到底是從哪里過來的!”

  亨利·斯賓塞·摩根這才想起爆炸前遇到的那雙不太自然的藍眼睛,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對!對!那些人應該是‘太陽花旗幟’的人!我是說太極龍的人都在我們的監(jiān)控之下,怎么會莫名其妙鉆出來那么多天選者……肯定是‘太陽花旗幟’的人和太極龍已經結盟了!這群該死的混蛋……”

  斯科特·梅隆并不肯定那些人一定就是“太陽花旗幟”的天選者,但他暫時將一些疑惑吞回了肚子里,“是的,我們得趕快通知神將大人,讓他做好準備才行!彼麌@息了一聲說,“這次行動我們其實已經大獲全勝了,如果不是雅典娜和該死的恩諾思人,我們本可以獲取更多……”

  亨利·斯賓塞·摩根的聲音平靜了一下,“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斯科特……”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不是該死的恩諾思人,不管是白秀秀還是雅典娜,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

  成默乘坐橡皮艇到達了三號艦的附近,巨舟犁開了大海,翻出了黝黑的浪花,他抬頭仰望,這座已經傷痕累累的航空母艦比他想象中還要巨大,就像一座倒懸的鋼鐵山脈。

  此刻只有他和萊蒙托夫在橡皮艇上,雅典娜和顧非凡、關博君已經被他派去追擊星門想要撤回的運輸機和預警機,最重要的就是裝載有“傳送點”的運輸機,那是最關鍵的東西。

  高大的恩諾思人萊蒙托夫也在仰視三號艦,他用恩諾思語輕聲說:“有些時候真不知道人類是偉大還是殘忍,竟然能建造出奇跡般的機器,只是可惜它不是用來頂禮膜拜的,而是用來制造殺戮的……”

  “偉大和殘忍和并不沖突,萊蒙托夫!背赡吐曊f,“鋼琴和航母都是人類的造物,沒有死亡,所有情緒都會喪失意義。人的一生是與死亡搏斗的一生,戰(zhàn)爭是其中最為尖銳的表現形式!

  萊蒙托夫微笑了一下,“您的語言像是詩人,好比普希金,我想您一定很擅長寫情詩,才能博得雅典娜這樣的女神的芳心。”他聳了聳肩膀,“當然,還有我們高貴驕傲的冬宮小公主……”

  想到顏亦童成默有點頭疼,他裝作沒有聽見,“送我上去吧!”

  “好的,大人!比R蒙托夫炫技似的招出一縷粗大的水柱,將整個橡皮艇都托了起來,就像是升降機一樣緩緩上升,直至和三號航母平行。

  成默提起放在座位上的環(huán)保布袋,登上了正在緩慢行駛的三號艦,海風中全是濃濃的血腥味,混合在硝煙中特別的難聞。艦島上的探照燈全都打開了,照亮了凌亂不堪的甲板,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有些在搬運傷患和尸體,有些人在整理武器,有些人在清掃空出來的甲板……至于那些臨時搭建的掩體并沒有被撤掉,大概是害怕星門的人再次回頭。

  他環(huán)顧了一圈,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秀秀,她正攬著一個手臂上戴著紅十字的姑娘,那個剪著梨花頭的姑娘身子在她懷里顫抖,低著頭,眼淚在嘩嘩的流?辞闆r應該是那個姑娘思想出了問題,白秀秀正在安撫她。大概是戰(zhàn)斗實在是過于慘烈了。

  成默跟萊蒙托夫說了聲叫他先回潛艇,便提著環(huán)保布袋向著白秀秀走了過去。邁步的第一腳就踩到了一灘粘稠的東西,他低頭甲板上凌亂不堪,想要找到一條干凈的路徑,根本不可能。坑坑洼洼的甲板上全是血、子彈殼、亂七八糟的零件與分不清是什么東西的污垢。凝目細看,他又迅速將頭抬了起來,那分明是肉塊、內臟與碎骨。

  即便是成默,經歷過那么多血腥又殘忍的場景,看到眼前的畫面心中也難免有些不忍和悸動。他繼續(xù)向前走,踢著彈孔叮叮哐哐的穿過那些布滿彈孔和被技能灼燒過的掩體,氣味愈發(fā)濃烈,他只能屏住鼻息,用嘴來呼吸。視野所及,愈發(fā)觸目驚心,可以說任何描敘戰(zhàn)爭的小說和電影,都不及眼前的場面之萬一駭人。

  人腦對殘酷這件事的想象是有極限的,如果戰(zhàn)爭不過如小說和電影中所表現的那般,也就不會有那么多人得戰(zhàn)后創(chuàng)傷綜合癥,還有大量的人需要依賴藥物才能度過余生。這就好比現實只會比小說和電影更離奇一樣,我們絕不可能憑借文字和畫面去想象得出真實的戰(zhàn)爭是怎么樣的圖景。

