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濟廷知道自己沒辦法在這件事上說服白秀秀,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好吧!交給我,我親自去一趟吧!”
……
成默沉默著,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謝旻韞,在說出答案之前,他首先得說服自己,“究竟多少喜歡才能算喜歡?”
這有定量嗎?
比如多巴胺分泌了多少,心跳又到達了多快。
又或者喜歡的定義究竟是什么?
沒有搞清楚喜歡的定義,就不能解釋喜歡一本書、喜歡某種動物和喜歡一個人有什么區(qū)別,既然都是喜歡的話,那么他說“喜歡”也是沒有問題的。
還有“喜歡”算不算某種承諾?
如果他說了喜歡,他應(yīng)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又能享受怎么樣的權(quán)利,這方面如何界定也是個頭疼的問題,當然說“不喜歡”,那么就什么問題都不會有。
成默的腦子里一團亂麻,他的理智告訴他,就算是喜歡,這也是一段注定無疾而終的戀情,與其到時候因為感情日深而糾結(jié)痛苦,不如現(xiàn)在就不要開始。
就在成默微微張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他看見了謝旻韞將手舉在了高聳的胸前,空氣中憑空就凝出了一顆晶瑩透明的水滴,接著她輕輕的彈了一下手指,那顆水珠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于是在他們兩個的身側(cè),在青綠色的樹梢與深寂的夜空之間,一架無人機向流星一樣朝著稀薄的林子里墜落。
隨后穿著白裙子的謝旻韞像鬼魅一樣消失在他的眼前,“噗通”一聲之后,成默還沒有能夠反應(yīng)過來,謝旻韞就到了他的身邊拉著他就跑。
瞬間成默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這讓成默想起了自己在k20上拉著謝旻韞在狹長的過道里向前走,通透的貝加爾湖像鏡子一般在陽光下閃耀,兩岸是延綿不絕的紅松和白樺,那真是幻夢一般的旅程。
而似乎,現(xiàn)在,那場夢還在繼續(xù)。
木質(zhì)的棧道被成默“咯吱”作響,謝旻韞的腳步卻悄無聲息,成默低頭看了一眼謝旻韞腳上的米黃色香奈兒羊皮平跟鞋,擺動著的黑色雙c,在她的足尖像解開的鐐銬。
很快他們就跑到了岳麓書院和桃子湖中間的那條馬路,向左是湘江,向右是岳麓山,繼續(xù)向前是岳麓書院的建筑學(xué)院,方正的十分莊嚴的大理石建筑在夜幕里也漂亮的讓人驚嘆,華夏大學(xué)少有這樣美感十足的建筑,大都是傳統(tǒng)而單調(diào)的樓宇,如此現(xiàn)代的建筑也只有在身為岳麓書院的建筑學(xué)院身上才能看到。
謝旻韞拉著成默朝岳麓山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語氣愉悅的說道:“成默……你不該猶豫的……你猶豫我就知道了答案,所以……現(xiàn)在你回答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了,我相信我的判斷……”
謝旻韞的氣息是如此平穩(wěn),聲音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跟沒有在跑步一樣。
成默卻不能,他喘著氣說:“沒有意義,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的。”
就在這時成默的電話響了起來,成默略微降低了速度,在小跑拿出手機,一看是付遠卓打來的電話,便按了接聽,喘著粗氣說道:“喂!”
“臥槽!……不是吧!成默……你在干什么……氣都喘不過來?”
成默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聽見付遠卓迅速的說道:“看來你是不會來了!好吧!打擾了!”隨后他掛掉了電話。
成默有些哭笑不得。
謝旻韞扭頭問:“是付遠卓嗎?”
