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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反叛的大魔王 > 反叛的大魔王 第754節(jié)
  海勒聽出了默罕默德·奧維斯話語里的真誠和敬佩,豎起了眉毛,激動的說道:“穆勒叔叔,你知道不知道現(xiàn)在的狀況……”她拿槍指了指成默,“他……是我們酷兒德人的敵人!

  默罕默德·奧維斯大概是對海勒不怎么感冒,看都沒有看海勒一眼,冷淡的說:“敵人?我們酷兒德人配嗎?”

  成默敏銳的從兩人對話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味,另外“穆勒”這個名字,他記得是曾經(jīng)在“代祖爾戰(zhàn)役”中震撼世界的神槍手的名字,他曾經(jīng)一個人堅守在廢墟般的代祖爾,利用狙擊槍擊殺了278個isis恐怖份子,被奉為酷兒德圣戰(zhàn)士,民族英雄,名聲比阿扎爾醫(yī)生還要大。可在傳聞中他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海德拉?

  各種念頭在成默心頭電閃而過,他意識到對他來說,默罕默德·奧維斯的出現(xiàn),讓事情起了變數(shù),也許他能夠改變“獻祭”自己的計劃,尋求另一種解決方式。不過就算默罕默德·奧維斯站在他這邊,想要達成目的依舊難上加難,如果說就連酷兒德人內(nèi)部都不能統(tǒng)一意見,那么怎么掙扎都毫無意義,還不如直接獻祭自己,來得干脆。

  成默思前想后之際,酷兒德人內(nèi)部已經(jīng)爭執(zhí)了起來。

  見海勒變了臉色,獨眼龍斯坦格連忙說道:“穆勒,你可是我們酷兒德人的圣戰(zhàn)士,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什么意思?穆勒叔叔!”海勒沉下了臉,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如今更顯得悲傷陰郁,她舉槍對準(zhǔn)了成默,“難道你打算背叛我們酷兒德人,幫助這個外鄉(xiāng)人嗎?”

  成默有些無語,心想默罕默德·奧維斯背叛你們,你拿槍指著我干嘛?是因為我沒有粉絲好欺負嗎?

  看到威名赫赫的圣戰(zhàn)士穆勒和領(lǐng)袖的女兒起了beef(矛盾),站在屋子里的其他酷兒德人大氣都不敢喘,彼此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穆勒瞥了眼海勒,冷聲說:“斯坦格,你了解我,我向來只說實話!

  斯坦格看了看面若寒霜的海勒,又看向了默罕默德·奧維斯,苦笑道:“穆勒,就算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現(xiàn)在我們也沒有辦法,領(lǐng)袖和我們酷兒德人的命運都在燈塔人手上,如今燈塔人一定要抓到他,你就別瞎摻和了,看在造物主的份上……”

  默罕默德·奧維斯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摻和的意思,我只是想作為同胞提醒一下你們,你們在座的所有人,應(yīng)該慶幸現(xiàn)在還沒有進墳?zāi)。不用感謝造物主,你們更應(yīng)該感謝賽倫先生的仁慈!”

  “你在說什么?”斯坦格揮了下手,滿臉都是不可理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們還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大概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超越人類的存在。”默罕默德·奧維斯停頓了一下,“天選者……”

  絕大多數(shù)酷兒德人處在自身的信息繭房中,對外面的世界并不那么了解。不過在難民營做間諜的酷兒德人相對能夠接觸到的信息會比較多,只是天選者距離他們實在太遙遠,聽到“天選者”這個詞,他們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海勒不同,她懂英文,對國外的資訊向來也很關(guān)注,加上她剛才就又對成默強大能力的切身體會,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這接踵而至的變化,讓她不知所措,大概是再也承受不了這么大的壓力,她拿槍指著成默激動的喊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我都要把他抓起來。斯坦格叔叔快點動手……”

  “海勒,看來你父親有些疏于對你的管教!蹦蹦隆W維斯冷冰冰的說,“這里還輪不到你發(fā)號施令……”

  斯坦格不是海勒,他可沒辦法把酷兒德人中威望僅次于醫(yī)生阿扎爾的穆勒的話不當(dāng)一回事,況且作為密探,對于國際上的形勢還是有所關(guān)注,聽到“天選者”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匯,眼中流露出巨大的震驚,“什么……天選者?怎么回事?”