  成默以為自己早已心硬如鐵,可眼前的一切還是叫他感覺到了沉重,仿佛在溫暖的太平洋他走進了寒冷的冬天。他盡量不去觀察那些令人心碎的細節(jié),遠遠凝視著白秀秀的憔悴姣美的側臉,在血腥之地不緊不慢的靠近她?煲竭_她身旁時,于令人心酸的喧鬧聲中,他聽到了白秀秀成熟又輕柔的聲線在微涼的海風中震顫,于是叫人厭惡的海風似乎也沒有那么惹人討厭了。

  “我知道不容易,也知道大家從來沒有面對過這么殘酷的事情,可這一切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啊,誰叫我們是戰(zhàn)士呢?!”白秀秀抬手擦拭了一下女醫(yī)護兵的眼淚,“你面對子彈的時候都沒有哭過,怎么這會反而哭了呢?作為醫(yī)務人員你的笑容也會給那些受傷的戰(zhàn)友們勇氣!所以要鼓起勇氣盡力微笑!”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他說……他說……他……沒了……右手,就……再也……沒有……沒有辦法……開槍了,他求我……求我一定……要幫他……把右手……找到……我……我找了……好……幾只右手,但是……但是……沒有一只……是他的啊……我找了……找了這么久……沒有……沒有一只是他的啊!”

  女醫(yī)護兵個哽咽的語句,讓白秀秀表情僵住了,她稍稍抬起了頭,似乎那雙好看的眸子里也有情緒要奪眶而出。

  (bgm——《木偶》任然 qq音樂)

  成默停住了腳步,就在白秀秀所站立的掩體之外,他無聲的注視著她。雪亮的燈光照耀著她慘白的面頰,往昔嫵媚又銳利的雙眼有些暗淡無光,泛著紅絲,繞著黑暈,干涸的嘴唇黏著血痂,長發(fā)糾結,沾染著油污和血塊,渾身上下的外骨骼沒有一處是好的,不是劃痕就是破損。這不是他認識的白秀秀,他認識的那個女人總是妝容精致,衣著得體,時時刻刻保持著優(yōu)雅和動人。她的模樣明明比那個衣著整潔的女醫(yī)務兵要可憐,偏偏還要溫言軟語耐心的給予他人安慰。

  她應該是聚光燈下光鮮亮麗的明星,是智慧與美貌并存的女富豪,又或者是端坐在辦公室里穿著制服的高雅長官,哪怕是囿于一隅的家庭主婦也好……

  總之,她不該在這里。

  這樣認為沒有道理和邏輯,但成默就是這樣認為。

  他默默的注視著白秀秀仰頭看了下深邃的星空,大概是忍住了眼淚,才又低頭輕聲說:“我陪你找,不過實在找不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還能給他裝機械臂,組織不會放棄他的,我們不會放棄他的,你也不許就這樣放棄。”

  年輕的女醫(yī)務兵抬起衣袖擦拭了幾下糊了滿臉的淚水,隨后點頭。

  白秀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一起去找!”

  成默凝視著白秀秀轉身,即將與他面對面。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漫長的瞬間,在他們看見彼此的眼眸之前,時光就像是還在槍口里的子彈。在還沒有扣動扳機之前,它是如此煎熬。但在扣動扳機之后,它便是一次難以言喻的碰撞,也許痛苦,也許慶幸。

  白秀秀看見了他,對彼此來說這意料之中的相遇,卻恍如隔著奔流不息的三涂川。

  為了相遇,他來到這艘滿載著死亡的巨舟。

  這是一次沉重的對視,卻又是一次充滿溫情的對視,在白秀秀人生的最高峰,同樣也是最低谷。她想不管多少年以后,即使所有的情節(jié)都會變得模糊,卻一定會記得這雙像星辰般閃爍的眼瞳。

  因為她清楚,如果不是他,也許她,以及這支艦隊,都已經永眠于深沉冰冷的大洋之底。她并不懼怕死亡,可這事關一支艦隊一個國家的命運。

  這負擔比整個太平洋還要沉重。

  沉重到死亡都無法償還。

  這本該是感人肺腑激動人心的分分秒秒,可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么,相看無語凝噎。

  “白神將……”

  不懂人情世故的女醫(yī)護兵打破了這須臾的靜謐,白秀秀下意識的回過頭,躲開了成默的直視。

  成默在白秀秀那白紙般的臉頰上難得看到了一抹醉人的酡紅,這是無數槍炮都渲染不來的真正的美。

  下一秒,白秀秀就感覺到強烈的暈眩,也許是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了下來,意志力再也無法支撐著她如旗幟般屹立不倒,她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身體發(fā)軟,向著黑暗墜落。

  “小心!”成默輕呼,他手疾眼快,將快要砸在甲板上的白秀秀攬在了懷里。

  后知后覺的醫(yī)務兵愣了一下,揚著滿臉淚痕的臉驚呼道:“啊~~~快送白神將去醫(yī)務室!