成默點頭“嗯”了一聲,將手機塞回了褲袋子。
“抱歉,騙了你……”
“沒關(guān)系!痹谶@個當口說騙了他,成默自然知道謝旻韞指的是一開始謝旻韞就沒打算去悅食匯。
兩個人在長街上并肩奔跑了一小段路,因為在修地鐵,這條街上沒有什么車輛,只有零星的大學(xué)生在夾著書本漫步,這時兩人已經(jīng)沿著坡道跑到了岳麓書院的體育場,抬頭就能望見背著手面向湘江的偉人雕塑,這里是星城的旅游勝地,向上就是岳麓山的進口。
謝旻韞回頭看了一眼,判斷沒有人在追他們,便放慢了腳步,不讓他們兩個在三三兩兩的行人中那么顯眼,穿著飄逸的白裙子像三流日劇的男女主一般在街頭狂奔,還是有些驚世駭俗的。
可謝旻韞跑不跑都一樣,還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不過謝旻韞也沒有太過在意,今天她已經(jīng)徹底的放飛自我了。
謝旻韞知道自己只有幾個小時而已,她抬頭看著通往岳麓山大門的狹窄坡道,兩側(cè)店鋪林立,燈火通明,“我在長雅讀了兩年書,但從來沒有去過岳麓山,甚至連岳麓書院這邊都沒有來過,聽說愛晚亭哪里有一池子錦鯉,朝里面扔硬幣,許愿就能靈驗……”
成默的手被謝旻韞的手抓的緊緊的,雖然跑了并不算短的一段路,謝旻韞的手心卻一點都不濕潤,也不灼熱,還是叫人覺得舒適的溫度,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小聲說道:“我也沒有來過……距離岳麓山最近的一次就是去杜冷家里了……”
“我記得那天你遲到了!我當時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后面你告訴我杜冷了出了錢請你,又跟我說了你想要去歐洲……我暑假就跟著你去了……還真是慶幸呢!你知道嗎?你去我外公家的時候,和我吵架……我還有點反感你……”
謝旻韞如此坦白,讓成默有些無力招架,“遲到是因為去觀察一株山丁子樹去了,那株樹的中間還長了一株野樹,特別罕見……嗯……至于在你外公家……我……覺得那算不上吵架吧?爭論……最多算是爭執(zhí)……學(xué)術(shù)上有爭執(zhí)是好事!”
感受到成默的心跳并不平靜,謝旻韞就像抓住了成默軟肋,她終于知道了成默其實很害怕別人對他好,“我外公還經(jīng)常有提起你,來學(xué)校之前我先去了外公家,還去了你原來住的那棟久樓看了眼……我猜我們小時候一定互相看見過,這樣我們勉強應(yīng)該算是青梅竹馬!
成默無語,他在腦海里搜尋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一個漂亮可愛的像是瓷器一樣的小女孩,他經(jīng)常趴在那棟樓房的窗戶上看樓下的孩子玩,他確定自己沒見過謝旻韞,“沒有吧?我記性很好……我沒見過你!”
“可我見過你!有一次夏天,你被你爸爸牽著到我外公家下圍棋,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看你爸和我外公下圍棋……我在樓梯的轉(zhuǎn)角瞧了你好幾眼……你穿個灰短褲和紅背心,打扮像是畫報上抱著鯉魚的華夏娃娃……我覺得你好難看啊!沒有你爸爸好看……就沒有下樓!敝x旻韞輕笑著說。
成默忍不住回憶起他幼年時的慘痛經(jīng)歷,“呃!我爸在我三歲的時候還在給我穿開襠褲……要不是我自己找針線,要保姆縫起來,估計我能穿到六歲……”
“。∧强烧孢z憾……要是你那天穿開襠褲來的話,我說不定會下去逗你玩!”