  默罕默德·奧維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道:“總之,把槍放下吧!舉著只是丟人現(xiàn)眼,賽倫先生要想殺你們,你們誰也逃不過!

  屋子里的酷兒德人明顯不太相信,可偶像級的圣戰(zhàn)士穆勒親口這樣說,又由不得他們不信。此刻夾在圣戰(zhàn)士和領(lǐng)袖女兒之間,眾人也不知道該不該放下槍,客廳里的氣氛既緊張又尷尬。

  成默知道默罕默德·奧維斯和海勒之間的問題,也許是和整個酷兒德人甚至圣羅蘭教派之間的問題,可以拿來利用,他也不是不會挑撥離間的人。就算要做好事,他也不介意用“不體面”的手段去達到好的結(jié)果。只不過眼下,挑撥默罕默德·奧維斯和海勒之間的間隙,并不能達成目的。

  反而他要想不“獻祭”自己達到拯救哈立德家人,拯救酷兒德人,乃至阻止戰(zhàn)爭的目的,就必須彌合海勒與自己之間的裂隙。

  畢竟首先他就要從海勒那里了解到對方的信息,假設(shè)海勒故意隱瞞了什么,那么就會讓原本不大的勝算變得渺茫。

  于是成默略作思考,便接話道:“什么身份無關(guān)緊要,‘天選者’也就是掌握了強大人形兵器的人類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我既然主動來到這里,主動束手就擒,真的沒有任何惡意,確確實實是想幫助你們!

  海勒想起了成默一路逃亡過來的神奇表現(xiàn),雖說不想相信,卻也明白穆勒應(yīng)該沒有說謊,成默就是“天選者”。但知道成默了真實的身份,海勒更是怨恨成默,她冷哼一聲說:“天選者又怎么樣?空有強大的本領(lǐng)就只會逃命!我開始那樣求你,你都不愿意對我們酷兒德人施以援手,現(xiàn)在來這里假惺惺的又想要干什么?”

  成默平心靜氣的說道:“就算天選者有強大的實力,也不過是凡人而已。開始不幫你們,是因為我沒有這個義務(wù),也自認為沒有這個能力!

  海勒昂著頭嘲諷道:“那現(xiàn)在是什么讓我們的天選者大人想明白了,打算伸張正義?”

  成默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因為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海勒冷笑,像是聽到了一個愚蠢之極的笑話,“你的妻子?無情的冷血動物又要編造怎么樣的謊言?你把哈立德的手機騙走還不夠么?現(xiàn)在又想要哄騙我們這些可憐的酷兒德人給你什么?”

  面對海勒的譏諷成默從容不迫,“我先解釋下有關(guān)哈立德的事情!彼聪蛄斯⒌拢吐曊f道:“哈立德,這件事我承認我有私心,我選擇的方式并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我并不覺得你有記恨我的理由,記得我把手表交給你的時候,說過什么話嗎?”

  海勒咬牙切齒的說:“說過什么話都無法掩飾你那顆骯臟又自私的心!一塊手表就想買別人一家人的命!”

  哈立德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掏出那塊昂貴的“江詩丹頓”,狠狠的扔在成默的腳下,銀色的手表砸在水泥地面,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濺起了一蓬水泥粉末,華麗閃亮的手表在地面砸出一個淺坑,隨后無力的彈在了成默的腳邊。任誰都以為那塊手表必然四分五裂,至少也會有所損傷,然而那塊手表卻光潔如新,連劃痕都沒有,在泛白的應(yīng)急燈光下熠熠生輝。

  成默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江詩丹頓”,面無表情的說:“我不說假話,我拿走了你的手機,只是防止你出賣我而已。說我用它買你們一家人的命……你可以這么想,沒問題。但請你仔細思考一下,如果說我沒拿走你的手機,你得知你的家人被綁架了,你能怎么做?對方威脅你來找到我,你會怎么做?你應(yīng)該清楚,如果你的真的來找我,并試圖把我的位置告訴他們,死的只可能是你。當(dāng)然,這只是最極端的情況,我只是不想你們能用那個手機和對方聯(lián)系上而已,它的作用僅此于此。不管怎么說,那個手機留在你手里,也救不了你的家人……”

  哈立德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顫聲說:“就算是這樣,你又怎么能把我的手機用一塊手表換走,我可是把你當(dāng)做朋友!”