  躺倒在成默懷里的白秀秀閉著眼睛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小何,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赡苁且驗榈脱堑木壒,讓我休息一下,讓我休息一下我就陪你去找……”

  醫(yī)務兵急切的打斷了白秀秀說話,“白神將,您就別想那么多了,還是趕快去醫(yī)務室看看吧!”

  白秀秀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我真沒事,一點小問題而已,沒必要擠占醫(yī)療資源……”

  “您肯定不對勁,臉怎么突然這么紅了,會不會是發(fā)燒了?”

  成默不得不阻止醫(yī)務兵繼續(xù)犯傻,“白神將交給我照顧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女醫(yī)務兵狐疑的打量了下一身整齊干凈,還穿著白t恤黑色休閑褲和帆布鞋像是來度假的成默,“你是誰?好像不是我們艦上的吧?作戰(zhàn)服也沒有穿……”

  白秀秀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揮了下手說,滿腔虛弱的說:“小何,你快去忙你的,我真不需要你管!

  “真不要我管嗎?”女醫(yī)務兵擔憂的問。

  成默看了眼一點也不識趣的女醫(yī)務兵相當無語,他彎腰,在女醫(yī)務兵目瞪口呆的視線中直接將白秀秀橫抱了起來,“我抱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別……”白秀秀掙扎了一下,“讓我自己走!

  白秀秀的態(tài)度讓女醫(yī)務兵深感震撼,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哭到變形,也忘記了自己正在戰(zhàn)場上,盯著成默瞪大了眼睛。

  成默只是遲疑了一下,將白秀秀抱得更緊,他快步向著艦島的方向走,同時目不斜視的輕聲說道:“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的,他們都是去的升降臺那邊。”隨即他轉頭對還在發(fā)呆的女醫(yī)務兵說,“快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記住……不許亂說!

  白秀秀沒有回答,只有沉重的呼吸穿過了風聲,她又一次閉上了眼睛,默認了成默的舉動。直到感覺到成默在舷梯和入口處停住了腳步,她才低聲說:“你往上走……去五樓,哪里有我的休息間。”

  “嗯。”成默點頭。白秀秀的身高也有170cm,艦島的舷梯狹窄,他只能緊了一下她蜿蜒的身軀,并稍稍傾斜了一點,小心翼翼的沿著舷梯向上走,“小心頭!

  艦島的后側探照燈完全照不到,至于其他的燈光,早就已經熄滅了,腳步聲“噔、噔、噔”,他的膝蓋敲打著掛在指節(jié)上的環(huán)保布袋,有節(jié)奏的“哐、哐、哐、叮、叮、!甭曇粞葑喑隽溯p快的歌。

  每邁上一階樓梯他都得謹慎小心,以免碰到白秀秀,他的動作也很紳士,完全沒有冒犯白秀秀的意思。感覺到了成默的不便,朦朧的黑暗中白秀秀摟住了成默的脖子,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處。

  兩個人距離一下就拉的很近,喘息也很近,月光慵懶的穿過渾濁的空氣,給予了這殘留著尸骸的樓梯幾縷光線,透過鐵欄桿,那崎嶇的倒影,讓他們像是在牢籠里互相舔舐著傷口的困獸。

  白秀秀想起了自己在大海上孤獨漂泊時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靠在他的肩頭還有喝一杯金湯力,此際愿望輕而易舉的實現了其中一個,她被鮮血浸透的心臟開出了薔薇。在溫暖的慰藉中,她摩挲了一下他的背脊,確定這不是一個荒唐的夢,便在他耳邊說:“你說這個世界會不會有鬼魂?”

  白秀秀的吐息很軟,吹在耳根和唇邊像是軟糖,在這般環(huán)境下也令人心旌搖蕩。成默屏息凝神了一下,抵抗住某些不合適的念頭,才回答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堅定的告訴你沒有,但現在,我只能說這個超過了我的知識范圍!