成默瞥了謝旻韞淡然的表情一眼,“現(xiàn)在隨便你怎么說,也沒有人知道真的假的……”
謝旻韞也沒反駁,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東方紅廣場,謝旻韞瞧了一眼坡道前窗明幾凈的肯德基,紅色的招牌在黑黝黝的山林映襯下格外惹人矚目,她低聲說道:“小的時候他很羨慕同學(xué)們可以在放學(xué)以后一起去肯德基吃薯條炸雞,放假了他們還能相約去誰的家里一邊吃西瓜一邊追無聊的偶像劇,又或者三五成群的去到網(wǎng)吧聯(lián)機打游戲,到了飯點一人叫一碗泡面呼哧呼哧的吃的干干凈凈。我也羨慕那些女生能抱著游泳圈穿著漂亮的游泳衣和男孩子一起去泳池里折騰,帶著一身漂白粉的味道牽著手回家,順便在路口的便利店里一起喝一瓶汽水……”
謝旻韞拉著成默朝肯德基走,“其實我們兩個挺像的……你被關(guān)閉在身體的牢籠里,我被關(guān)閉在身份的房間里……”
成默心中微顫,他的腦海里不斷的回憶起他們一起在歐洲度過的這個暑假,即便發(fā)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這仍然是他最快樂的一個夏天,以前的夏天對他來說漫長的就像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那一長溜大部頭看著都讓人望而生畏。
“我們?nèi)コ哉u,喝可樂吧!我想要我曾經(jīng)想要做,卻沒有能做的事情,今天和你一起都做一遍……”謝旻韞站在肯德基門口沖著成默微笑。
這微笑比可樂還要甜。
第093章 共郎長行莫圍棋(下)
謝旻韞牽著成默的手走進肯德基,此時正值飯點,肯德基的人不算少,三個點餐的服務(wù)臺前都排的有人,謝旻韞和成默隨意的挑選了一個隊伍排在了后面,兩個人稍稍仰著頭一起看著擠滿了各種垃圾食物圖片的餐牌燈箱。
莫名的兩個人心中都有些隱約的興奮,成默感覺到手中攢著一攤溫潤的汗水,成默確定那是他的汗水,他嘗試過松開手,但謝旻韞卻把他的手握的更緊了。
成默確定自己并不是因為第一次到肯德基而感到緊張,而是因為牽著謝旻韞的手,他在k20上都沒有太多時候覺得緊張過,然而眼下卻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起自己每次經(jīng)過解放西路的時候,都會路過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肯德基,那家地處繁華的肯德基大概就是市井小民的深夜食堂,每天夜里各式各樣的人在那家徹夜明亮的房子里匯集,有穿著奇怪的流浪漢,有舉著自拍桿正在直播的主播,有剛才酒吧里出來想要填飽肚子的時尚男女……
五光十色的人在午夜里上演著人生百態(tài),流浪漢的茫然,主播的亢奮,時尚男女的微醺,讓成默能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光怪陸離,他其實對他們的生活狀態(tài)很好奇,可作為一個因為身體原因,絕對不會觸碰垃圾食品的人,他從不曾推開那扇玻璃門,進去觸碰那個世界。
他站在書本構(gòu)建的世界里,用旁觀者的眼光默默的觀察這個世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謝旻韞和成默有一樣的困境,她和底層生活有天然的鴻溝,當然這并不是說她去吃一次肯德基有多難,即便謝旻韞的媽媽不愿意女兒去吃這種垃圾食品,但讓謝旻韞感受一次這也沒什么太大難度,難的在有人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和她去吃肯德基,對于謝旻韞來說普通人之間沒有距離互相打鬧調(diào)侃一起分擔悲傷享受喜悅的生活是一種奢求。
雖說謝旻韞有父母,可她的父母實在太忙,忙到根本沒有辦法顧及到謝旻韞的需求,這讓她和成默一樣,都是在孤獨中長大的……
此刻兩個都是第一次來肯德基的少男和少女正艱難的商量著需要點什么食物。
“飲料要可樂吧!”謝旻韞決定從喝的開始規(guī)劃。
“不是有豆?jié){嗎?喝豆?jié){健康點!背赡吹搅瞬团粕系亩?jié){覺得尋找到了一些安慰。
謝旻韞搖頭,“吃炸雞誰喝豆?jié){?太不搭了……當然要喝可樂……還必須是冰的,偶爾喝一次可樂并不會給你身體帶來什么影響,實際上你應(yīng)該清楚可樂的缺點就是其中所含糖分對身體的影響,另外可樂中磷酸等對牙齒有一定的腐蝕作用……但立刻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至于其他的什么致癌啊……還有那啥都是無稽之談……”
說“那啥”的時候,謝旻韞微微紅了一下臉。
成默自然知道謝旻韞的意思是“殺精”,他瞄了一眼謝旻韞完美無瑕的側(cè)臉,感覺手中有電流竄了過來,于是便放棄了抵抗,低頭道:“可樂就可樂吧!”