  “哈立德,雖然說我拿走了一個你可能拯救母親姐妹的機會,但是……我同樣也給予了一個你可能拯救你母親姐妹的機會。”成默彎腰將躺在水泥地上的“江詩丹頓”拾了起來,“我在把手表給你時說讓你把它收好,遇到困難的時候,把它戴上,也許能給你找到一條出路……”

  海勒譏諷道:“你在說什么鬼話?一塊破手表而已!你甚至不如給哈立德一把巴雷特m82狙擊槍有用!”

  成默沒有理會海勒,依舊看著哈立德說道:“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和人的生命相提并論,不過真有很多人為了獲得它送命!

  海勒冷笑,“還在編?你當(dāng)我不認識這是江詩丹頓嗎?”

  成默舉起了手表,拔出按鈕,旋轉(zhuǎn)了一圈,手表光潔的面盤頓時彈出一道綠色的空白光幕,“它叫‘烏洛波洛斯’,是天選者的啟動裝置,擁有者可以使用強大無匹的力量。目前價值十個億美金,還是有價無市……”

  哈立德注視著綠色的空白光幕,整個人都呆住了。

  客廳里能聽懂英文的酷兒德人全都被震住了,聽到“十億美金”這么大的計量單位,所有人的連呼吸都停滯了,全都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向了成默手中的那塊手表。

  就連海勒也閉緊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盯著成默手中的“江詩丹頓”。

  這個效果正是成默想要的,他在呼吸都可聽聞的寂靜中按掉了綠色光幕,將手表拋向了哈立德,輕聲說,“如果你覺得我這都算對不起你,那我也無話可說!”

  哈立德下意識的雙手接住手表,捧著它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其他人看著哈立德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和渴望,只有默罕默德·奧維斯目光淡然,絲毫不為所動。

  海勒不敢置信的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想到自己在潛意識里默認了這塊表比哈立德的家人要珍貴,海勒又懊惱的閉上了嘴。

  成默并沒有和海勒針鋒相對的意思,淡淡的說道:“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人,但我向來很公正。”他偏頭看向了已經(jīng)被震撼到茫然無措的海勒,“而你無法獲得我更多的幫助,是因為我并不是自愿去到你們酷兒德人那里的,況且我還救了你父親……海勒,還請你明白這一點!

  海勒咬緊了牙關(guān),想要開口說什么,最終卻什么也沒有能說出口,站在客廳中央垂下了頭,像個受傷的孩子。

  “另外,你可以質(zhì)疑我,但不要質(zhì)疑我的妻子!背赡瑖(yán)肅的說,“這座難民營,還有杜馬鎮(zhèn)的學(xué)校,都是她主持修建的”

  斯坦格愣住了,他比知道成默是什么“天選者”,還隨手扔了一塊什么鬼“烏洛波洛斯”給一個普通的年輕人還要震驚,不假思索的問道:“你……你是說……謝旻韞女士……是你的妻子?”

  聽到斯坦格說出一個發(fā)音奇怪的華夏名字,還說她是成默的妻子,客廳里的酷兒德人像是中了什么魔咒,全都放下了槍,把視線從哈立德手中的烏洛波洛斯挪向了成默,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

  剛才把成默押進來的卷毛甚至有些失望的喊了起來,“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天使一樣的謝旻韞小姐的丈夫!”

  “對啊!你肯定在說謊!你這樣的普通人,怎么能配得上我們美麗、善良又偉大的謝旻韞女士!”獨眼龍斯坦格也不滿的說,“就算你是什么狗屁天選者也不行!”

  斯坦格的吐槽卻讓成默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溫暖的笑意,“我也覺得我配不上她!可我就是啊……”他放輕聲音,像是害怕驚動什么遙遠的魂靈,“所以我才會來到這里,我不想她對我失望……”

  得到成默肯定的回答,斯坦格嘆息了一聲,他扭頭看向了海勒,“海勒小姐,如果真是這樣……我……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謝旻韞女士真的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我想你也應(yīng)該清楚這一點……”

  海勒默不作聲的凝視著成默許久,灰色的瞳孔里遍布著掙扎。

  成默在酷兒德人的崇敬的態(tài)度中看到了謝旻韞的樣子,那是一座永恒聳立的雕像,她在人們的心中光芒萬丈。

  “沒必要為難,你們的選擇其實沒有錯,讓你們正面和強大的燈塔正面抗?fàn)帲緵]有什么勝算,更何況對方還是‘天選者’,而你們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背赡俅伟央p手舉向了斯坦格,淡然的說,“別想那么多了,反正燈塔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客廳里再次陷入了叫人窒息的緘默,這緘默中孕育著不安和愧疚,身居其中的酷兒德人都沒辦法直視成默,仿佛他是正午的驕陽。

