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床上跪著一具尸體,脖子上纏繞了好幾圈晾衣繩,晾衣繩的另一端通過窗戶,系在了陽臺頂?shù)牧酪录苌稀?br />
尸體上半身前傾,腳后跟抵著墻,雙手斜向下伸直,似乎是想去扒床邊。雙眼圓瞪,幾乎要爆裂。舌尖露了出來,口涎流了一地。
死者大小便失禁,贓物流在了床單上,是以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尿騷味。
祁家寶震驚地看著尸體,“他是多想死啊,生生把自己勒死!
沈星言觸摸了下尸體,很硬,又壓了下尸斑,有點褪色,“死了15個小時左右,現(xiàn)在是上午十一點,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晚八點鐘!
沈星言剪掉晾衣繩,祁家寶和江勝宇扶著尸體,緩慢放平。由于尸僵是最硬的時候,尸體依然維持著死前的姿勢。
沈星言查看了頸部的勒痕,跟晾衣繩做了初步比對,痕跡吻合。
尸體沒有機械性損傷,體表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
沈星言將晾衣繩收緊證物袋,“我覺得家寶說的很對,他是有多想死,才會生生把自己勒死。人在死亡的那刻都會本能的求生,勢必會掙扎?伤@個姿勢,一點兒掙扎的痕跡都沒有。他如果真的要求生,只要縮回去就行,除非他有強大的意志。
對于一個窮困潦倒,連房租都交不上的人,他若是有如此強大的意志,何愁一事無成!
江勝宇冷笑,“這你就不知道了,有些人寧愿放棄生命,也不肯好好努力改變生活,也許他就是這樣的人!
沈星言搖頭,“他是鑄件廠的焊工,據(jù)我所知,這個崗位工資不低,他怎么把自己過成了這樣?”
江勝宇問房東,“他有沒有不良愛好?”
房東捂著鼻子,不敢看尸體,“他喜歡賭,除了上班就是打牌,我估摸著工資都拿去賭了,我跟他說了好多次,發(fā)了工資先付房租,他就是不聽。我就是心太軟,要是早點把他趕出去,他也不至于死在我的房子里,太晦氣了……”
江勝宇打斷她的牢騷,“他在哪里賭?”
“我不知道啊,就這我還是聽我其他的租客說的。”
“其他的租客在哪兒?”
“隔壁!狈繓|把房子隔成了好幾間出租。
江勝宇準備去敲門,房東說他上班去了,要晚上才回來。
勘察完現(xiàn)場,做了取證,把尸體運回市局,其他的要等家屬來了再說。
家屬第二天上午趕到的,一男一女,女的是常田的老婆,男的是他堂哥。
常田的老婆看到冷柜里的尸體當下就癱了,堂哥倒是略鎮(zhèn)定,臉色十分蒼白。他扶著常田的老婆,無聲地哭泣。
江勝宇嘆息,開導他們,“兩位節(jié)哀,事已至此,沒有辦法再挽回,常田的后事還需要你們料理!
常田的老婆喘了一大口長氣才哭了出來,“常田,常田!你怎么就死了!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和孩子們呢!”
江勝宇心中一動,“你們有幾個孩子?”
“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常田最近跟你們聯(lián)系過嗎?”
“前些日子還打過電話,他說外面的錢難掙,他想回來。都怪我,我硬是沒讓他回來,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他,是我逼死了他!”
“到底哪一天打過電話能不能說清楚些?”
“我記得那天下大雨,特別大,把村里的一棵大柳樹吹倒了!
堂哥:“五天前!
“那就是9月23號,為什么不讓他回去?”
堂哥嘆息,“因為家里窮啊,生老二的時候村里罰了不少錢,錢都是借的親戚朋友的,得還上啊。”
常田的老婆又哭起來,“我說不生,我婆婆非讓我生,說什么家里沒有男孩讓村里人笑話,這可倒好,沒人笑話了,常田的命沒了!”
堂哥:“警官,常田真的是自殺啊?”
“現(xiàn)場的情況看是這樣!
“他一向惜命,怎么會自殺,有沒有搞錯?”
“如果你們有異議可以申請尸體解剖,我們警方會再去勘察現(xiàn)場,排查常田的社會關系!
常田的老婆抹了把眼淚,眼睛瞪的大大的,“難道常田不是自殺的?”
堂哥:“我只是一種感覺,還是需要警察同志幫咱們查查。”
江勝宇頷首,“你們稍等,我去叫法醫(yī)。”
沈星言跟著江勝宇一起趕來,手上拿著文件,她其實對于常田的死也有疑問,她想江勝宇也是如此。她對常田的老婆說:“您要是想要解剖尸體,需要在這上面簽字!
常田的老婆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星言,“這么年輕,能行嗎?”
江勝宇笑,“您放心,沈法醫(yī)雖然年輕,可她的經(jīng)驗很豐富,解剖過很多尸體,不會弄錯死因的!
堂哥心里也有點打鼓,可是已經(jīng)被上趕著到這里了,只能相信他們,“咱們要相信警察!
常田的老婆點點頭,簽了字,“那個,我再問下,解剖是要將常田用刀子剌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