見說服了成默,謝旻韞也偷偷看了成默一眼,抿著嘴角忍了住了笑,今天她已經(jīng)笑了太多次了,得矜持一點,于是謝旻韞恢復(fù)了一臉淡然接著說道:“那我們還要薯條、香辣雞翅、奧爾良烤翅、香辣漢堡……”
“這么多?你不是說你現(xiàn)在對食物沒什么需求了嗎?還點這么多,不是浪費嗎?”成默問。
“我每樣嘗一點,其他的都交給你!”謝旻韞理所當然的說道。
成默搖頭,“不行,我吃不了這么多。”
謝旻韞轉(zhuǎn)頭看著成默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轉(zhuǎn)吐氣如蘭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那我喂你……你可不可以多吃一點?”
這句稍顯甜膩的話一說,頓時無數(shù)的目光就朝著成默和謝旻韞的身上匯集,成默只能又一次的繳械投降,他終于有些明白自己的那個木頭老爹,當年是如何被攻陷的了,無奈的說道:“好吧……”馬上他又反應(yīng)了過來這樣回答有歧義,又說道:“不……我的意思是隨便你點……但……不需要你喂我……”
謝旻韞咬著嘴唇,忍住了想要繼續(xù)調(diào)戲從來都冷靜的像是石頭的成默,和他在服務(wù)臺哪里點了一堆吃的,說起來每一種都點了一份,其實也不算特別多。
兩個人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安靜的吃了起來,外面的天空徹底的暗了下來,岳麓書院的老式紅磚樓在翠綠的樹蔭中漸漸隱沒,路人行走在雨后濕漉漉的石板街上,一切都顯得寂靜而緩慢。
謝旻韞并沒有如她所說的喂成默吃東西,雖說放下了矜持,可太肉麻也不是謝旻韞。不過謝旻韞也沒有那么隨意的吃掉這頓肯德基,她將所有的食物都安排成了西餐的形式,從開胃菜的上校雞塊,到副菜的番茄醬沾薯條,到主食的麥辣雞腿漢堡配奧爾良雞翅……安排的井井有條。
薯條數(shù)的清清楚楚,在托盤里擺出了花樣,就連漢堡都麻煩店員切成了兩半,放的整整齊齊,惹的肯德基的店員還看了他們兩個“怪人”好一陣。
不過兩個人都不以為意,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兩個人拿著可樂當紅酒,吃個肯德基居然都吃了半個小時……
最后謝旻韞也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每樣只吃一點,而是幫成默分擔了一半。
吃飽喝足之后兩個人走出了肯德基,這條叫做登高路的坡道上彌漫著各種小吃的香氣,兩側(cè)的店鋪外面站著一些游客和學(xué)生,因為白天下過雨,人并不算多。
謝旻韞拉著成默沿著登高路向上走,沿路在每家小吃店和賣紀念品的店子門口都要扯著成默看上幾眼,兩個人就像普通情侶一樣走走看看,很快就進了岳麓山的南大門。
山路蜿蜒,路燈在搖曳的茂密樹蔭里透著溫暖的光,暗夜的山林中游客稀少,樹葉間的沉積的雨水搖搖欲墜,微風(fēng)拂過,時不時的就會有水滴從上面落下來,滴在兩個人的身上。
兩人站在游覽地圖前看了幾眼,商量了一下,便沿著主路徑直向著岳麓山最著名的岳麓書院和愛晚亭走去。
“這是什么樹?”謝旻韞剛剛知道了成默還挺喜歡研究樹的,于是指著漫山遍野都是樹木問道。
成默停住腳步,仔細的看了片刻,說道:“這些嫩葉紫紅、老葉深綠、葉片細長的是栲樹……”頓了一下他又指著另一片樹林說道:“這一種葉質(zhì)顯得更硬、葉邊有齒的常綠樹種是青岡!