  斯坦格看著成默的手遲遲沒有動手。他先是瞧了瞧默罕默德·奧維斯,可圣戰(zhàn)士此時竟閉上了眼睛,像是在閉目養(yǎng)神。不得已的斯坦格只能無助的瞧向了海勒。

  也不知道是那塊“烏洛波洛斯”的威力,還是謝旻韞的威力。海勒握緊了拳頭,用盡全力從喉嚨里擠出了聲音問:“你……你……剛才不是說過還可以和你合作嗎?”

  成默思考了須臾,才緩慢而認真的說:“既然你問了,我還是得說清楚。真要選擇和我一起鋌而走險,失敗所付出的代價你們酷兒德人未必能承受的起。對你們酷兒德人而言,把我交出去是有一定保障的安全牌;和我合作的話,會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我清楚對手有多強,你們是和天選者在作戰(zhàn)。這兩者的優(yōu)劣在于,前者保全了自身,卻犧牲了正義性;后者保全了正義性,卻犧牲了安全。如何取舍在于你們看重眼前利益還是未來的利益。前者會給你們酷兒德人帶來一時的和平,但很可能會讓酷兒德人陷入接連不斷的戰(zhàn)爭,燈塔人的行事作風(fēng)我想你們比我更明白;后者是一場也許能偉大的冒險行動,只要贏了的話,我想,能帶給你們酷兒德人很長一段時間和平發(fā)展的機會……”見海勒欲言又止,成默知道她想要問什么,便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道,“對我來說,兩者的區(qū)別不大,總之對方不可能會殺我,只是后者難度更高責(zé)任更重……不過為了達成我妻子的心愿,我更愿意試試和你們合作……”他閉了下眼睛,像是在把宏偉的誓言獻給遠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厭倦了殘酷的戰(zhàn)爭,是時候結(jié)束它了!

  最后一句話讓站在屋子里的酷兒德人感受到了一種曠古悠遠的平靜,如同微風(fēng)拂過高聳的山巒。

  整個世界像是都被溫柔籠罩。

  可成默說這些話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不該如此輕描淡寫,他應(yīng)該表現(xiàn)的更大義凜然一些。

  然而當(dāng)他看到人們眼睛里的期待時,忽然間,又覺得孤獨并不是那么難以抵抗,只要在心里建起一座祭壇,并窮盡所有,為她的幻想獻上昂貴的祭品,讓她的雕像更加的光芒四射,也能填補上那深邃的空洞。

  ……

  (bgm——《1983》周駿)

  太陽在天際的終點冒出了頭,如沉寂已久的火山噴發(fā),橙紅色的霞光似熔巖漫天流淌,緩慢侵蝕著被黑色陰影籠罩的大地。傷痕累累的銀色標(biāo)志307在仍在黑暗中的砂石地上慢悠悠的開著,像一艘滑向毀滅之海的腳踏船。

  在后視鏡里,雅典娜看到了成默佇立在鐵皮屋前,那些黑色的鐵皮屋像極了懸崖下成片嶙峋的礁石,而晨光則是泛著白沫的海潮,隨著標(biāo)志漸行漸遠,光之浪花就要快要把他吞沒,就此消失。

  雅典娜在與成默間接的對視中察覺到了朦朧的暗流,它隔著重重阻礙把某種陰郁又超脫的情緒注入她冰冷的心臟。她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像是實驗做到了一半,卻不得不終止。她手里握著殘缺的實驗報告,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不太清楚這種感覺能不能稱之為悲傷,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遺憾。她看著鏡中的成默,只覺得他并不是站在她的背后,而是站在自己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彼岸,在虛無中等候。

  世界在鏡中向后倒退。

  沿著時間逆行。

  雅典娜的記憶回到了和母親告別的那個午后,陽光燦爛,金色的梧桐是滿樹焰火。母親牽著她的手走到了門口,說等忙完了就去接她,一如成默剛才說過的話。而她也和今天一樣坐在后座沒有回頭。

  每當(dāng)她閉上眼睛,回想起這段坐標(biāo)般的往事,就會在后視鏡中看到漸漸加速的防彈車卷起滿地璀璨的葉片,如無數(shù)飄飛的火苗。記憶如涂滿了畫面的紙張,被飄零的金黃梧桐樹葉所點燃,將母親的模樣燃燒成永恒不滅的火焰。

