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對地獄公主，他也可以理直氣壯。
但，希爾可不覺得他做這個選擇，真的是為了格萊西雅好。
希爾一開始不覺得他會帶著愛斯琳走，當然是因為，比起高高在上的格萊西雅，羅塞羅絕對知道愛斯琳這個身體已經(jīng)失控了。
即使愛斯琳有后手，她想要開啟后門占據(jù)這個靈魂，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兒。
以羅塞羅那圓滑的本性，他怎么可能會帶著這么大的責任離開？
但羅塞羅卻做出了讓希爾也沒想到的舉動。
希爾伯特蹲在書桌前，畫了很久的圈，才終于搞清楚那個魔鬼公爵暗中的籌算：蘭森德爾是個很喜歡‘天空一聲巨響，老子璀璨登場’的中二神。
不死族那個‘少爺’干出來的事兒，蘭森德爾基本上就是他的一百倍放大鏡。
所以，羅塞羅必然是有把握，在猝不及防遇到那位晨曦之主的選民，甚至發(fā)現(xiàn)他在召喚晨曦之主的時候，讓格萊西雅對愛斯琳下手。
蘭森德爾在凈化一個魔鬼公爵，和拯救一位正在被地獄公主入侵的，有可能和銀月有關(guān)系的人類之間，肯定會選擇救愛斯琳。
如果羅塞羅是個罪惡滔天的大魔鬼，或者比較知名的地獄大公爵，那蘭森德爾還有可能追殺于他。
但他，什么不是。
所以，蘭森德爾也不會有什么興趣非得弄死他。
只要將他的女主子這個分身獻祭掉，羅塞羅就能找到一線生機回到地獄。
而且，格萊西雅還不會恨他……畢竟，真正引出問題的是她的分身。
嘖嘖，這種精明能干的家伙，在地獄里都只能混成格萊西雅這種貨色的宮廷大主管，魔鬼的日子，是真的不咋好過��！
希爾伯特擺弄了一下手里的水晶球。
他思來想去，雖然羅塞羅、德里福斯還有愛斯琳組成的另類‘命運之路’非常有意思，但希爾伯特還不想現(xiàn)在就掀開他的偽裝。
所以，他只能選擇用其他的辦法看這場熱鬧。
前段時間，希爾放在西雅小鎮(zhèn)里的那群小飛蟲，這會兒就有了用武之地。
尤其是那些他放在某位尼科爾森法師家人居所附近的米粒大小的精品小蚊子，真是……雖然找到的敵人不是真的敵人，但卻有了更好的用途。
沒辦法，希爾伯特雖然找到了那個讓他吃了一驚的出賣者……但在某種程度上，這位也算是側(cè)面證明了德里福斯算不上真的敵人。
不，對黒迷之塔算不上真的敵人，但，如果希爾伯特沒能抗住德里福斯的手段，那他的結(jié)局也不見得有多好。
現(xiàn)在的希爾伯特，自由又自在，走到哪里都很受重視，即使是最煩人的愛斯琳面對他的時候，也得選擇客氣一點。
但如果他扛不住那些外界的手段，只能窩在魯特身邊躲避呢？
愛斯琳會給他好臉色嗎？
雖然吉爾伯特不至于喪命，但日子……必然過得很糟心。
可那個尼科爾森家的，選擇給德里福斯傳遞消息的人，卻是尼科爾森真正的嫡系。
這是希爾仔仔細細觀察過很多遍才做下的判斷。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德里福斯選擇對他希爾伯特下手，就是一場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兒的默契局。
第六百零九章 做好看戲準備的希爾伯特
希爾伯特并沒有對魯特的決定有什么憎恨的感覺。
他其實是個活得很清醒的人，只是偶爾喜歡自己騙自己。
所以，他知道，他沒有資格替吉爾伯特去怨恨別人不把吉爾伯特這個人看得太重要這件事。
說得更難聽一點，吉爾伯特本身都不可能去抱怨這件事。
在這個世界，能夠有人愿意在各種算計的同時保住他的命，吉爾伯特除了認命也怨不起來誰。
不，他只能埋怨自己的實力不夠，以至于只能變成棋盤上那過河的卒子……雖然這些棋子都被施加了保全法術(shù)，被吃了也不會碎，但也只能待在大本營里呆呆的看別人的風光。
反正現(xiàn)在的這些事情，吉爾伯特在冥河里也能看得到，他自己會去衡量和黒迷之塔，尤其是魯特之間以后的關(guān)系該怎么處理。
魯特他們這樣做，反而對希爾伯特，不，應(yīng)該說，對以后的拉塞爾很不錯。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和睦與溫情，總比真的有情有義容易處理。
黒迷之塔對海納爾森家族的大部分好意都是建立在‘利用’這兩個字之上的話，拉塞爾以后的獨立生活就好過得多。
有限制的幫忙，和必須傾盡全力出手，差距可是很大的。
而希爾伯特本身，更不需要對這件事有什么反應(yīng)……他一直都有一種感覺，魯特是個很矛盾的人。
魯特，對奧利瓦和愛斯琳，甚至包括吉爾伯特的感情都是真的，只要不和他的所謂‘大計’有關(guān)系，他是真的溫情脈脈，愿意包容他們這些學(xué)生所有的小毛病。
但當他需要將這些愛徒的生死放在他那謀劃里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下不了手。
但，魯特，很明顯是連他自己的生死都算計在內(nèi)的人。
他不想死，但也不怕死，迫不得已，他甚至?xí)穹烙侨喝艘粯樱瑤е^大部分人一起死。
這個世界的法師，很可能是因為靈魂歸處都被算計到了無所歸的地步，所以做事有種，讓希爾無法理解的孤注一擲。
當然，還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想要從這個世界逃出去也一樣不可能。
在要么徹底墮落，要么魂飛魄散之間……這些性子比較烈的大法師們，選擇和敵人同歸于盡其實也不算太難理解。
希爾伯特有時候?qū)⑿谋刃牡南胍幌�，換成是他，大概也會這么做。
能活當然還是要活，可要是真的到了必須選擇的那一刻，他一樣寧可死也不愿意讓自己變成魔鬼。
所以他即使發(fā)現(xiàn)了魯特他們那種拿吉爾伯特·海納爾森當棋子作為和德里福斯試探性交流的行為，也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而過。