“大概這兩種樹都是岳麓山的優(yōu)勢樹種,這一帶抗戰(zhàn)時遭焚毀,后來長出馬尾松等先鋒樹種,我猜應(yīng)該經(jīng)過幾十年演替,才變成現(xiàn)在的群落結(jié)構(gòu)……”
成默拉著謝旻韞走到馬路邊,指著遠處的山谷兩邊山脊,“那邊長的高高的就是馬尾松……不過它們已經(jīng)快要被栲樹和青岡演替掉了,很快它們將和其它常綠闊葉樹種組成一個‘頂級俱樂部’,和下面的灌叢、草叢等植物一起,組成一個完整的常綠闊葉林頂級群落……”
謝旻韞順著成默的視線朝山谷那邊望去,雖說夜色深沉,在常人的眼里應(yīng)該只是一片漆黑,可她卻能輕易的看見成默所指的馬尾松,“自然界的競爭真是無處不在。
成默點頭,又跟謝旻韞分辨起了其他少一些的樹,謝旻韞聽的津津有味,偶爾也會插嘴問:“怎么分別常綠樹種和落葉樹種?”
“岳麓山的楓樹為什么不夠紅……”
兩個人聊著樹木來到岳麓書院的后門處,可惜晚間書院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沒有辦法進去游覽,讓他們很是遺憾,只能尋了高處,在燈火中眺望那一片大如迷宮的白色建筑群。
夜晚的岳麓書院籠罩在一片薄薄的濕氣之中,青瓦白墻很有古代書院的氣質(zhì),讓人不得不暢想古人求學(xué)與讀書的艱辛。
他們聊朱熹來訪與張栻論學(xué),在岳麓書院舉行了歷史上有名的“朱張會講”,推動了宋代理學(xué)和中國古代哲學(xué)的發(fā)展。
說起當年元軍攻破星城,岳麓書院被付之一炬,岳麓書院幾百學(xué)生參與戰(zhàn)斗,城破后大多自殺殉國,兩個人又各抒己見,成默認為迂腐,謝旻韞認為這是高尚,于是兩個人又爭執(zhí)到了宋朝為什么會滅亡……
成默認為是宋朝統(tǒng)治階級的愚蠢,是來自上層的崩潰。
謝旻韞自然不同意,用了賈志揚的觀點,認為宋朝的滅亡是因為敵人過于強大,而宋朝表面上看繁榮,實際上積貧積弱,財政維護不了軍隊支出。
這又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也不知道爭了多久,兩人放下爭執(zhí),說起了“惟楚有才,于斯為盛”,感慨千年以來,多少經(jīng)緯天地影響華夏的人才從這里走出,那些載于史冊的文韜武略,都是在這與天地自然融于一體的蒼枝黛瓦中孕育出來的。
從天一閣到岳麓書院,兩人在交談中都又一次的深深感受到了中華文明一脈承傳的艱難與震撼。
說到這一點,兩個人長久的成默,氣氛再次和諧了起來。
成默和謝旻韞出生的階層雖然有天壤之別,但要較真起來,表面上看兩者也不是距離的那么遙遠,要放在古代來看謝旻韞就是天潢貴胄,身份自然無比崇高,差不多能封個從一品的鎮(zhèn)國公主。
那么成默他爹,死之前進入了華夏社科院,大概就是翰林院從六品的史官修撰,一個小城市出生的普通百姓,能夠依靠學(xué)術(shù)混到從六品,就算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兩者都是清水衙門,可都是鳳毛麟角,難得一見的人才了。
兩個人之所以有共同語言,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成默有個牛逼的老爸。
眺望了好一會的岳麓書院,暢聊了半天的歷史,兩人便走到了“愛晚亭”,只是可惜愛晚亭前面的池塘里面一片渾濁,完全沒有瞧見錦鯉,這又一次讓謝旻韞大失所望,準備的硬幣沒有能派上用場,不過謝旻韞還是讓成默轉(zhuǎn)身,自己將硬幣丟進了池子,雙手合十許了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