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這些教練在看到這個道次表之后,不免面面相覷了起來——就這個道次表,他們倒是看出了s省體工隊工作人員的大公無私了,只是這未免也太大公無私了些吧?
第四道上的蔣若輝也就算了,依照短跑的道次安排慣例,會根據選手上一場比賽的最終成績來為選手進行道次安排,成績最好的選手會被安排在相對中間的道次上,蔣若輝和葉明浩兩人道次相鄰幾乎已經是肯定的事兒。
而蔣若輝與葉明浩道次相鄰問題其實不大,以蔣若輝的實力而言,雖然比葉明浩稍差一線,但在決賽葉明浩的狀態(tài)節(jié)奏刺激下,他完全有可能被葉明浩帶動起來,也沖一沖自己的pb。
這兩人既是對手又是隊友,互相之間對彼此的節(jié)奏是非常了解的,在場教練們所擔心的問題影響不到蔣若輝的頭上。
但蘇嶼就完全不同了。
這是一個在這次的基地賽之前根本完全沒有大賽經驗的選手,他的比賽經驗已經不能說是少,而是幾乎沒有了。
比賽經驗少就意味著他接觸過的選手少,對其他選手的比賽節(jié)奏也沒有概念。
在這樣的情況下,蘇嶼是很有可能受到其他對手影響并且無法維持住自身比賽節(jié)奏的。
在場的這些教練想起中午吃飯時,王長安還說推薦名額的事情等下午的比賽結束之后再說……現(xiàn)在看來,蘇嶼要在這場比賽中拿到前三的晉級名額,已經不是希望渺茫而是絕不可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在場的教練們不免又往裴定山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有人問:“小裴教練,你覺得蘇嶼在這場比賽中還有機會沖擊最終名額嗎?”
在眾人討論的過程中,裴定山始終非常平靜從容,在聽到這個問題后,他的視線轉向了賽場上蘇嶼所在的方向,緩緩道:“不到比賽結束,誰又能知道比賽結果呢?”
在場的教練們聽著裴定山這回答,笑了笑,覺得這大概是年輕教練好面子的固執(zhí),雖然你裴定山確實是在國外的萊爾斯學院培訓過拿到過證書,但年輕人畢竟經驗少,等比賽結束就能知分曉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教練們紛紛開始討論起稍后的決賽中有誰能夠拿到最終的前三排名,也就是最終的奧林匹克后備人才培訓基地的直選名額。
“葉明浩、蔣若輝只要正常發(fā)揮不會有什么疑問,另外一個大概就會在湯顯文的手里了吧?”
“說起來,上午的預賽里s省體工隊的那個周宇昂表現(xiàn)的也不錯,如果他能拿到最終名額的話,王教練從兩個額外推薦名額里拿出一個名額來給蘇嶼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沒錯,這個蘇嶼雖然這一場的道次位置不理想,但是就他的反應能力和其他各項天賦,占一個推薦名額我想問題不大!
***
現(xiàn)場的熱身場地上,蘇嶼并不知道觀眾席上的教練們在討論著怎樣的話題,又或者說,就算他知道這些教練在怎樣地談論他,他也并不在意。
畢竟不論是缺乏經驗還是實力不足,這些對他而言都是事實。
蘇嶼不介意他人怎樣談論他,畢竟他從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合群的性格,愿意接納他的會成為他的朋友,而不愿意接納他的,再怎樣談論他,又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就比如每一位討論他的人——不論這些人怎樣討論,又和他最終的比賽結果會有什么關系呢?
一場比賽的勝與負,只與他自己的實力有關,只與他在比賽中的表現(xiàn)有關。
當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開始召集男子百米決賽的選手時,蘇嶼平靜地站起了身,跟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了男子百米賽道的起跑線前。
此時,距離百米賽道不遠處的男子跳高決賽選手也已經在跳高的管理員裁判指引下聚集在了跳高的準備區(qū)中。
蘇嶼在轉頭時,恰巧看到了準備區(qū)中的江源正在看著他的方向,似乎正在遠遠地對他說‘加油’。
而在收回視線之前,蘇嶼的視線也意外掃到了坐在跳高賽場后方觀眾席教練區(qū)席位上的裴定山。
這一瞬間,蘇嶼想起了在午休后遇到裴定山時,他對自己說的話。
“蘇嶼,記住每一次訓練時你的身體記憶!
“回憶你自己身體的極限狀態(tài)!
“在今天的賽場上,我希望能夠看到你對自己身體能力的極限應用。”
“最后,在必要的時候,打破它!
打破它……
打破自己的極限嗎?
如果被其他人聽到裴定山和蘇嶼兩人之間的對話,大概會覺得這兩人不論是教練又或者是選手都瘋了。
一個選手的身體極限狀態(tài)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嗎?
一個選手的身體極限狀態(tài)是那么容易完美地被應用到比賽之中的嗎?
如果這些都能被輕易地做到,那就不用討論什么選手的競技狀態(tài)了,默認每一個選手都能在比賽中完美地發(fā)揮出自己的極限狀態(tài)就好了。
總之,這絕對是一段非常無理的對話,但是說的人認真,聽的人竟然也同樣的認真。
因為在過去的那一個多月的訓練中,裴定山確實是在不斷地讓蘇嶼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摸清自己的身體極限——受限于蘇嶼孱弱的身體條件,他們兩人需要在不斷反復的嘗試中分析出怎樣的狀態(tài)對他來說是最適合的訓練狀態(tài),怎樣的訓練強度能夠對他產生足夠的訓練刺激。