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宴本能地咽了口唾沫,短短一瞬,腦海里走馬觀花,已為自己挑選好埋骨之地。
那一道凌厲劍氣飛出后卻沒后招,直過了幾息,屋子內才響起一聲輕哼:“小歡兒竟還分心……他有師尊好看嗎!
話音落下,窗檐外隱約露出一點兒尖尖的雪白狼耳登時嚇得一抖。
修宴蹲在窗楣下,進退兩難,也不知自己究竟該趁機跑路,還是束手就擒。
恰好此時,屋內響起另一道清凌凌的嗓音,“賀蘭。”
“嗯?”
不過短短一個音節(jié),卻已不難聽出,出聲之人心情仿佛已經好上幾分。
似乎正等著誰說些軟言好語,將自己容色氣度好好夸贊一番。
阿歡卻道:“沒看見!
“……”
過了許久,才有人冷笑出聲,“是么!
那人似乎氣得厲害,聲音卻愈發(fā)輕柔,“小歡兒要不再仔細瞧瞧。”
修宴聽此一言,已覺大事不妙。
他生怕自己被殺雞儆猴,甚至不敢聽阿歡接下來的回答,當即轉身就跑。
跑出幾步,不知怎的、神使鬼差般回頭,恰好瞥見屏風后人影晃動,有人正俯下身,兩個人影相貼在一處。
……
待得少年的氣息已徹底遠去,賀蘭收回神識,垂眸望著眼前的女孩兒,危險地瞇了瞇眼,“對那家伙很感興趣?”
阿歡搖搖頭。
過一會兒,又想起什么,面無表情掃他一眼,“賀蘭,問的!
“……”合著還是他錯了。
銅鏡里映出一雙人影,站著的一臉不高興,像是鬧別扭,坐著的神情平靜,早已見怪不怪。
阿歡的頭發(fā)因為剛才的緣故,微有些亂。
賀蘭鬧著脾氣,只將女孩如綢青絲攥在手中,慢慢一下一下地梳著,薄唇張開又合上,最后緊緊抿起。
阿歡乖乖低著頭,完全沒察覺到、自家?guī)熥鹉穷w脆弱的玻璃心正搖搖欲碎。
只是頭發(fā)半天卻還沒梳好,她難免有點兒無聊,抬眼一看,視線落入鏡中,恰好卻見自己頸側不知何時,留下一抹顯眼紅印。
她眨巴眨巴眼睛,抬手去擦。
上方登時響起一道嗓音,仿佛有幾分氣急敗壞,“不許擦!
阿歡充耳不聞,攥著新衣袖口,三兩下就拭干凈了。
“……”
鏡中映出對方憤然不滿的神情,唇抿緊,眉蹙著,眼尾緋色有如紅線勾成,兇巴巴正透過鏡面瞪她。
阿歡半轉過身,側坐在椅子上,十分坦然地把袖口遞到他面前,小幅度地晃了晃,“臟。”
言下之意,是要賀蘭替自己使個凈塵訣。
對方那雙漂亮的鳳眸中似燃著熊熊烈焰。
賀蘭氣得胸膛起伏,陰惻惻磨了磨牙,半響才冷笑道:“小歡兒真是、膽量日益見長。”
“嗯!卑g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沒在夸你!
“哦!
阿歡等了會兒,見賀蘭沒有幫忙的意思,于是低下頭,自個兒開始琢磨如何弄干凈。
她膚色極白,頸側那一點胭脂經擦拭過后,僅余一點春櫻般的淺粉。
賀蘭看著看著,胸膛里那一點兒憤惱不滿的氣焰就消了。
他單手扶著椅背,拂開女孩垂散烏發(fā),俯下身,在同一處又印下一吻。
唇齒銜住頸側細滑軟肉,輕輕含吮。
待得肌膚上柔軟觸感褪去,那處再次留下一點紅痕,像點綴了粉櫻似的。
卻不同于口脂,不過片刻,就消失無影。
阿歡歪著頭,黑玉似的眸子慢慢一眨,看著鏡中那人的神情,露出一點疑惑的模樣。
耳畔恰時響起對方瑰麗嗓音。
“不會因傷留疤是很好,唯獨這點……”
賀蘭還不知自己露出怎樣的表情,只是垂眸看她,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低聲喃喃。
“怎么才能留下痕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