  “我在高旭死的時候,非常希望世界上有鬼魂。雖然我并不是個迷信的人,卻也滿懷希望的嘗試了很多方法,我自己不好去辦這些事情,就讓婆婆和小美去。有一次我婆婆找到了一個非常知名的神婆,說是能通靈,可以和地府中的靈魂交談。我明知道不可能,還是去了。那是很偏遠的鄉(xiāng)下,開車得開好幾個小時,神婆住的房子后面的山頭還有一座三清廟。房子在山腳下孤零零的,遠離市鎮(zhèn)。我和婆婆、小美進了屋子,被引薦人帶著進了一個小房間,那個神婆坐在屋子的中央,穿著紅色的花棉襖,頭上插著一支古舊的玉簪子,桌子上還擺著一碗米。她像是知道我是誰,直接對我說,你把門打開,留一道小縫。我照她說的做了。她又說你們你們三個坐好,你坐中間,到時候引死者進了的時候都不要亂動,不然會驚擾魂魄。說著神婆就在桌子上的那碗米里插上了香,開始神神叨叨的說一些話。然后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用兩種不同的語氣和我說話,很神奇的是她不僅說出了我房間里的布局,還在模仿高旭說話的時候叫出了我的小名,后來還說了很多很多……”白秀秀停頓了一個呼吸,她挪動了一下腦袋,“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卻又有點像是高旭說的話。小美哭得不行,完全相信了神婆說的話,還給了她好多錢。我倒是覺得疑點蠻多的……”

  成默心想要是以前他一定會說“要是我就一定會叫你找個好人嫁了吧!比如像我這樣的人”,但現在他閉嘴緘默,這還是白秀秀第一次跟他說有關她亡夫的事情,也不是合適開玩笑的時機,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跟白秀秀開玩笑的資格,他是有婦之夫,還有孩子,想起來真是荒謬。

  于是他只是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你的小名叫什么?”

  這時他們爬上了五樓,面對黑洞洞的走廊,他又一次停下了腳步。

  “不告訴你!卑仔阈阃V沽藬⑹,“看得見嗎?往里走,第四間房間!

  “看得見!背赡f,走廊狹窄,他側身朝里面走,里面幽靜極了,空氣中沒了血腥味,顯得很清新,仿佛和甲板上是兩個世界。

  “就是這間!卑仔阈阏f。

  成默停了下來,在幽暗中注視著白秀秀抬手按開指紋鎖。他輕輕踢開門,將她抱了進去,房間逼仄,只有一張船和一張小書桌,潔白的月光從一面狹小的窗戶里撒了進來,在波濤聲中像是搖曳的白色燭火。

  他將她放在了床上,又將裝著白鐵盒和金酒、蘇打水、檸檬的環(huán)保布袋放在桌子上,輕聲問:“要我?guī)湍忝摰敉夤趋绬??br />
  “我自己來!

  白秀秀勉強支起了身子,成默連忙拿了個枕頭給她靠上,他的眼睛很早就能自我調節(jié),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白秀秀的手在無力顫動,半天都沒有解開側面的卡扣。他坐在了床邊,不等她拒絕,就動手解開了靠近他這邊外骨骼側面的卡扣,接著他傾著身子,去解另一側的卡扣,一顆又一顆。

  成默的動作很輕柔,叫人產生一種下一分鐘會發(fā)生什么的遐想。氣氛卻有些尷尬的寂寥,像是孤獨而陌生的男女在逼仄昏暗的空間里共處。

  等到成默將外骨骼揭開,露出里面貼身的像是保暖nei衣的黑色作戰(zhàn)服,呼吸漸漸急促的白秀秀又挺了下身子,輕聲說:“可以了……”

  成默凝視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貼身衣物,按下了白秀秀纖長的手,他的指尖像是觸碰到了冰塊,于是他緊緊握住了她柔若無骨的手,像是要傳遞給她一些溫暖。

  白秀秀撇過了頭,就連眼睛都閉上了,只剩下一張輪廓鮮明的側臉面對著他。

  看見襤褸的衣物之下到處都是滲著血水的傷痕,成默既心疼又生氣的說:“都傷成這樣了。我必須得送你去醫(yī)務室!

  “不……別去……現在醫(yī)療部根本忙不過來,別給他們添麻煩了。我這點小傷不算什么的,你去抽屜里給我把急救箱找過來,給我抹點藥水就行了。我們天選者的身體恢復的快!卑仔阈憧聪蛄顺赡,見他面色堅決,她垂下了頭,小聲說,“算我求你了……”

  成默什么時候聽見白秀秀這樣低聲下氣的對他說話,心一下就軟了,嘆息了一聲,“你那么在乎保養(yǎng)的人,就不怕身上留下疤痕嗎?”

  白秀秀白了成默一眼,“留下就留下,反正沒有人看得到!

  “我不是人嗎?”

  “你以后也別想看到了!

  成默笑。

  “你笑什么笑?”

  白秀秀沒好氣的語氣因為過度虛弱像是嬌嗔,大概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又把臉轉向了墻壁的那一側,像是夜風中嬌羞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