但這也讓希爾更證明了一點他的懷疑：尼科爾森這家伙，藏得很深。
是的，他們之間，做主的是魯特，但，點明方向的，很可能是這個看起來像但非常不合格的預(yù)言法師。
愛斯琳偶爾提起的那些不該信的人中，應(yīng)該就有他一個。
希爾伯特其實知道一點預(yù)言法師用來讓自己區(qū)分現(xiàn)實與窺探到的未來之間的區(qū)別的方法……就是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切出來，放在某個足以讓他維持冷靜思緒的強大奇物里。
而且，當他有可能徘徊于命運長河，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時候，這個奇物還可以引導(dǎo)他回到家園。
預(yù)言法師也是最喜歡留下后裔的存在……血脈的聯(lián)系能讓他們總是離家出走的靈魂找到自己的家。
尼科爾森估計就是兩者一起做的類型，希爾，本來以為他只是第二種。
長時間和自己的靈魂分隔兩地的話，也會讓預(yù)言法師變成真正的瘋子。
但只是將這個藏有他一部分靈魂的強大奇物放在身邊，那預(yù)言法師只會變得越來越冷漠……他們反而挺喜歡這樣，畢竟，只有對外界漠不關(guān)心，他們才能看到更清楚的命運，也不會因為被那些情感誤導(dǎo)，以至于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很多奇幻世界的童話里，如果有個看起來瘋狂但實際上很冷漠，又看起來無所不知的老巫師的話，就會有人去偷走他的水晶球。
一旦這個東西丟失，他或者她就會變得瘋狂，甚至瘋狂到自我毀滅。
這類的故事基本上都脫胎于預(yù)言法師……失去那個藏著自己靈魂的奇物，他們早晚會自我毀滅。
尼科爾森之所以看起來沒那么明顯，是他為了不引起西雅之塔這邊的關(guān)注，所以即使切掉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那藏著這部分靈魂的奇物應(yīng)該也隱藏在他的精神海里。
估計只有需要做一些比較重要的預(yù)言，尼科爾森才會在絕對安全的環(huán)境里將這個奇物拿出來作為指南針。
魔鬼們是無法理解預(yù)言法師這種做法的。
不是像希爾這樣，傳承幾乎可以橫跨整個多元宇宙的歷史……他現(xiàn)在甚至想不明白，這些和預(yù)言法師相關(guān)的知識，到底來自科瑞隆還是另一方。
一般人只知道，預(yù)言法師為了讓自己的預(yù)言更準確，會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收藏起來。
至于為什么，很少有人會知道。
魔鬼們對靈魂很敏感，但他們也不會知道這種只有預(yù)言法師才知道的原因。
所以，他們頂多能感覺到預(yù)言法師基本上都有點靈魂殘缺……這也是判斷專門的預(yù)言法師最基本的方法之一。
就算他們沒有切割靈魂，但長時間和命運長河交流的結(jié)果，也會造成他們靈魂流失的結(jié)果。
反而是切了一部分靈魂以后，在主位面有一定的牽引力，他們這種靈魂流失的現(xiàn)象才會消失。
命運從來都不是凡人就能輕易窺探的，必須得付出足夠的代價。
預(yù)言法師的結(jié)局基本上也都是走向瘋狂。
活得越久，瘋的越狠。
希爾是真的沒想到尼科爾森竟然會對自己這么狠……畢竟他是真的不會那些專門和命運長河溝通的特定預(yù)言法術(shù)的。
這種是沒有辦法瞞的。
和命運長河糾纏的人，身上就會縈繞著所謂的神秘之光。
每次想通一點這個世界的內(nèi)幕，希爾，其實就忍不住慶幸一點。
一個法師活得辛苦，那可能是他的性格與命運。
所有的法師，都活得如此掙扎，即使他們已經(jīng)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人物也一樣，那只能證明這個世界，天生殘酷。
特拉希爾雖然曾經(jīng)也很慘，但，至少還沒到這種連掙扎都有如蠶蛹的地步……掙扎不出來的結(jié)果就是被活活燙死，而掙扎出來的結(jié)果，就是發(fā)光發(fā)熱一整天，然后在一瞬間死去。
所以，希爾即使發(fā)現(xiàn)了那些秘密，也選擇了將其沉浸在心里。
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為了任何一個被瞞在鼓里的人譴責任何人。
至少，是他們這種從古至今的掙扎，才讓這個世界等到了有希望的這一天。
能夠以一座魔法塔的塔主的身份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藏到如此深……希爾都能想得到，在這之前，有多少人會因為藏不住而失去生命。
他們是踩著前人的一步步血，伴隨著自己的一滴滴淚走到今天的。
希爾可以不喜歡，但他沒有資格去對此說三道四。
比起那些沉重的過去，他更愿意選擇他想看到的故事。
比如，讓這些細小的蚊蟲落在某個去和尼科爾森家族的通信人交流的小法師的長袍底襟上。
他的蚊蟲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細小的身子上只有兩個法陣……最小的那個是環(huán)境適應(yīng)法陣，可以讓這些蟲子和外界的環(huán)境融為一身。
這指的可不只是顏色背景之類的，還有法術(shù)氣息。
另外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法陣，就是窺探以及收集信息的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