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阿娘!
她的阿娘!
喬五味忍不住張嘴,帶著一絲竊喜,無聲連叫好幾次“阿娘”,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可奇怪的是,她怎么也睡不著。
甚至肚子傳來陣陣的饑餓感,明明吃了那名些食物,就連一個時辰都沒到,總感覺自己像是吃堆空氣般。
喬五味忍不住蹙緊眉心,興許吃的過于清淡,才容易感到餓。
她目光落在郭氏那張熟睡的臉上,不知怎么的,眼皮越來越重,剛剛明明睡不著的,現(xiàn)在卻迅速陷入夢境中。
而原本熟睡的郭氏卻忽睜開眼,臉上的柔意消失殆盡,面無表情的盯了許久,而后緩緩閉上眼。
許是慢慢接受了郭氏,喬五味也開始接受自己的身份。
因影城五日后的評“皮”賽,喬里源幾乎忙的不見人影,也因此喬五味與郭氏還有喬昭關(guān)系越發(fā)的親昵。
尤其是喬昭這個弟弟,那雙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你,萌的人心都化了,每日從學(xué)堂回來,都會像個小炮仗般竄到喬五味所在的庭院中,將手中不知從哪采摘的野花遞過去。
“阿姐阿姐!”
“這是阿昭在路邊特意給你摘的!”
甚至有次臉上帶著傷氣惱惱的跑回來,拉著喬五味的衣裙小聲的告著狀。
“阿姐阿姐,我很生氣!”
“今日我在學(xué)堂告知他們,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可章小二非說他阿姐是最好的!
五歲的喬昭皺著小眉頭,抱著茶杯咕嚕嚕的喝了好幾口酸梅湯,繼續(xù)道。
“然后我就跟他打了一架,我打贏了,但被夫子罰寫五張大字!
說完喬昭就嘟著嘴,臉頰肉嘟嘟看起來可愛極了,他伸手扯了扯喬五味的衣角,示意阿姐低下頭。
喬五味嘴角忍不住帶著笑,她剛彎下腰來,就見喬昭湊過來,整個人像是小火爐般,那帶些汗?jié)n的小肉手放在喬五味的耳邊,小腦袋也跟過去。
“明日我再去跟章小二打一架,定要他承認(rèn)阿姐是世上最好的!
小奶音雄赳赳氣昂昂的,莫名的讓人發(fā)笑。
這幾日喬五味很開心,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泡在甜甜的蜜罐中,可有時候又會覺得遺忘了些什么。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就很快就被拋在腦后。
今日,喬五味被侍女打扮的極其好看,身著碧綠色的紗裙,單螺發(fā)鬢上插著碧玉葡萄簪,又帶有淺粉色的珠花。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臉上帶著笑意,正在給自己戴手鐲的郭氏,忍不住問道。
“阿娘,你不陪我出門嗎?”
郭氏將沁著水的和田羊脂玉戴入自己阿囡的手中,既無奈又寵溺的看著喬五味。
“都多大的人,出門還需要阿娘陪著!
喬五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似是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庭院外。
“那晚些阿昭回來沒看到我怎么辦?”
應(yīng)是上次見到阿姐出事,喬昭變的十分黏人,每日從學(xué)堂回來時,若沒有見到自己的阿姐的話,就會站在那庭院門口,臉上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帶著哭腔問在場所有人。
“我阿姐呢!”
“阿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郭氏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只是在低頭時,眼底迅速掠過一抹詭異的光:“天黑之后,影城的評“皮”賽便開始了,阿昭身份不同,你阿爹會帶著一起去的,到時候你就會看到他!
喬五味點點頭,她想起郭氏有說過,影城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這制皮的手藝只傳男不傳女,倒也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制作的皮影的皮工序不適合女子。
從選皮到制皮、畫稿、過稿、鏤刻、敷彩、發(fā)汗熨平、綴結(jié)等,先不說耗人心神,光前面兩道工序就讓女子紛紛止步。
選皮,就是挑選心儀的驢,最好是將其圈養(yǎng),給與舒適的環(huán)境與可口的食物。
這一步極其耗時間。
制皮,必須要在這頭驢還沉浸在幸福時,一刀斃命,這樣的皮質(zhì)才會是最好的,而接下來就要小心翼翼,制皮者要將這頭驢的皮小心翼翼的剝下來。
女子皆軟弱無力,可沒有這個力氣做這些。
當(dāng)時喬五味聽完后,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后來喬昭帶去她看那頭圈養(yǎng)的那頭黑驢,那頭黑驢被養(yǎng)的極好,體質(zhì)結(jié)實,黑色的毛發(fā)油亮,正晃著尾巴咀嚼的蘿卜,可見是用了心在照顧。
臨出門時,郭氏還拿出好幾張銀票出來,一股腦的塞在喬五味的手中,并寵溺的叮囑道。
“阿囡,看到喜歡的首飾衣裳,就全都買下來,咱家不差這點錢!
而后,郭氏嚴(yán)肅的擺著張臉,目光盯著站在喬五味身后的兩名侍女,語氣嚴(yán)肅。
“你們兩個可得看好小姐,若出了什么差池,你們是知道后果的。”
兩名侍女臉色瞬間被嚇的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fā)顫著。
喬五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郭氏,但想著阿娘是在擔(dān)心自己,才會這般警告身邊的兩名侍女。
她連忙安撫道:“阿娘別擔(dān)心,不會出事的!
郭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而后站在府邸門口,看著自己阿囡慢慢遠(yuǎn)去,直到看不到身影后,她才伸出手輕輕擦拭著臉頰的那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