  這火焰有時溫暖,有時滾燙,讓她難以入睡。她也不清楚這是怎么樣的一種情緒,只是每次進入往事,她總會思考,如果當(dāng)時窺探了母親的心中所想……

  那么,后來,她會不會獲得長久的安寧。

  忽然間,也許不是忽然間,就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她又想起了成默昨天夜里說過了話:“所以你問我死亡是不是件令人會如此悲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也許是,也許不是,但如果,如果能好好的道個別,總不會那么遺憾……”

  雅典娜這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和成默好好的說聲“再見”就上了車。她感覺這一切都是那天的情景再現(xiàn),她什么也沒有想,就像是習(xí)慣了聽從母親的安排一樣,聽話的、毫不猶豫的上了車。

  可她在別人眼中明明是個桀驁不馴高傲自負的女人!肮郧伞边@個詞匯從來不是她的標(biāo)簽。就算是父親的囑咐,她也完全是按照心情行事,想理會就理會?蔀槭裁醋约涸诤统赡嗵幍臅r候,總會莫名其妙的順著他的意思做?

  雅典娜有些不解。

  標(biāo)志307繞了一個圈終于駛過了顛簸的砂石路,走上了平坦的水泥路。車身平穩(wěn)了下來,速度也開始變快,幾乎是轉(zhuǎn)瞬,她就在余光中看到車輛與難民營的大門擦身而過。時間的流逝像是違背了相對論隨著車速在變快,世界也因此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安靜狀態(tài)。

  她感覺自己在離某一個代表著“可樂”的坐標(biāo)越來越遠,就如同她曾經(jīng)在一無所知中離開代表著“檸檬慕斯”的坐標(biāo),直至今天都沒有再見。

  雅典娜覺得自己的腦子里一團亂麻,這種感覺像極了她在試圖解決“黎曼猜想”時的不安和煩悶。這一切都源自1859年出版的8頁論文。對雅典娜來說“黎曼猜想”中的外圍命題,不過是小菜一碟,至始至終她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座巍峨的主峰。

  然而她信心滿滿的停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嘗試著攀登這座數(shù)學(xué)最高峰時,沒有受困于riemann ζ函數(shù),卻受困于顯而易見的零點?8頁的論文實在過于意簡言駭,黎曼敘述了許多有關(guān)riemann ζ函數(shù)非平凡零點的命題(比如第五節(jié)中提到的三大命題),卻沒有給出任何一個非平凡零點的數(shù)值!

  它們究竟在哪里呢?

  它們究竟在哪里呢?

  它們究竟在哪里呢?

  這巨大的疑問橫亙在她的腦海,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巒,叫她喪失了一切行動的意愿,只能呆呆的注視著手中的稿紙,瘋狂的計算,她陷入了魔怔,不眠不休的計算了一個月,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過,人日漸消瘦,劇烈的消耗著生命,終于在身體機能快要停擺之際,看到了它們。

  那些非平凡零點都乖乖地躺在一百六十年前黎曼劃出的那條奇異的臨界線上。

  在看到那條臨界線時,她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直接昏睡了過去。醒來以后,雅典娜卻沒有在去碰“黎曼猜想”,將它暫時留在了那里,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

  就像她剛才把成默留在了難民營。

  可“黎曼猜想”永遠都會停留在原處,成默卻不會。

  她又想起了成默說過的話,戀愛就像是數(shù)學(xué)題。為什么她聽到這個比喻時,會心有所動,感覺到某個人就是她覺得有趣的數(shù)學(xué)題。

  那么解開他的難點又在哪里?

  雅典娜的眼前浮現(xiàn)出成默細心摩挲謝旻韞照片的畫面,她從未看到一個人注視著一張照片會如此的專注和深情。這讓她渾身不舒服,像是吞食了什么有毒的食物。她體會過這種感覺,在新鄉(xiāng)時,她的仆人給她的飯菜動了手腳。幸虧她的體質(zhì)強悍,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不過卻難受了很久,那個夜里她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般全身空乏,呼吸之間喉嚨灼熱頭腦發(fā)脹,像是倒在了戶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密密麻麻的雪片從漆黑的天空砸下,覆蓋在身上,漸漸將她吞噬。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呢?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